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葺 夫人,金尊玉貴,哪裡做得了這活(1 / 1)

從丞相那裡請來了得力的幫手,樓見語終於開始著手修屋頂。

不知為何,樓見語與漏頂的屋子格外有緣分,在徭役時,那屋子秋日便漏雨,在柴房不短的一段時間,每逢下雨,隻好用陶盆接著,雨水叮叮咚咚,響徹天明。

現在裴湛又買了這樣一進院子,雖然兩間廈房不受影響,但是議事的正廳屬實麻煩,甚至雪化了以後,也有不斷的水滴流下。

徐倘,現在是他們家的管事了。

“夫人,咱們要買幾個丫鬟婆子,幾個小廝仆人?”徐倘人高馬大,看起來孔武有力,但是聽竇夫人說他做事仔細,手腳麻利,最擅長收拾府邸,所以竇相便將他派了過來。

樓見語在女子中算高的,但是看他還得仰頭,她說:“暫時不必,這進院子不大,我自己一人應付的來。”她又想了一下,補充到,“你倒是得幫我找幾個懂修繕房屋的人,我要修房頂,得些人搭把手。”

徐倘有些驚異,“夫人,您要自己修房頂?”

樓見語道:“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徐倘有些不知所措,那張四四方方的麵孔上寫滿震驚,眼神裡透露著迷茫,“夫人,金尊玉貴,哪裡做得了這活?”

樓見語笑著說,“不多,也不難,隻是這屋頂麻煩,圖是我與裴……夫君一同畫的,旁人可能看不懂……”說來樓見語也奇怪,裴湛對自己畫的圖,毫不驚異,甚至有些現代技法他也能一眼看出端倪,大概這就是天才。

樓見語有些慶幸,自己在上學期間不僅學建築史,還去過不少地方,甚至還在深山老林裡跟著當地老鄉一起修過屋頂,所以這對她來說不算難事。

人到齊,東西也準備妥當,兩個精通泥瓦的師傅,一排顏色青灰,份量不輕的筒瓦,黃土,麥秸,竹籃子,一應俱全。

先將黃土和成泥,中間留一個坑,拌入準備好的麥秸,翻拌均勻。

徐倘在屋簷邊架好梯子,搖了幾下,確保穩當,樓見語先把筒子瓦運上去,之後是黃泥,為了防止漏出,還要在底部和四周墊一層麥秸。

上了屋頂以後,先將舊瓦揭下,除掉舊泥,將雜物清理乾淨,根據圖紙的要求,將不同地方的瓦換掉。

樓見語在屋頂乾活,徐倘安排人手給她幫忙,做著其他的活兒。

裴湛一進門,四處便是亂糟糟的,黃泥和碎瓦到處都是。

樓見語乾得正起勁,臉上也花了,身上滿是泥點,徐倘著急跟房頂上的樓見語使眼色,可是她根本看不見。

無奈,徐倘隻好突然大聲喊道:“老爺您回來了?”

心裡暗暗叫苦,夫人,我隻能幫您到這裡了。

樓見語一驚,在房頂一個趔趄,不過她站的穩,沒有出什麼大事,隻是回頭對著裴湛一笑,道:“你回來了?”

裴湛點點頭,進屋去換了常服後,從廚房端出一份甜點,放在院子裡的石桌上,隨意撿了一個矮凳,坐在石桌一邊看著樓見語,一邊吃。

並不說很多,大多數時候隻是靜靜地看著樓見語忙活,倒是不難發現,他的眼神專注而欣賞。

裴湛被皇帝留下,在書房談到傍晚,時間確實久了一些,他擔心樓見語獨自一人在家會不適應,特地找了個由頭,想著早些回來。

不過,回來的這副景象,確實在他意料之外,但是他仔細一想,確實又在情理之中。

他的心裡是熨帖的。

正吃著甜瓜,賞著景,看著美人修房頂,但是他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夫人,這幾位是?”

“徐倘,竇相將他借我幾天,為我們收拾新居,其他人是我雇來的泥瓦粉工。”

樓見語從梯子上爬下來,手上沾滿黃泥,裴湛見她過來,便從袖中掏出一方帕子,遞給她,樓見語並不客氣,接了那方雪白的帕子,草草地擦了,這時突然覺得不妥,道:“你的帕子,我給你洗洗再用吧?”

裴湛伸出手去,接過帕子,他的手指修長微涼,但每個指節的第一節處,指節都不自然的彎曲,樓見語曾在他出獄之後帶他去看過大夫,但是大夫隻是搖了搖頭,表示已經無藥可醫。

就在裴湛打算收回手的時候,他的手,被樓見語一把握住,裴湛明白這又觸到了她的傷心處。

他道:“不礙事的,你看我還能給你遞帕子不是?”說著,將自己手裡的盤中的糕點遞給她,“你嘗一塊,看好不好吃?”

裴湛這個人素來清冷,很少會哄她,除去上次給她做的絨線襪子,這次也隻是第二次。

樓見語看著盤中的點心,顏色金黃,點綴著瓜子鬆仁,似乎很像現代的豌豆黃,“這是?”

“栗糕。”他答。

樓見語想要上手抓,但是又想起來自己沒洗手,急匆匆要去廚房拿筷子。

“回來。”

“啊?我去拿筷子。”

“不用,我給你準備了。”

果然在石桌上,還有一個小碟,在碟子的邊沿,搭著一雙竹筷。

樓見語抄起竹筷,從他的盤中挑了一個顏色最好看的,看起來粉糯糯的,咬了一大口,將嘴裡塞得滿滿當當。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裴湛眼神,如同一汪春水,盈著粼粼的波光。

徐倘在一旁看著,笑的臉上的褶子都出來了。

樓見語吃完,心裡有了數,“這是你做的。”

裴湛笑著點點頭,“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