Mia因為知道了初月的交往對象是蕭北辰,便鬨初月想要和她一起下樓。
“上次畢業典禮上擠過去的都是畢業生,再加上有安保人員攔在前麵,我根本就沒有靠近的機會,後來一直覺得好遺憾。”Mia哼哼唧唧對初月撒嬌:“我保證不打擾你們,就走近點看一眼好不好?如果能合照或者得到簽名的話就更棒了,我會開心死。”
初月完全沒心情說笑,怔怔地收拾著書包,Mia也漸漸察覺到了不對,湊近問:“怎麼了?月,你看起來不太好。”
“沒事,上課沒好好聽課,心裡難受。”初月勉強笑了下。
“嘿,你這算什麼,我剛談戀愛的時候很多次上課都在想和Deven在一起事情,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
“那後來呢?你怎麼克服的?”
“克服什麼?考試沒通過。”
初月無語,扣上書包卡扣,站起身,“走吧。”
兩人一起下樓,Mia在電梯裡拿著小鏡子整理了好幾遍發型,還特意補了口紅,興奮地說:“說不定蕭先生會同意和我合照,離名人最近的一次!如果成功了我一定分享給我的爸爸媽媽和朋友們看。”
出了電梯,果然蕭北辰已經在廳上等著了,但是他身邊除了埃文還有好幾個人,他正在與其中一位白發、身形有些肥胖的男子交談著,初月認得那人是她們學校的一位領導。
她指了指側麵的門,對Mia說:“咱們先去外麵等一等吧。”
“領導聊天時間短不了。”Mia有些失望地嘟囔。
兩人挽著手轉身正準備從側門出去就被叫住了。
“初月小姐,這裡。”埃文招呼了一聲,往她們這邊走過來說:“先生在等您。”
初月回身,往蕭北辰那邊看了一眼,“他在忙,我先去外麵等。”
“外麵在下雨,您稍等一下,先生這邊馬上結束了。”
埃文話音剛落,初月就看到不遠處蕭北辰與那些人握手道彆,然後走了過來。Mia因為激動將她的手攥得生疼,初月這個時候也不好說什麼,隻得暗暗忍著。
他走近,很自然地伸手接她的書包,問:“累不累?”
初月搖頭,紅著臉向他介紹:“這是Mia,是我的朋友。”
蕭北辰溫和含笑,向Mia點了點頭,切換英文和她打招呼,Mia大大方方問好之後,提出了想要和他合影的請求,他禮貌拒絕了:“抱歉,小姐,我沒有這個習慣。”
Mia有些失望,轉頭看向初月求助,初月有些為難,略一躊躇對蕭北辰說:“那您方便給我的朋友簽名嗎?她去年在畢業生的典禮上見過您,然後一直很仰慕您……”
她緊張地有些語無倫次,甚至都沒敢抬眼看他。
蕭北辰說:“當然,這是我的榮幸。”
埃文拿來筆,Mia讓蕭北辰在她的白色帽子上寫上簽名。
許是為了彌補不能拍照的遺憾,蕭北辰提出要送Mia一套她喜歡讀的書,誰知Mia這家夥竟然直接了當拒絕,並俏皮說:“抱歉,蕭先生,我沒有讀書的習慣。”把大家都給逗笑了。
Mia拿了簽名後歡歡喜喜道謝,然後仍舊大著嗓門道彆:“那再見了Neil先生,再見了初月,祝你們約會順利。”
初月被她的話弄的紅透了臉,低頭站著,有些不知所措,埃文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離開了,蕭北辰邊撐開傘,邊抬手虛護在她身後說:“走吧。”
兩人一齊走出教學樓,陰雨綿綿,地麵已經濕漉漉的了,這邊的天氣就是這樣,說下雨就下雨,一點都不帶含糊的。
“車在後麵的停車場,埃文去開了,咱們需要走一段,可以嗎?”蕭北辰側首含笑:“你早上說有話要對我講的。”
初月咬了咬唇,往不遠處一指:“那我們去圖書館那邊。”
初月所說的這座圖書館是M大的特色景點,修建於19世紀的哥特式建築,外牆由深灰色花崗岩切成,拱門、尖塔,花窗玻璃,處處顯現上世界古樸典雅之氣。裡麵的館藏豐富,曆史悠久,除了一些印刷書籍之外還有名人手稿,重要文件文物以及繪畫等等。圖書館固定時間會對外開放,吸引了不少世界各地的遊客。
他們慢慢走過去,卻並沒有進到裡麵去,而是選了一處僻靜的廊廳,在長沙發上坐下。
雨聲淅瀝,外麵觸目皆是沐浴在水幕當中的翠綠,生機勃勃的,很喜人。這樣昂揚向上的生命力,籠在蒙蒙斜雨中,被方形的小窗框圈出一幅構圖色彩堪絕的風景畫。
“你穿的不是很多,冷不冷?”
