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期末是全市聯考，清城市所有學校都會參與進來，考試結束我出排名，這時候你們就可以看看自己到底屬於哪個檔次的。”

秦韓再次強調一遍考場紀律，十分鐘後學生們就要各自出發去規定的考場，

“記住啊，高考也是這樣。不僅僅看你的分數，還要看你的排名。排名高才優先錄取你。”

說到這兒，秦韓又聯係到選科，

“你們的選科我稍微看了下，咱們班有三分之一同學選擇了文科。現在已經確定二班是理科班，所以選文的同學到時候會按成績排名分配到文科班。”

班級突然一片喧嘩，

“選文選理都一樣的，隻要肯努力學，成績能上去，結果都不會差。”

秦韓這麼一番話下來，許知念本來就有些緊張，握著文具袋的手心出了冷汗。

課桌上放著的好像不僅僅是一張試卷，是通往更高處的邀請函。

7.7號，清城一中高一第一次聯考全部落幕。

照常學校不會馬上放暑假，要一周出成績，秦韓宣布最後一天要召開一次家長會，是本學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家長會。

“念念，你考得怎麼樣？”

經過一周講卷，許知念大概知道自己什麼情況，秦韓還沒找自己，許知念真是千謝萬謝。

“不太好。”

“我也是。”

謝一菲蔫兒吧唧地往許知念身上靠，許知念往後挪了挪身子，得以承受謝一菲一個腦子的重量，

“這可怎麼辦啊，你知道嗎就那個立體幾何，我不僅畫錯輔助線，要證明垂直我給證明了平行，我當時怎麼就沒覺得不對啊。”

許知念摸了摸謝一菲的頭表示安慰，

“這不怪你，我第一眼看也是平行。”

豐兆陽拿了物理卷子來，順便把她倆卷子找出來，給許知念壓在桌上，把謝一菲的卷子蓋在她揚著的臉上，坐下來聽見她倆對話。

“誰啊！”

謝一菲呸一聲揭下卷子，看清是物理卷子後直挺挺坐起來，

“及格了？！”

謝一菲叫一聲，

“我的物理終於及格一次了！”

“你得了吧”豐兆陽覺得好笑，“及格一次還叫這麼大聲。”

“你懂什麼啊”

謝一菲順手去翻豐兆陽的卷子，看見紅紅的95分。

“哇靠你是不是人啊”

許知念聞聲也湊過去，狠狠吸了口涼氣。

豐兆陽得意地笑了笑，

“不值一提～”

“不是你”謝一菲頓了頓，“你這次考的這麼好，肯定能進前40吧。”

被謝一菲這麼一提，豐兆陽的嘴角僵了僵，愣愣地盯著右側桌腳好久沒回過神來。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家夥，到時候和顧淮他們玩熟了就把我們倆忘了。什麼三人小組，情比金堅...”

謝一菲嘟嘟囔囔，卻看見豐兆陽走神似得盯著桌腳一動不動，

她往右看看，許知念似乎也沒考好，正坐在位置上扶著腦袋發悶。

家長會那天，謝一菲爸爸來了，為此她提著一口氣，她說她爸爸可凶了，從小罵她最多了。

豐兆陽爸媽都來了，一個位置坐了兩個人格外擁擠。

許知念回去問了一圈，徐歡那天早上剛好沒課可以來。

許知念倒是很希望她有課來不了。

家長坐著學生的位置，有的家長沒聽幾分鐘沾著課桌就開始打盹，有的家長坐的板板正正，聽秦韓在上麵大刀闊斧一頓分析，偶爾認真地對著黑板拍幾張照片發家族群裡，還要艾特上所有人，有的家長低頭忙著回複消息，半途就推門離開了。

許知念在門外觀察徐歡，她坐的不算板正，倒也沒有玩手機，抱著手一臉嚴肅地聽秦韓分析。

謝一菲被秦韓叫去當苦力，這會兒才出來。

“終於發完了，我滴個娘啊。”

