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是遷怒啊。”
薑澤蘭若有所思,“我還以為,是伯母會生養,先給奶奶您生了個好孫子,所以您才會好脾氣,對後出生的孫女如此優待。”
看熱鬨的楊小春突然被戳了心窩子,有點不舒服。
這老太婆重男輕女的心思她是最清楚的。可在那時,薑立天已經是她能攀上的條件最好的男人了,她這才忍耐了下來。
當初剛嫁過來,她也怕生不出兒子,被老公看不起,被老太婆找到把柄趕出去。
好在,她的肚皮還算爭氣,頭胎就是男孩。
薑老婆子重重地拍了桌子:“你這個沒教養的丫頭,上門借錢還敢和我甩臉色。哼,那個掃把星生出來的女兒果然和她一個德性!都是下賤粗俗的胚子!”
“張口閉口一個掃把星,滿嘴臟話,不知道是誰更沒教養呢。”薑澤蘭立刻回擊,她可不吃倚老賣老的招數。
見堂妹和奶奶吵起來,薑雨薇臉色都白了,她想上前解釋勸架,卻又無從開口。
奶奶她對自己是很好的……她該幫奶奶說話的,可是,堂妹的話畢竟也過了她的腦子。
回憶起日常的點點滴滴,她突然覺得奶奶對哥哥的疼愛是更多的。對自己的關愛與之相比,像是施舍。
“你這賤丫頭,我們家沒錢借給你,趕緊給我滾出去!”薑老婆子怒罵道。
“你以為我會怕嗎?等到你孫女嫁人的時候,你們彆上門求我就行了。”既然都撕破臉了,薑澤蘭索性放下狠話。
嫁人?
他們一家人的腦子頓時轉過彎來,差點忘了這茬。
“欸,蘭蘭,你等等。”見薑澤蘭大有轉身就走的魄力,楊小春連忙喊住她。
“哦,伯母還有什麼事?難道是覺得薑老婆子說得難聽,您於心不忍,又想借我點錢了?”薑澤蘭明知故問。
楊小春強扯出笑容:“蘭蘭,婆婆她的脾氣就是這樣。她都一把年紀了,你跟她吵起來做什麼呢?”
薑澤蘭不滿地眯起了眼睛:“伯母,拉架可不是這麼拉的。你這話倒是顯得我單方麵無理取鬨了。”
薑老婆子梗著脖子:“你這……”
“媽,你少說幾句。”薑立天這時也終於出麵了。
雨薇的這樁婚事該如何處理,他們一家是討論過的。
在那個煤老板破產後,雨薇有更好的選擇時,他們當然不會讓女兒再趟這渾水。
不過這婚還是得結。不然傳出去,會說他薑家嫌貧愛富,忘恩負義。
反正當初又沒有簽合同,隻是口頭答應把女兒嫁過去。但究竟是薑家的哪個女兒,那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薑立天清了清嗓子:“蘭蘭,你奶奶是在心疼二弟,這才對你媽生了幾分怨憤。你不要過於在意。你媽治病的這事,咱們還能商量。”
“行啊,那現在你們就商量吧。我媽還等著人照顧呢。您就直白的告訴我,到底能借多少?”
薑澤蘭話裡著急,行動卻是相當有耐心,還能坐下來慢悠悠喝著茶水。
楊小春臉皮一僵。這死丫頭怎麼學的這麼精明。
“蘭蘭,其實這結婚的事情是對你有好處的。你想想,就算我們借錢給你,但這癌症能不能治,你心裡應該也有數了。到時候你媽不在了,你一個女孩子欠了這麼多錢,也不好嫁人,以後哪裡有家呢?”
