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紀雲定拿著拖把就向血人拍了過去。
“都說了,彆來弄臟我的地板。”
紀雲定抱怨著拖了兩下,轉了轉拖把,發現血很普通地被拖布吸收了。
還行,這樣反而省勁了。
剛被嚇了一跳的四人看見紀雲定一副“收工”的樣子,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抱歉,我家紀雲定就這樣。”反而是黎風清有些無奈地開口,承擔起了和紀雲定溝通的重任,“這玩意怎麼回事?”
“如果我沒猜錯,規則中那個看著我們的‘它’應該就是通過血雨來作用的。”紀雲定抬頭,掃視了一眼那四人,“接觸過血雨的人,應該會被優先注意到。”
在其他人接話之前,拖把尾部的拖布突然動了動,紀雲定感覺到手上仿佛要掙脫的力,握緊了拖把的柄,但拖布仍然將自己扯了下來,卷曲著盤成一個橄欖球狀物體,
隨後,密密麻麻的眼睛從拖布上睜了開來,轉動著不知多少隻眼珠繼續看向那四人。
紀雲定看了看手中隻剩了一根棍子的拖把,有點生氣了。
“我剛買的拖把。”
要知道,拖布除非蘸了屎,否則當作武器揮舞起來多少會有點累贅,但棍子就很順手了。
於是紀雲定帶著不高興的情緒一棍子戳向拖布剛長出來的眼睛,血呼呼的液體不斷濺出來又被拖布吸收,長出新的眼睛。
本來應該是很恐怖的場景,但現在看起來無論如何都像是打地鼠。
“那個……紀雲定,我來處理吧。”張寧一看見紀雲定戳了好幾次後,終於回過神來開口了,“這個東西攜帶的負能量不多,應該能搞定。”
“小心點,它好像想撲你們,我懷疑是為了擴大你們接觸過血雨的麵積。”紀雲定一邊跟拖布搏鬥,一邊回了句話,“血雨的接觸麵積應該也是很關鍵的一個因素,目前還不知道接觸麵積過大會發生什麼。”
說完,紀雲定找到機會,將棍子狠狠向下一戳,把掙紮著的拖布按住了。
“寧一前輩,您看一下?”
張寧一是真覺得這句“前輩”有些受之有愧,不過還是蹲下身,閉上眼睛伸出了手。紀雲定觀察著,發現她的手掌發出了瑩瑩藍光。
眼熟。
“前輩,請問靈能是……”
“是生命能量,也就是所謂‘正極能量’。”這種程度的常識,張寧一倒是沒什麼不好說的,“負極能量趨向於‘無序,混亂’,而正極則趨向於‘秩序,穩定’。”
紀雲定點了點頭,又多看了幾眼。
正負能量相生相克如同光暗一般,光明能驅散黑暗,黑暗也能掩蓋光明。因此,靈能者在麵對比自身弱小一些的怪異時有很大優勢,但在麵對強大的怪異時就顯得比較羸弱了。
拖布恢複了正常,紀雲定戳了又戳,確認真的沒事後,將棍子從拖布中間的孔洞一戳,又把拖把組裝好了。
“你……不是打算以後接著用這個拖地吧。”葉不離遠遠看著,忍不住開口詢問。
“放心吧,我會阻止她的。”黎風清有些頭疼地點了點紀雲定,“不許。”
“好吧……”紀雲定撇了撇嘴,最終還是選擇了更好用來攻擊的長棍形態。
一個多小時後,雨依然在下著。
令人焦躁的雨聲從未停下,透過密閉著的門傳入不透風的室內,滋長著所有人心中的不安。
紀雲定發著呆,漸漸感到一股沒由來的煩悶從心頭升起。
為什麼呢?為什麼會煩躁呢?
是因為這場雨怎麼也不停吧,周圍的空氣也悶濕得離譜。
在逐漸安靜下來的沉重氣氛中,紀雲定感覺自己似乎聽到了什麼不和諧的聲音。
從那四人身體內傳來的,一絲愈發明顯的,與正常身體相比略帶違和的聲音。仿佛某根血管錯了位,或者哪個器官被擠壓著發出悲鳴。
沒等紀雲定想明白,就聽見門口又傳來了異常的響動。
咚咚,咚咚,咚咚……
好煩啊。
紀雲定握緊了手中的棍子,起身向門口走去。
隻要用上誓言能力,總是能打贏的吧。
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
就在紀雲定即將觸及到門把手時,她停了下來,回頭看向那四人——他們四個的位置略有改變,似乎是想在不驚動紀雲定的情況下靠近黎風清。
“你們,誰再敢試著靠近阿清一步,我就把誰的頭撕下來。”
“這是為了自保……這是必要的……”張寧一緩緩念叨著,像是在自己說服自己一樣,“反正,她也會率先動手。”
葉不離左看右看,愣了愣,舉起了雙手:“我隻是跟著他們移動而已。”
黎風清也有點迷糊,總之先向紀雲定那邊走了幾步,稍微靠近了些。
他們兩個都對現下劍拔弩張的氣氛有些發懵。紀雲定站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對葉不離揚聲道:“從張寧一前輩的右側口袋中拿出一個白色的藥瓶,觀察瓶身確定是抗侵蝕藥物後,取三粒藥片給她服下。”
“啊?哦……”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葉不離和黎風清兩人似乎是現場受侵蝕程度最低的。
“阿清,謝謝,幫大忙了。”
紀雲定吃下黎風清幫忙拿出來的藥後,長出了一口氣。
“先彆謝,現在是怎麼回事啊?”
