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和顧淮救了貓，許知念都有些躲著顧淮走。

她看到顧淮似乎想要和自己打招呼，但謝一菲在，她就裝作不熟背過身去。

校門口欺負貓的初中生被抓的事情謝一菲也知道，她甚至還給許知念看了錄像。

因為已經很晚了，路燈還壞了一閃一閃的，監控也經久不息蒙著厚厚的油光，視頻中隻截取了那群初中生慌忙逃走被警察當場抓獲的過程。

最後幾秒，許知念捕捉到顧淮走出來和警察交涉的背影。

視頻被人打碼後基本是認不出是學生，校服也沒看出來。

許知念回憶了下，那時候剛好她躲在巷子裡，沒有被拍到。

雖然說憑借這幾秒對應到顧淮和自己身上是有些離譜，許知念還是故意地保持著距離，

但，這樣謹慎反而更引人注目。

謝一菲挽著許知念的手，

“顧神剛剛是不是要和你說什麼？”

許知念反應很快，“顧淮剛剛走過去了嗎？我沒看見。”

“好吧。”

周一上課，課間操因為下雨取消了跑操和升旗儀式，許知念剛好可以繼續寫晚上要講的培優英語卷。

謝一菲這時候拍了拍許知念，

“念念，顧淮找你。”

“啊？”

許知念猛然抬頭，因為本來就坐在窗邊，抬頭就能看見顧淮正在窗邊看著自己。

他朝許知念招了招手，示意她出來一下。

許知念放下筆，走出去那幾秒想了無數個可能，

結果顧淮把兩本書遞過去，說道：

“上周你寫完的我看了，簡單幫你改了一下。”

“這麼快？”

顧淮反應也很快，“剛好有空就看了。”

“還有這本，是沒寫過的，你可以拿著練一練，期末之前給我幫你看看就可以。”

“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你了?”許知念沒有接本子反而問道

當時秦韓說讓顧淮帶她的時候他以為顧淮不會答應，現在看來他不僅答應了，甚至還非常儘職儘責。

“不會，順手的事。”

顧淮眼睛也不眨一下，裡麵什麼東西他是沒看過的。

“那好吧，謝謝你。”許知念認真地看著顧淮說道，眼裡是真的很感謝他。

“不客氣。”顧淮不敢看她的眼睛，找個借口脫身，“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拿著兩本書進去，謝一菲不免要多想。

果然她問話了，

“念念，顧神給你什麼了？”

許知念也不藏著，

“秦韓給我的，讓我好好練練文言文。”

謝一菲的好奇心被潑滅一半，“那沒什麼好看的了。”

豐兆陽倒是感興趣，找許知念借來了書翻看，

為了不露餡許知念就把書遞過去，突然想到扉頁還寫了顧淮的名字，許知念趕緊找了個借口拿回來。

“你先彆看這個，我有道題目不會，你幫我看看先唄。”

許知念把書趕緊收起來，放上一張卷子，

“對，20題，那個證明線麵垂直，我一直證不出來，你看看輔助線是不是這麼畫的？”

“這個嗎？這個不用輔助線就能證，你看啊，這個四邊形ABCD...”

謝一菲看著兩人突然切換學習模式也無趣地轉回去。

快到期末了。

秦韓特地強調了這次期末考的重要性，有關後麵高二重新選科分班。

謝一菲在底下和許知念講悄悄話，“那是不是考的好就能進一班了啊？”

許知念沒來得及回答，秦韓就好像聽見了一樣講，

“有些同學可能會問，考好一點，是不是有可能進一班?完全可以。一班是鐵板釘釘的理科班，到時候一班選文的同學都會去5班文重班，再加上重新排名，取前四十名重新劃一班。”

“所以啊，你們該努力的都要再加把勁了，機會就擺在麵前了。”

說完這些，氣氛低迷。

謝一菲都垂頭喪氣的，

“雖說一班是公認的理重，但誰考一班不是也為了和顧神做同學，一起拍畢業照嗎？”

奧賽班六月下旬就停課了，為了方便準備期末考。

許知念已經習慣性在一個時間點出門，會遇到顧淮，習慣性跟在他後麵。

顧淮似乎也意會了許知念的想法，兩人心照不宣地裝著不認識，碰見也沒打過招呼。

倒是梁宇川來找顧淮時候碰見許知念偶爾會和她打招呼，林詩芮有時候也會，但不會像梁宇川那樣過分熱情，隻是淺淺一笑。

下課的間隙，許知念剛好回班上拿落下的塗卡筆，靠近二班的樓梯那邊聽見梁宇川和林詩芮在討論什麼，隱隱約約能聽見一些話。

“你說今晚顧淮生日他爸媽會回來嗎？”

“很難。”

“叔叔回來一個多月了，不巧前兩天又出差了。阿姨在市醫院不知道會不會值班。”

“第一次覺得這家夥也挺可憐的。”

“可憐你個大頭鬼啊.”

