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吃。蔥和香菜通通不忌口。”薑澤蘭說道。
“那我需要辣椒,蒜苗,生薑和蔥花。”宋瑾清想了想,說道:“如果你家菜園有青菜就更好了。”
薑澤蘭點頭:“行,等著。”
她在客廳裡拎了個竹籃就往菜園裡去了。
農村人都講究自給自足,李香玲平時種的菜不少。薑澤蘭在菜園裡轉了轉,沒花多少時間就把宋瑾清需要的菜都找齊了。
然後在家門口的水井旁挑選,洗淨。
等她把菜送回廚房的時候,宋瑾清已經把米洗淨,盛放在木甑上,端進鍋裡。
畢竟來者是客,薑澤蘭也不好意思讓他一個人把活全乾了。
將菜放下後,她就說道:“我來燒火。”
宋瑾清從她手裡接過了那籃子蔬菜。有人幫忙燒火,他做飯也快一些,便沒有拒絕。
薑澤蘭往燒火的灶裡塞了幾塊木頭和易燃的乾蕨類,覺得差不多了,就從灶台上摸出了一盒火柴,點燃。
乾蕨類是最容易被點燃起火的,但燒得快,滅得也快,木頭就不那麼容易燃了。薑澤蘭給灶裡添了幾次乾蕨,但木頭隻是表麵有點焦黑,卻都沒有燒起來。
薑澤蘭皺眉,彎腰低頭往裡看,發現有火星,於是她拿來空心的竹筒,對著灶台使勁地吹。
灶裡的火星有引燃的趨勢,可木頭卻始終燃不起來。連吹了幾次,薑澤蘭感覺肺活量有點經不住這麼造。
而且湊得太近,煙都熏到她眼睛裡了。
“咳咳……”
大概是她半天搞不定,切菜的宋瑾清看不下去了。他雙手往圍裙上抹了抹水漬,主動問道:“柴火燒不起來嗎?”
薑澤蘭又添了點乾蕨進去,鬱悶得不想承認自己的失敗:“可能是這批木材沒有曬乾水分……沒那麼容易起火。”
“我來吧。”
宋瑾清挪到薑澤蘭身邊,幫她調整了一下乾蕨的位置,放在木頭的下方。隨後,他用竹筒對準火星,用力一吹。
火焰重新燃起,橘紅色的火光映照了兩人的麵龐。
因為灶台這裡的位置比較窄,宋瑾清幫忙的時候,兩人的距離拉得有些近。薑澤蘭見他幫忙成功,剛想誇他幾句,回眸就瞥見他俊秀的側臉。
她的話突然止住了,心跳莫名快了幾分,臉也有些發燙。
……一定是離灶台太近了。
等確定木材被引燃後,宋瑾清才站起身,和她說道:“可以了。你守著火,木材燃完了就再添一塊。”
薑澤蘭嗯了一聲。
她本以為自己穿書前已足夠獨立自強,什麼事情都難不倒,結果到了90年代,連個火都燒不明白。
內心有點挫敗,但不多。
“小蘭。”
薑澤蘭聞聲抬頭。
宋瑾清唇角帶笑,點了點自己臉頰的右側:“你這裡,沾到灰了。”
“!”
薑澤蘭猛地用衣袖擦了擦,結果卻是把自己的臉越擦越花。
宋瑾清見她一開始沒有找對位置,還想過來幫忙的,結果片刻就見識到她那小花貓般的臉。
“還沒擦乾淨?”薑澤蘭見他這欲言又止的表情,就覺得不妙。
宋瑾清委婉提醒:“……你去井邊洗一下臉更好。”
薑澤蘭臉色燥紅,快步跑出了廚房。
宋瑾清心情不錯,將那些菜切好,等飯差不多快熟了,便準備下鍋。
薑澤蘭光速洗完臉,期間則幫他控製灶台火候。雖然也不怎麼幫上忙。
因為這大鍋炒菜的大火小火就是靠手動添柴減柴,火候傳達也有誤差,根本不像現代的智能電磁爐或者是燃氣開關好使。
光是這頓飯,他們就做了一個多小時。
這時候,李香蓮把房間簡單收拾完了。她剛下樓,就發現他們把飯菜燒好了。
薑澤蘭把碗筷擺好:“媽,坐下吃飯吧。”
李香蓮看著宋瑾清身上的圍裙,表情驚訝:“這頓飯是小宋做的?”
薑澤蘭已經坐在位置上,拿起了筷子:“是啊,還蠻香的。”
吃起來應該也不錯。
李香蓮立刻就看不慣了,出聲道:“有客人在,你怎麼先動筷子?剛才還讓小宋做飯……”
“打住,我也幫忙了的。肚子餓了當然要吃飯。”薑澤蘭在自己家沒那麼講規矩。
這又不是過年登門拜訪做客,她都沒有收宋瑾清住宿費呢,對方做一頓飯回報她怎麼了?
“伯母,您邀請我來這住,我有點過意不去,才想著幫忙做一頓飯。而且小蘭也幫我燒火了。”宋瑾清這時候把圍裙褪下,解釋道。
李香蓮看著桌上的幾盤菜,“……辛苦你了,小宋。”
薑澤蘭無聊地用筷子敲了敲碗:“你們客套完了?能坐下開飯嗎?”
