猿夢2 紀雲定猛地起身,額頭上似……(1 / 1)

紀雲定猛地起身,額頭上似乎創到了什麼冰涼的東西。不過,比起剛才的死亡體驗,這根本算不上什麼疼痛。

消毒水的味道……醫務室?

站在床前的紀留行退後兩步,拿起桌上的手套戴上,不著痕跡地揉了揉剛才被頂了一下的手指。

“紀雲定同學,你感覺怎麼樣?”

“我卷入了一個以夢境為環境的怪談。據怪談內怪異陳述,近期學校學生死亡的原因與它有關。醒來似乎可以暫時脫離。目前我經曆過兩種清醒方式——正常地驚醒以及在夢中自行了斷。”

紀雲定用極快的語速進行了說明,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

“另外,某個相關衍生怪異在夢境中擁有變身的能力,它的情報來源暫且不明。”

“我都看到了,你做的很好。”紀留行低頭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紀雲定,心情有些複雜,“先儘量保持清醒,等待調查組的結果。”

他救不了這個學生——這種怪異存在於他接觸不到的次元,除非它主動找上他,不然他也沒什麼好辦法,最多隻能看著。

不曾想,紀雲定歪了歪頭,認真地開口詢問:“還有其他人卷入這個怪談嗎?”

“暫時沒有。根據鄭諾同學提供的信息來看,這個怪談似乎一次隻能選中一個人。”

這一點隻要比對一下意外身亡學生的死亡時間就能差不多推斷出來了。

“那麼,目前唯一的選擇就是把這個任務交給我吧。”

聽到紀雲定冷靜的話,紀留行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他親眼看著紀雲定割喉後掙紮了近五分鐘才斷氣。

紀雲定站起身,打開窗戶,看了一眼外麵的景色。

今天太陽挺好的。

“我會活下來的。”紀雲定伸了個懶腰,就仿佛剛從一場愜意的睡眠中醒來一樣,“明天還想吃薯餅。”

剛說完,紀雲定便直直地向前栽去。好在紀留行反應快,立刻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又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回了病床上。

寂靜無聲的病房內,紀留行看著再次卷入恐怖夢境的紀雲定,視線停留了十秒鐘。

隻有十秒鐘。隨後,他又摘下右手手套,用指尖輕觸紀雲定的額頭,將繁雜而多餘的思緒掃出了大腦,閉上眼睛專心觀察著這個特殊怪異。

………………

“下一位,絞肉,絞肉——”

這次一睜眼,紀雲定就已經被包圍住了。周圍的幾個不過膝蓋高的小人獰笑著持刀越走越近,而紀雲定觀察了一下,迅速擒住了距離其他同伴最遠的小人,奪了它的刀後拔腿就跑。

跑過一節節車廂,紀雲定努力整理著現在的情況。

首先,“死亡”應該是這個副本的破局關鍵之一,但該怎麼死是個大問題。

被這些怪物殺掉的話,應該就會在現實中心臟病發;自我了斷則是會暫時回到現實世界喘息一下。

目前,正確的死亡方法尚未出現。紀雲定將思考方向轉向了第二條規則——耐心等待。

很可能隨著時間的推移,列車上會發生什麼變化。

“所以現在要……”

拖時間。

紀雲定念叨到一半,突然想起之前紀留行寫的批注,便立刻閉上了嘴,不再自言自語。

“紀雲定同學,你是想起我了嗎?”這節車廂的儘頭,“紀留行”揮了揮手,眯著眼笑著,“想擁抱安樂的死亡嗎?”

一般人麵對熟人的臉時,情緒上多少會受到些乾擾,但紀雲定不會,隻會慶幸自己順手搶了把武器。

就像之前說的那樣,紀雲定通常認為,需要用拐彎抹角的手段來哄騙人的家夥,一般是沒法把她的腦殼一刀劈開的。

但這個假扮紀留行的家夥不閃也不避,就隻是笑吟吟地看著紀雲定用刀抹了他的脖子。

鮮血濺到了金色的頭發上,紀雲定突兀產生了一個想法。

好漂亮的屍體。

“組長,我被怪異侵蝕了,麻煩在現實中給我灌點藥,謝謝。”

小聲念叨著說完後,紀雲定感覺自己抑製不住地想要將這具屍體擺放成更完美的姿態,好不容易才忍住這種衝動轉身繼續向前跑去。

……有點不對。

紀雲定突然反應過來,除了被侵蝕之外,自己的狀態似乎還有其他不正常的地方。

第一次進入車廂時,紀雲定渾渾噩噩,幾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第二次時意識倒是稍微清醒了些,身體依然沒有多少行動能力。

