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澤蘭見他這自來熟的架勢,覺得有點牙疼。
“結婚的事我媽可做不了主,等明天我會親自和你商議。”
你小子想從我媽這邊入手,可沒這麼簡單。
宋瑾清怔了怔,“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剛才在薑家……謝謝。”
謝?難道他是為了感謝自己幫忙要回彩禮錢?
也對,宋瑾清還沒黑化前的性子是沉默寡言,不善與人爭辯。雖然按照各地習俗,婚事取消,女方該如約歸還彩禮。但以薑家本家那些人的性子,讓宋瑾清自己開口要彩禮,那足夠他搓磨幾個來回了。
搞不好還拿不全。
“沒事,你腦子也不笨。咱們那是互利互惠,合作愉快。”薑澤蘭說道。
他們當時一唱一和,逼著薑家把彩禮交出來,把薑老太婆氣得哇哇大叫。
期間薑立天覺得丟臉,讓薑雨薇把她攙扶進了房間,再與他們商議。
大概是交還全額彩禮讓薑立天太過心痛,臨到最後,她還是被擺了一道。對方說好會借的一千五現金拿不出,錢還存在銀行,讓薑澤蘭過兩天再去他家裡。
薑澤蘭知道這錢恐怕是難借了。不過再等兩天,薑老爺子應該就回家了,事情應該還有轉機。
嗯,這麼想來,她給宋瑾清爭到了甜頭,反倒自己有點吃虧啊。
不過李香蓮住院前期的費用不算多,還付得起。
他們說話時,病房門突然被人打開。
薑蓉見著他倆聚在門口,眉眼笑得輕快:“我還以為聽錯了,沒想到真是你倆。那個……小宋是吧?彆愣著,快進來坐坐。”
“好,好的……”宋瑾清支支吾吾的,手抓著袋子有些局促。
薑澤蘭看他這仿佛過年見到陌生親戚的表情,覺得有點好笑:“她是我的小姑,你跟著這麼叫也行。”
宋瑾清給她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目光,“小姑好。”
“欸。”薑蓉笑得更開朗了。
這小夥子真懂事,真有禮貌啊。
他們進了屋,宋瑾清對床上躺著的神色憔悴的婦女喊了聲伯母,小心地將袋子放置在醫院的床頭櫃上。
李香蓮打量著這位陌生的小夥子,視線轉向一旁的薑蓉。
薑蓉壓低聲音:“他就是蘭蘭的那個未婚夫。”
可這屋子就這麼大,她聲音再低,該聽見的人都聽見了。
宋瑾清被她們意味深長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大自在,耳朵都紅了。
薑澤蘭正在喝水呢,差點沒被嗆住:“媽,小姑。這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們彆在那亂說話。”
薑蓉還是笑著:“這有什麼,你們這些年輕人臉皮還挺薄。”
李香蓮看著袋子裡買的水果和牛奶,目光複雜:“小宋,你有心了。下次不用這麼客套。”
“好的,伯母。”宋瑾清不知道該怎麼回她,說話有點呆。
薑蓉見大嫂也對這個小夥子感興趣,便有意打探宋瑾清的消息。
“小宋啊,之前你那張婚事是跟雨薇的。你喜歡她嗎?”
薑澤蘭阻攔的話語又憋回了喉嚨,悄悄豎起了耳朵。
嗯,八卦嘛,她也想聽。
宋瑾清感覺如芒在背,不用抬頭就知道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他身上了。
他攥緊的手心沁出了汗,斟酌一番才開口:“我和薑家的雨薇小姐並沒有見過幾麵。隻是,我到了該成家立業的年紀,當時由媒婆介紹,薑家也同意,也就答應了。”
近幾年,他的煤礦公司資產富足,事業蒸蒸日上。身邊的合作夥伴們紛紛勸他娶親,甚至多次介紹他們的女兒。
為了耳邊清靜點,他決定自己找對象。可沒想到……那場意外的礦難,他的公司遭受重創。
地震是天災,礦難則牽連出了人禍。他的其他同行們因為未給員工購買保險,在出現的人命事故後根本就賠不起。甚至有幾位同行被追債公司逼得走投無路,前段時間跳了樓。
即便他為員工購買了保險,公司也遭受重創,賠了不少錢。房子,車子,家裡值錢的物件什麼都抵押了,和傾家蕩產也沒有區彆。
這些天他一直積極配合賠償自己去世員工的家屬。薑家應該也得知了他破產的消息。婚事隻能作罷。
之所以他前段時間沒有親自去薑家,一來是處理事故賠償,忙得不可開交。二是他想等著女方家屬主動上門退婚。
他知道自己生意一落千丈,給不了女方幸福。但如果是男方主動退婚,女方那邊難免會被鄉裡說閒話。
所以他便耐心地等待著對方上門。
可等啊等,就連之前訂結婚酒席的酒店都打電話詢問他宴席進程了。他卻還沒有收到女方退婚的消息。
這才不得已,特地換上了一套僅有的體麵衣服,來了薑家。
沒想到……卻在最落魄的時候,遇到了一個有意思的女孩子。
“哦,那既然你們沒有感情,那你覺得我們家蘭蘭怎麼樣?”薑蓉繼續提問。
薑澤蘭咳嗽了一聲:“小姑。”
她是想聽八卦,但不想聽自己的八卦。
薑蓉:“小宋,他臉皮薄。你彆管她,繼續說。”
宋瑾清看向薑澤蘭。
她眼神凶狠,隔空用手比了個縫嘴巴的手勢。
“我覺得……小蘭很可愛活潑。”宋瑾清不由自主地說道。
薑澤蘭擰了擰眉,眼眸複雜。
雖然是好話,但她怎麼聽著這麼彆扭。
她不想把疑問憋著:“為什麼說是可愛?我長得不好看嗎?”