初月搖頭,說:“還好。”
想說的話她還沒有考慮好怎麼開口,垂眸沉默,蕭北辰便也安安靜靜陪她坐著。
初月又偷偷看他,想到初見時他與人談笑風生的樣子,想到自己搜索到視頻裡他站在台上講話時意氣風發的樣子,想到他出席活動應對從容的樣子。
該是什麼樣的緣分,能讓他與自己此時共坐在一處,這樣靠近,看一場猝然而至的雨景。
她何德何能?
這樣想著,心裡漸漸生起一陣苦澀,輕聲開口:“對不起,沒有提前跟你打招呼,就把朋友帶到你麵前……”
蕭北辰側首,看到女孩微微低著頭,麵頰和耳朵上染著輕薄的紅,羞色如胭脂,他伸出手將她拘謹搭在腿上的小手握住,握在手中,感受到一片溫涼柔軟,溫聲說:“這不是需要道歉的事情,昨晚我也沒有提前跟你打招呼,就將我的朋友介紹給你了。”
初月緊張轉頭,與他視線交彙不免又是一陣心顫,安靜等著他的話。
蕭北辰看著她一副認真拘謹的小模樣,輕聲歎息,沒忍住抬指點了下她小巧可愛的鼻尖,輕笑:“在我跟前可不可以試著輕鬆一些呢?”
初月垂眸,小心試探問:“那樣的話,你會覺得我很唐突嗎?”
蕭北辰微笑著看她,認真說:“不會,我不會那麼覺得。”
初月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錯開視線,聽他說:“初月,我希望我們相處時讓你感覺是輕鬆的自在的,你做什麼都可以,不要緊張,也不要拘束,比現在更開心一些。”
初月被他的話所觸動,抬眸望著他,他說她做什麼都可以?那就算說錯話或者做錯事,也沒有關係嗎?
她將手從他溫熱的掌心抽離,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呼吸間全是他身上清冽好聞的木質清香,再靠近些,雙臂顫抖抱住他的脖頸,輕聲說:“蕭先生,我想說我喜歡你……這樣也是可以的嗎?”
可以嗎?唐突地說出喜歡,冒失地擁抱他,也是被允許的嗎?
一個輕輕的擁抱和一句簡短的話,卻好像耗光了她的勇氣,說完,手臂漸鬆,下一刻就被他攬在了懷中,低沉溫醇的聲音貼在耳邊:“有什麼不可以呢?”
有什麼不可以?沒什麼不可以!
少女馨香入懷是平生未嘗的感動,心在輕顫,懷中的人在輕顫,連生命都在輕顫,她說喜歡,他也喜歡,這就是可以的。
蕭北辰輕聲問:“初月,我也有話想要對你說,願意聽嗎?”
初月伏在他肩頭嗯了聲,隨後低笑:“現在好像有點不好說不願意。”
他也笑:“那就聽一聽?”
