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餘擔心 骨裂,而已?(1 / 1)

“你用武力解決問題,當了班乾部誰會放心你,要是誰不合你的心意,會發生什麼誰也說不定,你當上班乾部就是對我們潛在的隱患。你的能力,性格,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美化過的,嘴裡冠冕堂皇的話誰都能說。我們對你都不熟,你將來要是做了些什麼,會對我們班裡的同學和榮譽造成不可預知的風險。”

甄帥聽著前邊還能聽懂他在說什麼,就是後邊越聽越迷茫,一個語文課代表而已,自己乾點兒什麼事能給同學和班級榮譽帶來風險?

難道是,自己語文考的太好,能給其他人帶來危機感?

亦或是,他在語文考試時棄考,把他們班從語文神話的神壇上踹上一腳?

甄帥的腦子裝了發動機似的,思前想後快速轉了一圈,得出四字結論:多餘擔心。

不過為了讓同學安心,他決定安撫他們的擔憂,鄭重地開口:

“很抱歉讓你們有這樣的憂慮,和平解決打架當然是最好的辦法,可是當你真正去解決問題的時候,才發現所謂的和平解決都是要建立在對方願意的基礎上的。”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們想象的那麼友好,那麼講道理。當你被一群專門來找事的人掐著脖子時,說,我們要好好的,不打架。你認為他們會聽你的話,然後再跟你稱兄道弟嗎?不會!你隻會得到他們的恥笑,他們會認為你就是這樣懦弱沒骨氣,被欺負了也不敢反抗的懦夫。所謂人善被人欺,一味的善良,隻會得到他們變本加厲的,永無止境的欺壓!”

甄帥說著感覺自己周圍縈繞著一股浩然正氣。

喝了三年心靈雞湯這時候可派上用場,大道理順口而出,一點不磕巴。

他怕自己的情緒太激動讓人產生誤解,於是轉折了一下。

“當然了,我不提倡用暴力來解決問題,也不認同以暴製暴是最好的方法。但是我們被欺負了就要學會反擊,要用合適的方法維護自己。”

“你們口中的和平解決法在一群……”

甄帥壓下將要脫口而出的“傻逼”兩個字,咬牙換了個有素質的詞。

“一群……沒德行的人那裡,太過於理想,根本行不通。”

他一向不吝嗇對皮德一行人的評價,又擔心自己私人情緒太重,回顧當時的狀況,開口道:

“在當時的情況下,那是我能做到的最適合自己的解決方法。”

班裡的人靜靜地聽著,還是有些人麵色凝重。

台下靜悄悄的一片,他想是不是自己語氣太強硬,讓他們覺得這些話是在為自己開脫,於是耐心的向他們保證:

“我可以向你們保證,絕對不會做出對班級榮譽和同學不利的事。我又不是見人就打的校園惡霸。”

“而且……”

他又舉出一個例子。

“高一我當過班長,如果我是一個隨意把自己的情緒發泄到無辜同學身上的人,班裡同學早把我這個班長掀了,絕不可能被我安穩的管了一學期,也不可能當時打架會有人護著我。”

甄帥說著順便回憶從前,越想越覺得他是個絕無僅有的大好人。

“你們對我當班乾部有異議我非常理解,所以我更需要一個消除爭議的機會,而這個機會能讓你們對我的風險評估降低,直至完全相信我是和你們一樣是一個心理健康,積極向上的普通同學。我希望大家能給我一個被監督的機會,也希望能跟你們一起進步,為班級榮譽做貢獻。”

“謝謝大家!”

說完甄帥誠摯地鞠了一躬。

“啪!啪啪!”

王朕帶頭鼓起掌,隨後,掌聲響徹整個樓層,隔壁擴音器的聲響也淹沒在經久不息的鼓掌聲中。

彎腰再起身,掌聲中,甄帥迅速複盤剛說過的話。

一串話在他腦子裡快速下拉,拉到頂端才發現自己竟然講了那麼多。

開始投票。

班主任伸手一下下地數著舉手的同學,引得一些同學也對結果好奇,四處張望。

一眼看不出票數跟上一個差多少,甄帥的眼睛略過幾個手橫在胸前猶猶豫豫的,在舉手的同學身上迅速地掃過,隻需幾眼心中了然。

“一共是……”

甄帥早早數完,心情複雜,暗自深呼吸,怕自己漏算,又看了一遍。

這次數得慢些,好像期待著這些猶如天兵降臨的支持者經過再一次的相認,會不會給他一個驚喜,要放棄他還是挽救他。

雖然隻比上一次慢了幾秒,但是這期間他心裡期待的新結果讓他承受著倍增的焦灼感。

在內心活動最劇烈不安的時候,突然,毫無預兆地平靜下來。

他靜靜地聆聽那道最終宣判他成敗的結局。

“二十四票!”

……少了一票打平。

有點遺憾,但也可以接受。

結果既定,班裡同學依舊給予競選者掌聲,讚揚他們的勇氣,真誠和競爭精神。

“二十四比二十五,那咱們的語文課代表就是……林小喜,你有什麼事嗎?”