許知念不敢多站，略過他們倆回班上，心裡算了算日子，今天是6.13，顧淮生日，許知念發現他竟然比自己小10天。

拿塗卡筆的時候，許知念一直在抽屜裡尋找著有什麼可以送給顧淮當生日禮物的，找來找去竟然隻有一根棒棒糖。

上課鈴響了，許知念不得不先拿上棒棒糖先走。

一整節閱讀課，許知念幾乎都在走神，在便利貼上寫各種各樣的祝福語。

最後塗塗改改不成樣子，索性拿一張最簡單的，就寫上生日快樂四個大字。

放學後許知念像待發的弦衝出去，沒幾下找準了顧淮的車，不知道是剛跑得太快還是什麼，心臟跳的飛快。

紙條包著棒棒糖，悄悄地放在他的車筐裡，許知念的手不自覺地抖，心跳在嗓子眼，做賊心虛，許知念趁著人沒多起來，很快離開車庫。

6月中旬，夏夜絢爛明媚，路燈被修好了，照的石板路明晃晃。

許知念坐上回家的路車，心情輕鬆又微妙，她沒寫名字，就像她籍籍無名的暗戀。

第二天一早，許知念在學校路上就遇上了顧淮。

他不是一個人，也沒騎車。

梁宇川和林詩芮在他旁邊，他在中間走著。

一行人走過去格外吸睛，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路過他們一行人的時候許知念一直低著頭，卻感覺到了顧淮的目光。

她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心裡的感覺五味雜陳，她偷偷給他送了生日禮物，今天一早碰見他，甚至不敢抬頭和他對視。

看著林詩芮和梁宇川輕鬆自在地圍在他旁邊，自己像一個觀眾，永遠隻能隔著屏幕觀看屬於他們的燦烈的青春。

“你們都回去好好和家長商量商量，選科是件重要的事情千萬不能馬虎，這周末之前一菲你收齊了交到我桌上。”

收到分科表，許知念大半可以確定自己的選擇，所以在謝一菲問的時候毫不猶豫地回答，

“選理。”

“也對，念念數學物理都還不錯，我可怎麼辦啊，我的物理可天天都在及格線上。”

豐兆陽在後麵噗嗤笑了出來，

“你就物理課少看兩本小說起碼能多考五分。”

“要你多嘴”

謝一菲突然轉過去問豐兆陽，

“你選什麼？”

豐兆陽的表情像是吃了蒼蠅，

“報告！物理課代表當然選理，我聰明的班長大人。”

“哦，確認一下，免得某些人到時候脫離組織偷偷選文。”

豐兆陽剛要嘲笑謝一菲，突然想起來什麼，

“我聽梁宇川說，林詩芮選文。”

“她選文啊”謝一菲重複了一遍，

“她要去五班？”

“喂你這什麼反應，人家哪裡像你一樣戀愛腦。”

“你什麼意思啊豐兆陽”謝一菲準備好手上的用具，

“太久沒開鍋皮癢癢了是吧”

“誒不是你能不能穩重一點”

“不能！”

*

6.13晚，顧淮在位置上算完題照常下樓，因為是最後一次奧賽培優，物理班很多人還拖著爭相問沒懂的題目。

顧淮被拖著問了兩題才得以脫身。

夏夜的風帶著熱氣，混亂的線條模型在他的腦子裡排列組合，思緒亂糟糟的。

他照常扶著車把手出車庫，總覺得車筐裡有東西不停地撞筐。

顧淮在把車停在燈下，單腳著地保持平衡，伸手把車筐裡的紙條和糖果拿起來。

紙張上隻是簡單的四個大字，但在光下，可以印出來上一張紙寫過一深一淺的印痕，

“祝你生日快樂，許知念。”