“發什麼？”許知念看自己桌上是放了張紙條，徐歡正拿起來在看。

“成績單”

謝一菲叫苦，“我稍稍瞟了一眼，上麵連著班排，校排，市排都寫得清清楚楚的，甚至還有跟上次對比退步了多少。老韓這是要殺人滅口啊。”

“啊...”許知念緊張地盯著紙條。

“這邊還要一會兒才能結束呢，我們去一班那邊看看吧。”謝一菲抓起許知念的手道

“去一班？”

“我聽說顧淮媽媽來了，我還真想看看顧神媽媽長什麼樣！”

許知念剛想說這麼看不好吧就被謝一菲一把拉走，

“走啦走啦”

一班門口比二班熱鬨很多，很多人手裡還拿著金燦燦的獎狀。

看來一班這次考得確實不錯。

才到一班門口，許知念就看到梁宇川在招手，明明自己也沒和他多接觸，梁宇川倒是格外熱情，每次見到許知念都會和她招手打招呼。

“許知念！”

林詩芮也招了招手，甚至叫出了許知念的名字。

“謝一菲？”

上次兩人碰麵的時候鬨了不愉快，後來林詩芮找謝一菲道過歉，一菲對林詩芮的印象也一路扶搖九萬裡，稱呼都改了，私下甚至叫她女神。還幾次在許知念麵前磕顧淮林詩芮CP。

“好久不見。”

謝一菲忽然靦腆扭捏起來，

“你好你好。”

許知念四處看看，顧淮並不在這兒。

“你找顧淮嗎？他在裡麵發成績單呢。”

林詩芮指了指裡麵。

“不是不是，我不找他。”

許知念趕緊搖搖頭。

林詩芮點點頭，也沒再講話，但視線一直在許知念身上遊走。

“聽說你選文了？”

四個人沒話講，謝一菲忍不住開口挑起話端。

“嗯，下學期就去五班了。”

“那你們不就分開啦”

謝一菲把你們說得很輕，像是怕說錯什麼。

林詩芮看了梁宇川一眼，梁宇川輕輕一笑，

“她可太想分開了，早就盼著有一天和我倆老死不相往來。”

“你瞎說什麼”

林詩芮踩了一腳梁宇川，

“彆聽他瞎說，我物理不好才選的文科。”

“我物理也不好，但我還是選了理科。”謝一菲說道，

“因為我的曆史更差。”

謝一菲說完還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兩下，眼睛被臉頰的肉擠成一條縫。

梁宇川被逗笑了，彎著腰捂著嘴。

謝一菲以為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愣在原地，

梁宇川趕緊解釋給謝一菲聽，

“沒什麼，就覺得你還挺可愛的。”

一行人又幾句閒聊等了一會兒，班裡才有了動靜。

前門被打開，顧淮先走出來，她媽媽跟在後麵，似乎在和顧淮說話，他微微彎腰側頭聽。

“那個是顧淮媽媽嗎？好有氣質，像一個冷門殺手。”

梁宇川笑得趴杆，一看林詩芮笑也不行了，

“顧阿姨就是醫生，主攻心臟病理的。”

許知念打量了下顧阿姨，瞬間想起剛從校門口那邊上來的時候，被一個阿姨叫住，阿姨抓著問她高一一班怎麼走，許知念剛好回班就帶著阿姨一起上來了。

沒想到陰差陽錯是顧淮媽媽。

顧淮和媽媽交流像是學術交流，理智得不像話。

幾句後，顧淮和媽媽走過來，倆人自然地站在許知念旁邊。

“誒呦好久沒見了芮芮。”

顧媽媽上前抱了抱林詩芮，

轉頭上下打量一下梁宇川，進而轉向許知念，

“原來你也是小顧同學啊，真是謝謝你了，剛剛帶我上來。”