宣判停下。

全班同學都看到林小喜突然舉起手。

“沒有,就是,我想把自己這票投給甄帥。”

“你那票不作數。”王朕立刻駁回。

“我知道,所以我才敢舉手。”

林小喜解釋道:“同為競選者,雖然我這票不作數,但是作為班裡的一員,我想我也有資格來選擇自己認可的班乾部。”

“剛才我很認真的聽了甄帥的演講,他的自證,解釋,能讓我感覺到他的真誠自信以及表現出來的強烈的欲望,這些都是我想支持他的理由。”

“我覺得他的票數是不應該低於我的,我非常欣賞他,所以我私心加上自己的一票,最終的結果應該是二十五比二十五,這才是全班人共同投票的結果。”

甄帥聽完這番話莫名有些感動,他轉過身。

林小喜也在偏頭看他。

隻見甄帥豎起大拇指。

“有眼光!”

“……”

台下的人在偷笑。

林小喜有些尷尬地補了一句,“你的聲音很好聽,是不是學校廣播站的啊?感覺好熟悉。”

“對,每天下午飯點播新聞的那個就是我。”甄帥一臉驕傲。

“啊~你們站長是不是那個誰,方知曉!”

“是啊,我跟他關係可好了……”

“行了!”王朕喝了一聲,“要聊天下課了出去聊!”

倆人以閉嘴,轉身,低頭,結束了這段聊天。

“沒人再投票了吧?”王朕見沒人再抬手,“所以最終的票數還是……張俊宇,你這又有什麼事?”

張俊宇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我想把我這票投給甄帥。”

此話一出,班主任和當事人還沒做出什麼反應,班裡同學倒是哀聲一片。

“班長~乾嘛呀,差一票這不挺好的嗎。”

“對呀,這下又平票了。”

“我去,難道還要比一輪,他們不累我都累了。”

“真服,第一次見競選課代表說了那麼多,還能比到第三輪!”

“彆比了,聽眾也是會累的,他倆誰當課代表我都讚同。”

“都讚同!隨便誰當吧!”

哀怨聲在班裡之間擴散,甄帥從聽見那個聲音起就一直盯著張俊宇。

說話時一如既往的冷靜,說完低頭誰也看不清表情,但是,莫名感覺她很緊張。

也許是錯覺。

王朕拍掌止住喧鬨,“這樣吧,再比最後一輪,一人一分鐘,你們覺得……”

“老師!”

林小喜神色疲憊,歎了口氣說:“我棄權了。”

王老師看向她,遲疑幾秒問:“臨門一腳了,就放棄了?”

“不想比了,一個課代表沒想到這麼累。我真沒什麼好說的了,放棄這一個我還有其他機會,數學,英語,物理,化學,我都可以,不必在一棵樹上吊著。”

“決定了沒有反悔的機會啊。”

“好!”

“行,那咱們的語文課代表就是,甄帥。”

“好!”

台下的人早就舉起手準備著,霎時掌聲響起。

也許是真心祝福,也許是為提前結束競選鬆了一口氣。

他坦然接受還覺得她慧眼識珠,臨走到座位哼起輕快的小曲,坐下時全身輕快。

甄帥舒展身體,慢條斯理地喝了口水,既而轉向在他生死關頭扭轉局麵的人。

“班長,以後咱們倆就是同桌了。”

張俊宇放下筆,拿起水杯也灌口水,沒看他點點頭。

“為什麼要投給我這一票?”甄帥帶著探究的目光問。

張俊宇在第二輪把票投給林小喜之後,甄帥以為她又該像上一輪一樣端水,但是等他說完,她明顯就沒打算投給他。

可為什麼又在最後關頭把票投出去,讓局麵變得可控。

張俊宇拇指不停按筆頭,“哢噠哢噠”地響。

不知是在思考他的疑問,還是思考書上的習題。

良久,她開口道:“我想讓你平時能有點事乾。”

什麼意思?這是嫌棄他平時眼裡沒活,啥也不乾唄。

“你有能力,希望你……不負眾望。”

張俊宇緩緩吐出這麼一句,話頭又拐了個彎。

“昨天下午我撞到的人是你吧,抱歉,我才想起來。”

說著她從桌兜摸索出一瓶藥水放在桌麵上。

“好好學習。”

張俊宇沒話找話似的結束話題,重新投入到自己的世界。

甄帥拿起藥水在手裡轉一圈,想到了什麼,視線移到張俊宇的腿部,問:“你的腿都這樣了,怎麼不在家好好休息?”

“沒什麼事,骨裂而已。”

“骨裂,而已?”

“棍子都斷了,你當時叫得那麼慘烈,我還以為你骨折了呢。”

張俊宇斜了他一眼,“那根棍子,長年在水池旁風吹日曬,早就腐朽,稍微用點力氣一折就斷。你要是不信它隻能讓人骨裂,可以去試驗一下。”

甄帥噤聲搖頭,轉手把藥水揣進兜裡。

整節課在慶祝林小喜當上化學課代表時結束。

下課鈴壓住掌聲,甄帥伸了個懶腰,就被王朕叫到辦公室。

張俊宇正專心預習書本,後背被什麼東西戳了戳,她扭頭,是一遝卷成筒的作文紙。

遞著作文紙的手微顫兩下,張俊宇抬眸看了他一眼,後桌的男生低著頭,眼睛不自在地飄來飄去。

她伸手默默接過來轉回身,把作文紙放在桌上鋪展開,一張紙條被卷在中間,上邊隻有兩個秀氣的字: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