但這一次,她不僅能跑能跳,連思維也沒受影響,甚至能意識到自己被侵蝕了。

在比較樂觀的情況下,或許非怪物致命的死亡能夠強化紀雲定在夢中的能力。

在比較悲觀的情況下,或許夢境與現實的界限越來越不分明了。這也就意味著,它們能夠更容易影響到現實中的紀雲定。

不過無論如何,紀雲定決定先前往駕駛室——那裡肯定會有新的信息。

似乎就在這個念頭的下一秒,紀雲定的視野裡出現了一扇與環境格格不入的乾淨鐵門。非要說的話,像是某個破舊的流水線工廠裡掛了一副被精致裝裱的蒙娜麗莎。

而紀雲定直到一腳踹開了鐵門,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列車駕駛室的鐵門大概不是能這麼容易就打開的吧。

說到底,這裡是夢啊。

紀雲定想了想,隻是試著做口型來傳遞一下信息:“我的意識能在某種程度上乾涉這裡,但我不清楚是怎麼作用的。”

邊說著,紀雲定也沒有浪費時間,趁著後麵的怪物還沒追上來時迅速掃視著駕駛室。

輪盤,看不懂的按鈕和奇怪的屏幕。紀雲定猜測這估計是她刻板印象中的列車駕駛室。

這裡應該會有更多的規則吧……

一轉頭,紀雲定發現剛才處於視線盲區的某個屏幕閃爍著顯示出了幾條規則。

【1、牢記這是夢。

2、不要陷入更深的夢境。

3、夢是現實欲望的滿足,找到你最真實的欲望,選擇它。在那之前,等待它。】

紀雲定想要什麼?說實話,連她本人都不太清楚。

車廂內一片寂靜,似乎連怪異也在等著這個問題的答案。

“那個……你在聽吧。首先可以不要再變成組長的樣子了嗎?”紀雲定想起鄭諾天天教她“要學會溝通”,於是便試著開口問道。

隨即她便看到頭發上染著血的“紀留行”走了進來,不知為何,她竟然從怪異的臉上看出了一絲無奈。

“那你直接告訴我你想要什麼吧,我們兩個都省點事。”

非常敞亮的對話,很好,果然還是得溝通。

紀雲定暗自點了點頭,將鄭諾的教誨牢記於心。

“我還挺想問一下的,你為什麼要變成組長的樣子?”紀雲定撓了撓頭,“雖然我很尊敬組長,但也不至於看見長得一樣的人都下不了手啊。”

它上下打量著紀雲定,歎了口氣:“那你想要誰?直說吧,喜歡的明星、虛擬人物或者幻想人物。如果你願意擁抱安樂的死亡,一切好說。當然,其他東西也行。”

“我在想,你應該不是這個怪談裡的東西吧。”紀雲定指了指它的背後,幾個小人持刀圍了過來,“它們好像要打你了。”

與此同時,紀雲定緊握著刀柄,時刻準備見勢不妙就給自己來一刀。

“聰明的孩子,不過我真的是來幫助你的。”它笑了笑,似乎完全不在意那幾個怪異,“黑夜將至,唯有長眠才是真正的解脫。”

說完,它將一枚徽章交予紀雲定,欠身微笑著行了個禮:“安樂塚永遠等待著接納你。隻需要將你的身體交給我們,你就可以從一切痛苦中解放了。”

紀雲定伸手接過徽章,低頭看了一眼——一個令人有些不適的徽章,下半部分的背景是寥寥幾筆勾勒出的血肉地獄,而上麵則是令人感到平和的笑臉。

“你已經經曆過一次死亡了,應當知道這種體驗有多可怕。”它循循善誘著,帶著篤定的笑容,“在這個怪談中,你或許不得不陷入死亡的循環,多次承受這種折磨;又或許,將以最痛苦的方式在清醒中一點點死去。”

紀雲定感覺對麵的話語逐漸變成了耳邊的低語,溫柔的聲音縈繞在她身邊,將她包裹住。

向我祈禱,向我許願;擁抱解脫,擁抱死亡。

來吧,來吧,說出你的願望,之後一切都將不再存在了。

“明天想吃薯餅。”紀雲定打了個哈欠,“或者後天吃,明天沒有早八,可以多睡個好覺。”

低語聲戛然而止,虛妄的解脫當然沒有未來,也就談不上所謂“明天”了。

它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真有人拒絕了這種誘惑。隨即,溫熱而湧動著生命力的鮮血便濺到了它的臉上。

紀雲定撐著最後一口氣,對它禮貌地揮了揮手:“不好意思……我還有重要的事,失陪了。”

“你是感覺不到疼嗎?”

“怎麼可能……好疼啊……”紀雲定說著,將自己心口的刀拔出來,又毫不猶豫地捅了進去,直到自己的身體癱軟著倒下。

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