“簡單來說……”紀雲定伸出了手,手腕上隱約有青色的血管,配合著紀雲定的說明以不正常的頻率跳動了一下,“我突然想起來,液體是會蒸發融入空氣中的。”
雨大概是順著門縫進來,漂浮在空氣中隨著他們的呼吸進入身體了。不過事實上這個量已經很少了,與門外相比……
紀雲定看向窗戶,歎了口氣。
窗戶一片血紅,不知道外麵的雨水積了多高,大概已經把建築物淹沒了。如果她主動打開了門,失去了規則的保護,大概會直接浸沒在湧入的血雨中。
“皮膚直接接觸過血雨的人,似乎在症狀上會普遍更嚴重一些。”紀雲定皺著眉,轉身看向有些恍惚的張寧一和周仁堅,以及堅決拒絕吃藥的南尋,“不過也幸好這樣,我才能及時注意到我自己的異常。”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南尋應該是症狀最嚴重的,大概連第一次服用抗侵蝕藥都陽奉陰違了。
他警惕地看著周圍的人,對紀雲定投來了不友善的目光。
侵蝕程度再進一步,這個人就沒救了。
南尋偷偷後撤了幾步,然而緊接著隻覺得眼前一花,遠處的紀雲定不知怎麼就在他反應過來之前衝到了他麵前。
“你看,如果我想殺你的話,你沒有任何還手之力。”紀雲定站定在距離南尋兩米的地方,認真地看向他,“調查員職業素養守則第十條,要求調查員對日常並不會和怪談頻繁打交道的一般民眾保持寬容。請配合我們的工作。”
“……”
“如果你不願意配合的話,我隻能采取強製手段讓你服用抗侵蝕藥了,但這可能會造成窒息之類的事故。
以現在的侵蝕階段,你應該還有邏輯思維吧。仔細想想,在我能一棍子把你打死的前提下,我為什麼要用藥來害你?”
南尋艱難地思索了一會,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了藥片——這大概是之前張寧一給他的——嚼碎後強逼自己咽了下去,像是在和自己的身體搏鬥一般。
還好,還有自救意識。
這個藥量不夠,不過張寧一已經緩過來了,接下來就交給他們吧。
紀雲定走回櫃台後,認真回想著到底是什麼原因,才會導致葉不離和黎風清兩人侵蝕程度最低。
葉不離接觸過血雨,而黎風清沒有。兩人都不是調查員,但南尋也不是。性彆也不對,性格……
紀雲定猛地抬頭看向葉不離,突然想起他之前不合時宜地要求補妝的行為,於是產生了一個猜想。
“你是不是還沒理解現在的情況?”
“我理解啊,現在是在怪談裡。”葉不離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你們說什麼,我跟著做就是了。你們是調查員,我又不是。”
理解了大概一個指甲蓋的程度吧。雖然對於調查員來說,這種民眾真是幫大忙了。
紀雲定撓了撓頭,又看向黎風清:“阿清,你呢?”
“啊?我不知道,反正你又不會害我,我聽你的就行吧。說實話,規則的字太多了,而且內容又莫名其妙,我隻大概記下了能做的不能做的事情。”
聽到黎風清的回答,紀雲定這才想起來——阿清高中的時候也一看到很多字就睡覺啊……
而對於黎風清來說,其實更重要的是從高中就通過種種事件,養成了遇事不決相信紀雲定的習慣,所以即便在這種狀況下,也總覺得沒有多擔心。
“前輩,局部關鍵點應該是‘相信’,目前看來,這次血雨的影響形式是精神乾擾與寄生控製。”
說著,紀雲定掏出手機,將這個信息記錄在了備忘錄上——這是規矩,萬一調查員死了,留下的信息都是寶貴的資料。
周仁堅迷迷糊糊熬著藥物副作用,而張寧一聽到紀雲定的話,皺起了眉頭:“精神與身體雙重影響?這不對勁,它怎麼能構築這種規則呢?”
與紀雲定相比,在場的兩位調查員最大的優勢就是與怪異作戰的經驗,能更快察覺到與平時相比的異常。
“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了。”張寧一思量了會,神情竟變得有些激動,“它在哪裡露出了致命的破綻……周仁堅,快用傳訊符!這個事情必須立刻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