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樓守則7 已知,樓梯的變化是……(1 / 1)

已知,樓梯的變化是和時間有關的,而“它”的避難所在“不存在的樓梯”中。

且,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已知的能夠自由活動是時間內,樓梯都是存在著的單數或者雙數。

“因此,我推測所謂‘不存在的樓梯’應該隻有熄燈之後才能看見。”紀雲定拿著鐵棍站在樓梯口,看著在樓梯口踟躕著的,有著血紅雙眼的其他學生,毫不在意地跟鄭諾討論著。

現在樓梯是單數,不用管這些家夥也沒關係。不過事實上,她們似乎也不會想要往上走,仿佛六樓還有什麼威懾著她們的東西。

“但是,規則又說我們熄燈後不能隨意走動,這不就矛盾了嗎?”鄭諾自然而然地提出疑問,不過她相信紀雲定大概已經有想法了。

——宿舍將在22:30準時熄燈,不要在熄燈後四處走動或檢查床下,後果自負。

“‘後果自負’。一般來說,這是一句警告的標語。不過,首先,我要糾正一個認知誤區。”紀雲定認真地說道:“字麵意義上的‘後果自負’是什麼?”

鄭諾聽紀雲定說了句繞來繞去的廢話,卻莫名聽懂了點什麼,暫時沒有打斷紀雲定的意思。

“大部分時候,這句話都被用作免責聲明。不過從更中性的角度來說,我傾向於認為,這句話的意思是‘無論結果是好是壞,都隻由自己負責’。”

“所以這句話是……”

“一句正確的廢話。說到底,怪談會對我們的行為負任何責任嗎?我們做什麼事不是後果自負?”紀雲定聳了聳肩,陳述了自己的判斷。

環境怪談初始生成的規則一定是正確的,但不一定是沒有誤導性的。

紀雲定猜測,“後果自負”這句廢話存在的意義,大概就是保證這條規則是“正確”的,並且讓規則整體保證學生隻要遵守就不會有真正的危險。

“不過,鑒於曉文確實是因為看了床底下才引發了症狀,多做一些保險措施倒是沒壞處”紀雲定又掏了掏口袋,拿出白色藥片遞給了鄭諾,“快到點的時候含在嘴裡,準時咽下去。”

“雲定,你究竟薅了多少?”

“調查員她們那有挺多的,彆擔心,給她們留了。”

紀雲定答非所問的話語和心虛到亂飛的眼神讓鄭諾無奈地笑了笑。有時候,鄭諾真覺得自己這個舍友仿佛是某種地外生物一樣,但偶爾又很親切。

等一起活下來之後,她該組織一場宿舍聚餐來了解一下紀雲定了。

“那查寢的宿管怎麼辦?它不是說在規定時間外看到我們不會留情嗎?”

“你這話說的,它在規定時間內看到我們就會留情嗎?我們宿舍的晾衣杆都被它嚼了。”

“……”

不得不承認,有時候紀雲定說話挺噎人的。

“不需要管它說什麼。它看起來有求於我,這就夠了。”紀雲定可是還記的宿管說的那句話。雖然她大概率不會選擇真的幫忙,但無論如何,破局的關鍵都指向了這邊。

紀雲定初步推測,碰見宿管的後果是被吃掉,而碰見另一個‘它’則是會從精神上被侵蝕,目前很難說哪一個惡意更大。

‘它’在六樓,宿管就不來,再加上跟宿管交談時得到的信息,紀雲定有充分理由認為,這兩個‘它’之間應該存在某種利益糾紛。

如果有宿舍缺人,‘它’就會住進來。以此類推,今天的六層也不會有宿管查寢。

“那萬一宿管還是來了呢?”鄭諾倒不是抬杠,相反,她對紀雲定的計劃十分認同。隻是,多考慮一下突發情況沒什麼不好的。

“這就要看你的了。”紀雲定攤了攤手,“我並不擅長跟各種類型的人溝通,我隻會選擇和能夠溝通的人交流。”

“我?”

“靠近樓梯口那間寢室的人怎麼樣?”

紀留行眼看著她們的行動,忍不住為她們的行動和分析叫了聲好。

這兩個人走到這一步已經算是本屆最優秀者了,如果她們真的能揭示出真相,那到時候就是幾十個研究組眼巴巴地等著她們挑了。

她們兩個都是難得的核心型人才。在組成調查小組的時候,必須有人敢於提出計劃和觀點——在肩負著所有人性命的時候,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過,關於紀雲定還有一點有待考察。她表現出的冷靜也可以說可能是無情,紀留行並不會被她之前在樓下虛假的內疚誆騙。

紀留行太清楚真正有愧意的人是什麼樣了。親手將信任自己的人葬送絕不是什麼好的體驗,但卻是無可避免的。

隻有冷靜才能向前走,而隻有背負著愧意才不至於忘記生命的分量,不至於像……

想到自己所在的這個宿舍樓中調查員的表現,紀雲定嘴角一直掛著的笑容都淡了幾分。

利用調查員的身份驅趕誘騙學生喂給宿管來獲取情報,甚至承諾獻上一定數量的學生來換取自己逃離的機會。

為了自保見死不救在原諒範圍內,但若是不擇手段,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各個研究組都要定額接收一部分這種人——畢竟現在缺人缺得緊,完全不用是不可能的。各個調查組的處理方式都不同,有的或許是將他們邊緣化,有的甚至僅給他們指派一些基礎勘測工作。

而在紀留行的組中,他們會和與自己一樣的人編入同一個調查小隊,適應另一套他們更認同的規則,發揮他們“能力”的價值。

“紀雲定……你內心真正認同的規則到底是哪一邊呢?”