“嗯。”
“初月,大約是從第一次見麵開始,我必須承認我對你存有的心思可能已經超越了普通的異性之間的距離,但是我想說我大你許多歲,這樣的年齡差距對你來說並不公平,如果你介意的話——”
“我不介意。”
初月切切打斷他的話,像是生怕他反悔一般。
“先聽我說完,初月。”
感受到女孩的緊張,蕭北辰大手輕撫著她單薄的背,耐心道:“你現在的年紀,正是接受知識、享受自由的時候,而我已經沒有辦法像你的同齡人那樣陪你度過美好的校園生活,這些或許在當下看來並不緊要,但以後想起來未免遺憾,所以,是我向你奢求愛情,同時,也希望你在作出決定之前慎重考慮。”
蕭北辰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心中不無虧欠。
他是將選擇的權力交給了初月,但是這樣的行為,一個而立之年的成熟男性在向一個還未在社會涉足的女孩請求愛情,無論理由如何冠冕堂皇都難掩行為……卑劣。
是的,他認為自己的行為是卑劣的,愛情的美好並不能為其遮掩分毫。
愛情就這樣到來,但他隻覺虧欠,是因為他早已失去與她這般美好的青春。
陪她上下課,陪她去看演唱會,去旅遊,去滑雪,去做一切衝動莽撞卻熱情洋溢的事情,他當然知道自己做得到,但卻是站在類似於“長輩”的過來人的角度護著她,給她建議,而非與她一起初次去體驗那些蓬勃的新鮮的衝動。
這是蕭北辰在被外界頻頻稱讚年輕有為的年紀,卻第一次因為心動的女孩而感受到蒼老。
很顯然,相比於蕭北辰的審慎周全,初月是莽撞到幾乎稱得上“迫切渴望擁有”。
蕭北辰繼續道:“前麵你說你的朋友很仰慕我,其實我是想問一問你,你對我……或者,還要嗎?初月,我們交往,你願意嗎?”
初月連等待的機會都沒有給他,“要。”聲音輕柔柔的,語氣卻是帶著一往無前的篤定。
“但是蕭先生,請喜歡我久一點,可以嗎?”
我不敢貪心向你奢求永遠,但是請喜歡我久一點。
心中震動太過,她已經忘記蕭北辰怎麼回答的了,像是跌入迷幻的夢境,兩人擁抱在這場這場雨景的朦朧薄幕中,許久,蕭北辰溫聲哄著人說:“雨下大了,抱你回去好不好?”
“不要,會被人看見。”
初月紅著臉拒絕,鬆開手臂,輕輕推開他,好像再也不敢抬頭看他。
蕭北辰牽著她走出廊廳,車子停在圖書館門口,拉開副駕的車門,護初月坐了進去,隨後將雨傘給了埃文,扔下一句:“打電話叫秦理來接你,還有,下午的會議讓他看著處理。”
車子啟動,埃文還沒回過神,眼睜睜看著他家蕭總一腳油門,瀟灑離去。
“Hello,秦,過來接我。”
“什麼?”秦理垂死夢中驚坐起,隻覺得腦袋嗡嗡的,“埃文,你在說什麼鬼話,我為什麼要來接你?!”
埃文在圖書館門口的長椅上坐下,慢悠悠說:“先生的指示。”
秦理搓了一把臉,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大哥,我才剛睡下不到四個小時!不是,蕭北辰他人呢?”
“不知道。”
“不知道?”
埃文靠著椅背氣定神閒,完全不理會秦理在那邊的驚吼,“真不知道,他就留下這麼一句,讓你來接我,然後開車跑了。”
“開車跑了?是什麼意思?”
埃文將電話往旁邊移了移,這家夥快給他震聾了,又補充一句:“對了,他還說下午的會議讓你看著辦。”
秦理都要炸了,簡直難以置信,問:“他,一個人開車跑了?”
埃文笑得很壞:“當然不是,兩個人,和初月小姐。”
“我……”秦理瞬間精神振奮,“他,他還真和那小姑娘成了?怎麼回事?”
埃文忍笑:“說來話長,過來接我。”
“行!”秦理後槽牙都要咬碎了,“發位置,等著。”
十幾分鐘後,司機開車,出現在M大圖書館門口,秦理躺在後排夾著煙哈欠連天,一看到埃文卻立馬彈起來:“說說吧,埃文,咱們少爺到底去哪了?”
埃文意味深長地笑:“這個真不知道,走吧,秦副總,帶您準備開會去。”
秦理直翻白眼,一連聲吐槽:“單了三十年的老男人動心真可怕,就這麼不管不顧的,從此君王不早朝?可苦了我這牛馬打工人。”
埃文不接話,指著車側的煙灰盒,微笑建議說:“秦副總,戒煙吧,以後先生的車上怕是不允許您再抽煙了。”
“得,以後給我派輛貨車我自己開。”
“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