許知念受寵若驚，被顧淮媽媽抱了一下，感到全身上下的血都開始流動，

“沒事的阿姨。”

“真乖”顧媽媽摸了摸許知念的頭。

梁宇川被冷落在一邊可憐兮兮地喊，

“顧阿姨，那我呢？”

顧阿姨開玩笑地笑，顧淮的眼睛和媽媽很像，不笑的時候看起來有點冷冽生人勿進，一旦笑起來又眉眼彎彎亮晶晶的。

“小梁，上周你媽媽還和我告狀，腳上剛扭傷就打球會水腫，以後會長不高的。”

“知道了顧媽。”梁宇川乖乖地接受了批評。

“好了，顧阿姨還有事情忙就先走了。”

“顧阿姨不參加表彰大會啊？”

陳香看起來是真忙，連林詩芮問的話沒回答就走遠了。

顧淮看著陳香遠去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時候二班開始有了動靜，謝一菲拉著許知念回班上。

謝一菲怕她爸爸，看她爸出來臉色不好，一下就迎上去。

許知念走在徐歡旁邊，徐歡臉色看著更不好。

“一會兒得去操場開表彰大會。”

“因天氣原因，表彰大會取消。請各位同學打掃好各班級衛生後，有序同家長離校。”

廣播播報及時，許知念看著窗外下起來淅淅瀝瀝的小雨，心裡也像一灘爛泥。

“考多少分你知道嗎？”

“知道。”

“退步多少你知道嗎？”

“知道。”

“物理語文都不及格知不知道？”

“知道”

“你什麼都知道，考成這樣！”

徐歡徹底爆發了，把成績單扔在許知念身上，

“自己看看都考什麼，還能不能看？”

“有沒有認真在讀書啊？還是天天睡覺睜眼閉眼，談個戀愛過去了？”

“我沒有。”

許知念的臉火辣辣的，徐歡的聲音越來越大，一些人看了過來。

許知念第一次覺得這麼丟臉。

“我看你就是撒謊。”

徐歡揪了一把許知念的衣服，

“回去再收拾你。”

許知念低著頭，耳朵紅透了。

外麵的雨好像下在自己身上，濕透了全身，走起來萬分艱難。

“許知念！”

許知念轉頭，看見顧淮在朝自己招手。

徐歡也回頭了，不過視線落在男生手上一大疊金燦燦的獎狀上。

“不是答應和我們一起去萬達？你不去嗎？”

許知念還沒搞清楚自己什麼時候答應他們去萬達，徐歡突然推了推許知念，

“人家叫你呢，話都不會說了？”

“可是”許知念眼裡噙著淚花

“讓你去就去，我早就跟你說過要跟學習好的同學多在一起學習。”

接著徐歡從口袋裡塞了幾百塊錢給許知念，

“不要太小氣，請他們吃點東西，打好關係。”

許知念心裡大概有了數，反正回去是免不了一頓罵，許知念接了錢向顧淮那邊跑過去。

走近了，許知念發現還有梁宇川和林詩芮。

林詩芮看許知念臉紅紅的，上前關切道，

“知念，你是不是生病啦？”

許知念盯著腳尖，她知道顧淮在看她，但她不想讓顧淮看見她這麼狼狽的樣子。

許知念本來搖了搖頭，突然點了點頭。

“我可能感冒了，就不和你們去了，你們好好玩。”

本來他們仨就沒說要去什麼萬達，都是顧淮剛說的。

但林詩芮沒戳破，反而應道，

“嗯，那你好好休息。下學期見。”

“下學期見”

梁宇川也跟著說了一句。

許知念點了點頭，顧淮從頭到尾也沒說話，但許知念還是很想感謝他。

於是，在經過顧淮離開的時候，許知念特地說了句“謝謝。”

不知道他會不會聽見，自己的耳根越來越燙，真怕自己的血管爆開，許知念快步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