顧淮把紙條和糖果小心翼翼地放進外套口袋，重新騎上車。

一股暖意縈繞在心頭，儘管是倉促的禮物和祝福，都令他在炎熱的夏夜熱淚盈眶。

快到家門口，忽然看到兩個人站在那裡。

“顧淮！這邊！”

梁宇川大喊一聲，嚇得鄰居家的金毛不停大叫。

顧淮停下車，看見梁宇川手上拿著一個大盒子。

去年生日，梁宇川帶著林詩芮從他爺爺的農場打包了一直小雞送給顧淮，小雞重獲自由的五分鐘後，被梁宇川不小心一腳踩扁了，小雞慘死的樣子顧淮現在還有陰影。

“當當當 surprise ！”

林詩芮配合梁宇川，放起了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按照原計劃，梁宇川和林詩芮要以顧淮為圓心，一個林詩芮為半徑轉圈。

林詩芮轉三圈之後實在覺得太蠢了，隔壁金毛都像在嘲笑他們，連叫都不叫，就一臉好奇地盯著他們仨。

顧淮哭笑不得地扶了扶要轉得天花亂墜的梁宇川，梁宇川倒是嘴硬，

“不用，撒手！我能站住。”

“我知道，我比較擔心你手裡的東西。”

林詩芮在一旁笑個不停，連帶著顧淮也笑得直不起腰聽梁宇川繼續講話。

“不是，你倆先彆笑了。”

梁宇川努力地站穩，雖然麵前林詩芮和顧淮還在他眼中上下顛倒旋轉，他一手撐著牆壁，把蛋糕放在階梯上，解開盒子的帶子。

“當當當當當！”

“當當當！這是我們倆親手給你做的生日蛋糕！”

“快許個願，這可是你成年前的最後一個生日了。”

兩人搭配著把蠟燭點上，三個人築起防風牆，金黃色的光在每個人臉上舞動。

顧淮配合地閉眼許了願望，吹滅了蠟燭。剛想說把蛋糕切了吧，林詩芮見狀馬上搶走塑料刀。

“這個可不是用來吃的。”

林詩芮實在編不出什麼，氣急敗壞指了指梁宇川，

“要怪就怪梁宇川，非要往我臉上抹奶油，奶油就掉地上了。”

梁宇川急著說話也顧不上眼前的暈眩，

“你可彆小看這個蛋糕，雖然不能吃，但它也大有用途啊。”

“什麼用途？”林詩芮猜到梁宇川的想法，兩人在說話間隙就打好暗號，

一個眼神，兩人往蛋糕上一沾，一齊抹在顧淮臉上。

顧淮還在感動他們的一番心意，根本來不及躲避，就這樣無奈地臉上添了兩道粉粉的奶油。

本來想裝裝生氣嚇嚇梁宇川，看到兩人笑得左歪右倒，也忍不住笑出來。

“你們...”

顧淮眯了眯眼，抹了把蛋糕先追著梁宇川上去。

梁宇川一個轉身暈了下直接栽進顧淮懷裡，林詩芮一臉磕到了在一旁看戲。

顧淮還比梁宇川高一些，他能把梁宇川的頭整個抱在懷裡，儘管他掙紮，還是被迫畫了個小貓妝容。

梁宇川掙紮的時候顧淮口袋裡的東西掉出來了，顧淮沒注意到，林詩芮上前撿了起來。

連帶著字條和棒棒糖，

“這個？”

顧淮回頭看見林詩芮手上拿著許知念送他的棒棒糖和紙條，趕緊結束了手上的鬥爭，

“我的”顧淮伸手去接

“又是哪個喜歡你的小女生偷偷塞給你的吧”林詩芮沒有把東西遞過去，

“你也不吃糖，要不正好，我幫你解決怎麼樣？”

“不用。”

林詩芮像是得到滿意的反應，把東西遞還給顧淮。

梁宇川奶油似乎糊到眼睛，慢半拍才趕來，

“什麼什麼發生什麼了？”

“沒事”

林詩芮還沒說完又被梁宇川糊了一把奶油在臉上，

下午剛洗完澡才來的林詩芮徹底生氣了

“我剛洗完的澡！”

一手大把奶油追著梁宇川跑邊喊，

“梁宇川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