紀留行的笑容越發燦爛了,拍了拍手撐著膝蓋站起了身,順便光明正大地把手上沾上的血抹到謝一安的肩膀上。

在一天沒有東西吃之後,宿舍樓群中顯然彌漫著一股不詳的討論氛圍。或許明天就會爆發,如果幸運一些就是後天。

這也讓紀雲定和鄭諾很輕鬆地用一些速食食品換到了樓梯口位置的宿舍裡——事實上,她們也挺樂意的,畢竟樓梯口的環境實在沒什麼安全感。

在十點二十八分的時候,敲門聲如同預想地那般響起。紀雲定和鄭諾對視了一下,猛地拉開門,卻發現門口站著一個陌生人。他帶著簡陋的白色麵具,麵具帶著弧度略顯詭異的笑容。

“晚上好,兩位,我給你們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他話語中的笑意像是要溢出來一般。紀雲定有一種莫名的直覺——這個人似乎沒有惡意。

不過,接下來的話卻不像是這麼回事了。

“給我帶來一個活祭品,我帶你們兩個離開。”

鄭諾和紀雲定對視了一眼,在這個陌生人反應過來之前,紀雲定就一鐵棍掃了過去。

不管鄭諾怎麼想的,紀雲定認為這不是一件好事——鑒於這個人實在太莫名其妙了,像有病一樣。

然而,紀雲定接下來感覺手中被反作用力振得一痛。那個人單手就抓住了鐵管,有些苦惱地歪了歪頭:“我不太擅長跟人聊天,不過作為證明……”

他鬆開了手,側過身,對著紀雲定和鄭諾向門外做了一個優雅的“請”的姿勢。

然後紀雲定就把門甩上了——傻子才會順著他的指示做事。

“你不是我們宿舍的人,請離開。”

聽著門內傳來的聲音,紀留行有些忍俊不禁。

當然,考慮到她們現在認為自己處在生命危險中,這事實上確實是一種明智的選擇。

紀留行用指尖輕點了一下門,感受到規則斥力帶來的刺痛。

這個人造的環境規則其實沒有多少束縛力,對付學生確實好用,但拿來對付先頭部隊的人實在有點蹩腳了。

紀留行深吸一口氣,將右手手掌整個貼在門上,感受著刺骨的疼痛,但不一會,這股疼痛就慢慢消散了。

他握緊了右手,攥起拳頭向宿舍的木質門上打去。轟然坍塌的木質門後,他看見兩人正將床單係在一起,似乎是試圖從陽台逃離。

這可不行,從這邊跳下去就掉到外麵的安全氣墊上了。

紀留行認為,人隻有在危急情況下才能看出真正的善惡。而既然這個測試不足以逼出紀雲定的真麵目,那就由他來。

調查組的工作性質特殊,一個有能力又會偽裝的人如果混入精銳調查隊,在緊要關頭造成的損失絕對是不可估量的。

一步,兩步,拖著這棟樓宿管屍體的紀留行停住了腳步——鋼絲線隱藏在黑夜中,如果有人衝進來,說不定要被削個頭破血流。

“不錯的嘗試。”

看樣子是從寬帶的電纜線中拆出來的,真難為她們兩個一點一點刮掉絕緣層了。

紀雲定看著麵前帶著麵具的怪人,一言不發。而紀留行看著她警惕的眼神,忍不住泛起了由衷的欣賞和期待。

行事風格對他胃口,足夠冷靜足夠聰明,而且最重要的是,堅韌。

調查員在進行危險任務時,時常要處於高壓狀態,麵對貌似不可匹敵的惡心乃至可怖的詭異。不少人會在調查任務中失去信心自我了斷。

在滿月的映照下,他看見紀雲定微微抿起了嘴唇,銀色的光隨著頻率明顯降低的眨眼動作在睫毛上一明一滅,她的眼睛中有一些紀留行不明白的東西……

怒火驚懼也好不甘怨恨也罷,都是可以理解的,但紀留行感覺到,她似乎並沒有這些情緒。

她像有溫度的死人一般,隻是靜靜地看著他,伺機而動,卻讓他感到一絲久違的恐懼。

不過沒等紀留行深想,一旁的鄭諾率先動作了。她將沙土往紀留行臉上一揚,紀雲定立刻跟上補了一棍子,直將紀留行打得一個不穩。

樓下負責看管安全氣墊的工作人員莫名其妙地看著一盆從紀雲定所在的11棟6樓掉下來的蔥,勤勤懇懇地寫著記錄報告。

沒有聲音,兩個人都不認為對方是需要大喊“跑”來提醒的笨蛋。

紀雲定率先衝出了宿舍門,卻在看見麵前的景象時有些發愣。

麵前出現了向上的樓梯,但卻是在牆麵上的,隻是略微有些不同的異常微光給了紀雲定一種三維的視線錯覺。

不過事到如今,也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紀留行站穩身形後,見兩人都撞進了牆內,揉了揉被鐵棍打到的左臂笑著歎了口氣,慢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