李香蓮沒好氣地說道:“你這孩子,在客人麵前也不知道收斂一下性子。”
薑澤蘭:“那沒辦法啊,我肚子不聽話,操控了我的腦子。”
李香蓮被她這仿佛餓死鬼投胎的樣子氣笑了:“淨說些胡話,這性子不改,以後誰敢要你。”
宋瑾清看著她們拌嘴,唇角盈著笑意。
終於開飯了。
薑澤蘭夾起了一塊青椒炒肉。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少有吃肉的緣故,她覺得這道菜特彆好吃。
不過,能在她控火能力不夠的情況下,還能沒把菜燒糊,宋瑾清的廚藝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這種會做飯的男人不多見。
李香蓮也連連誇讚宋瑾清的廚藝。要不是這些菜不是她炒的,她甚至想親自給宋瑾清夾菜。
薑澤蘭看得連連搖頭,不理解李香蓮為什麼這麼熱情。
加速乾飯,喂飽自己的胃,薑澤蘭提前躲回了自己的小房間。
聽著房門外的交談聲慢慢小了下去,薑澤蘭覺得他們應該聊完了。
為了避免尷尬,她收拾好衣服,去廚房把鍋裡的熱水倒桶裡,提著去浴室洗了個戰鬥澡。
但當她摸回房間時,卻發現李香蓮已經在屋裡等著她了。
薑澤蘭用毛巾擦了擦沾濕的發尾,“媽,這麼晚找我,有什麼事?”
“……蘭蘭,你覺得小宋這個人怎麼樣?”李香蓮猶豫了一會兒,詢問道。
薑澤蘭有點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媽,我不是告訴過你他已經破產了嗎?小姑她不知道這件事情,白天在那瞎撮合,我總不好下宋瑾清的麵子主動戳破。可怎麼連你也跟著湊熱鬨?”
李香蓮歎了一口氣,不過還是堅持道:“小宋這孩子現在是欠了點錢。我剛才和他聊過了,這孩子坦誠,已經和我實話實說了。這個是天災導致的破產,無可避免。小宋他年紀輕輕就能做出一番事業,這次破產也不是走投無路的境界,總能再有起色的。”
薑澤蘭眉頭皺得很緊:“媽,你什麼意思?”
李香蓮:“我覺得這小夥子挺好的。我看他對你也歡喜,不如這婚事……”
“不成。”薑澤蘭討厭她這麼規劃自己的人生。
“我可不像你們,覺得結婚是吃個飯見一麵就能拍板決定的。他就算性格再好,再喜歡我,又有什麼用?你知道他欠了多少債嗎?你就那麼相信他一定會東山再起?”
李香蓮沒想到女兒這般反對,頓時有些冷了臉。
“這年頭做生意哪能一直順當的,薑家本家那些人不也虧了錢?小宋這小夥子人品好,肯上進,要是生意做不成,他也能打工照顧你。如果他之後生意順利,你都能當老板娘了,下半輩子都吃喝不愁。”
薑澤蘭冷笑:“就算他能夠東山再起,你又怎麼能肯定他到時候對我不會變心?”
“他之前有錢的時候,考慮的結婚對象就像堂姐這樣的,講究的是門當戶對,不是精準扶貧。就算我肯陪他一起吃苦打拚,沒準他發達後就去找更好的女人了,我就是那被拋棄的糟糠妻。”
李香蓮被她一連串的理由說得頓時啞了聲,片刻後,她弱弱地說了一句:“你這孩子還沒嫁人,怎麼總說不好的事情。”
“現實就是這樣諸多問題,結婚這樣的大事隻靠戀愛腦就是自尋煩惱。”薑澤蘭說道。
“我就是這麼物質。您不要幫一個外人說話,這件事明天我會自己和他商量。”
見女兒一副不願多聽的架勢,李香蓮很無奈:“我知道,你是覺得那小夥子欠了點債……”
“不是欠了一點,那是幾十萬!”
薑澤蘭揉了揉酸痛的眉心,“不是幾百或者幾千,那是幾十萬!普通人一輩子都賺不了這麼多錢!你知道他要多久才能還清嗎?為什麼你能說話那麼輕巧?你知不知道,光是一萬塊錢……”
話到這裡,她突然止住了。
可是李香蓮卻接了話:“原來,媽得的病,要一萬塊才能治啊……”
薑澤蘭怔了怔。
在上門去薑家借錢的時候,她就預感到這個消息瞞不了多久。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她語氣和緩了一些:“媽,你放心,醫生說治愈的可能性很大。隻要做一個小手術……”
李香蓮笑了笑:“我都說過了,我的身體自己清楚。普通的病,怎麼需要做手術呢,還要這麼多錢……”
薑澤蘭抿緊唇,然後,破罐子破摔道:“總之,光是為了湊這一萬塊,我四處奔走,去銀行被拒,去親戚那裡低聲下氣也湊不到一點!我真的想不清楚,我們家都這麼窮了,媽你為什麼還要我去嫁給一個負債累累的人?”
李香蓮閉了閉眼,眼眶溢出了淚水。
“可是,你不嫁人。等媽走後,你一個人,又該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