宋瑾清有些意外:“小蘭當然是漂亮的。”
薑澤蘭不打算放過他:“活潑,你是在間接暗示我性子野?不好掌控?”
“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宋瑾清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但直覺告訴他,現在不給出個合理的說法,薑澤蘭對他的態度會大打折扣。
“我隻是覺得,你的性子和我遇見過的女孩子不太一樣。很鮮活,所以我目光不由自主的會被吸引……”
大概是感受到長輩們意味深長的目光,宋瑾清的話越說越小聲。
薑澤蘭也閉了嘴。
怎麼說著說著,這小子突然給她打感情牌了。
薑蓉一看這兩個就有戲,臉上滿是熱情:“哎呀,小姑能夠理解的,像你這樣年紀的男孩子從小就獨立,沒怎麼接觸過女生。方才說的話一定都是貼心話,不用害羞的。啊,對了,小夥子,我記得你家在彆的鎮子,離這裡挺遠的,今天晚上住哪裡呀?”
宋瑾清眨了眨眼,“公交多半已經停了,我會在這個小鎮找個旅館……”
“住什麼旅館啊?這個小鎮的旅館又不乾淨,收費也貴。蘭蘭,我看今晚直接讓他住你家吧!”
薑澤蘭:“啊?”
薑蓉拍板做了決定:“啊什麼?不是你約人家明天談事情嗎?小宋為了你要在這裡多耽誤一天呢,你不得招待一下?”
李香蓮視線來回掃視,也開口說話道:“媽現在覺得好多了,正好辦理出院,今晚咱們回家住吧。”
薑澤蘭勸了幾句,拗不過她,正巧劉醫生也不在,李香蓮的出院手續沒有人卡著。
他們一行人回了村子。
宋瑾清中途也有拒絕,但是奈何不過薑蓉和李香蓮的熱情,幾乎是被牽著走的。期間,他還對薑澤蘭露出無奈求助的眼神。
薑澤蘭嘖了一聲。
這反派還沒黑化時像個懵懂無知的純情男大,搞得像她家欺負他似的。
回到家,差不多到了飯點了。
李香蓮到家後,仿佛病痛都徹底消失了,手腳麻利得不行。
她嘀咕著:“得先給小宋收拾出睡的房間……要不今晚讓他在你房間打個地鋪?”
薑澤蘭感覺額間的青筋跳動:“媽,到底他是你孩子還是我是你孩子?這才剛見幾麵,你就把他往我房間領?”
李香蓮反應過來:“也對,是媽糊塗了。你們都還沒結婚,傳出去會讓人說閒話的。”
“那媽去把閣樓的那間雜物間收拾一下。你先去做晚飯招待小宋。”
說完,不等薑澤蘭拒絕,她便拿了掃帚,往樓上走去。
薑澤蘭來回幾個深呼吸穩定情緒。
看在李香蓮是病人的份上,她這次就不計較了。
可等她回到廚房的時候,看到的一切,甚至讓她懷疑自己眼花。
原來,宋瑾清已經褪下了他乾淨的外套,披著碎花圍裙,此刻正在砧板上熟練地切菜。
薑澤蘭揉了揉眼睛:“你這是……”
宋瑾清停下了手上的菜刀,疑惑地說道:“不是要做飯嗎?”
但她沒見過客人這麼自覺乾活的。
“那待會我媽過來,你可彆說是我逼你的哈。”薑澤蘭也不跟他客套。
她是會做飯的,不過現在沒有煤氣,沒有電磁爐。讓她一個人用柴火灶從零開始做起,估計弄到天黑都吃不上飯。
薑澤蘭說道:“你還需要什麼配菜?我去菜園摘,再洗乾淨。嗯?我家好像沒買肉……”
她這才注意到他砧板上切的是鮮肉。
宋瑾清:“是我下午給伯母買的。”
都在那個紅色的塑料袋裡,伯母既然沒有繼續住院,他又順便幫忙拎了回來。
薑澤蘭神色複雜:“謝謝。”
宋瑾清:“不用。那個……你和伯母會吃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