薑澤蘭眼皮都沒有抬:“你又不是醫生,彆淨說這些咒人的話。治不治的好可不關你的事。伯母不用這麼拐彎抹角了,我隻在意我現在能拿到多少錢。”
空話說的再多,對她也沒用。
薑老婆子腦袋也沒有特彆糊塗,哪怕再看不慣這死丫頭,這時也沒有再罵。
雨薇的這樁婚事當初還是她請媒婆談下的。當初她還以為是天大的好事,在村裡吹噓了許久。
沒想到那個姓宋的小子卻不爭氣,沒幾個月時間就破產了。不過也還好,這婚隻要沒成,他們就有反悔的機會。誰讓追求雨薇的大老板不止他一個。
楊小春和薑立天兩個人低聲嘀咕了幾句,期間似乎也有爭執,最後由楊小春表態。
“蘭蘭,這樣吧。我們可以借你一千五。隻要你願意替雨薇嫁出去,不僅這樁婚事的彩禮我們可以全數給你,婚事也可以幫忙操辦。”楊小春說道。
都想她代替嫁人了,彩禮自然得給。
“哦?那彩禮是多少啊?”薑澤蘭善抓重點,輕描淡寫地問道。
“彩禮是一千塊。”像是預料到她會變臉,楊小春立刻說道:“其實男方就隻給了這麼多。你之前聽的數目八成是彆人誇大亂傳的,伯母沒有騙你。”
薑立天也接了話:“蘭蘭,你伯母說的是真的。隻要你現在點頭同意,這些錢我可以立刻就給。雖然這些錢份額達不到一萬,但你媽前期治療的費用應該是不缺了。”
嘖嘖。
薑澤蘭有些不明白了,自己都表現得這麼聰明激進了,為什麼他們還把自己當傻子傻子看待?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一道洪亮乾淨的男聲至門前穿過了廳堂。
薑澤蘭醞釀的氣勢被打斷,循聲望去,竟是一個身穿黑色外套的年輕男子。
見他上門,楊小春明顯有幾分慌亂:“小宋,你怎麼突然來了?先坐下喝杯茶吧。”
小宋?他就是那個破產的煤老板,宋瑾清?
離得近了,薑澤蘭更能直觀的看到這人的麵貌。五官周正,膚白唇紅,長得斯文俊秀的。眼底淡淡的黑眼圈流露出幾分憔悴,襯托了男人整體的憂鬱氣質。這人不像做生意的圓滑老板,反而像個靦腆的讀書人。
薑澤蘭內心感慨。
原來之前小姑誇他長得俊,不是客套的說辭。這種顏值放在現代娛樂圈,都有能耐當場出道了。
宋瑾清卻道:“不用了,伯母。我這次上門,是找您談清楚婚事。不會耽誤太多時間。”
“就不勞煩薑小姐泡茶了。”他說這話時,看向了薑雨薇。
薑雨薇不安地攥緊了衣裙。
能走到談婚論嫁這個地步,她和宋瑾清自然是見過麵的。
可是,當初本就是家長談來的婚事。她和宋瑾清私底下沒過多接觸,感情不算熱絡,也不是非這人不嫁。
他既然已經破產了。自己不想嫁過去和他一起吃苦,是再正常不過的想法吧?
楊小春聽到他談論婚事,瞬間變臉。腦海立刻搜刮的說辭,想著穩住他。
可沒想到,薑澤蘭這卻在這時攪和了進來。
“宋瑾清,你給了他們多少彩禮?”
宋瑾清視線移到這個唇角帶笑的女孩身上。
女孩子麵容清秀,一雙眸子炯炯有神。似乎是遇到了感興趣的事,她看起來很高興。
“兩千八。”宋瑾清下意識的回複道,然後補了一句,“你問這個是想做什麼?”
這話一說,薑家本家的那些人瞬間變了臉色。
薑澤蘭很愉悅,語氣帶著幾分打趣:“你的結婚對象已經變成了我,你現在是不是該先把彩禮要回來,親自交到我家呀?”
—
從薑家離開,回去醫院的路上,薑澤蘭的好心情維持了很久的時間。
想起薑家的那些人舍不得還彩禮,卻又不得不歸還給宋瑾清時的表情,她到現在都還樂嗬著。
她嫁不嫁是另一回事,這筆彩禮薑家彆想得到丁點好處。
“蘭蘭,蘭蘭?你彆光發愣,人家都跟著我們大半天了,你就當沒看見啊?”薑蓉指了指跟在她們後麵的那條小尾巴。
薑澤蘭撇了撇嘴,“我都叫他明天再到我家詳細商量了。他現在要跟過來,關我什麼事。”
“這哪裡不關你的事呢?”薑蓉是過來人,看得最清楚。“那小夥子估計對你有意思。”
“是麼。”薑澤蘭也沒太放心裡去。
原著中的宋瑾清也答應和她結婚了。
至於現在嘛……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們回到鎮醫院時,李香蓮的氣色比起之前似乎衰敗了一些,不過在見到她們後,又勉強露出了笑容。
“蘭蘭,你能不能再去跟醫生說說,讓媽媽今天出院?媽住在這裡不太舒服。這裡到處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聞著都嗆人。”
薑澤蘭見到她疲憊的神色,有點擔心:“我喊醫生過來給您看看。”
而在她出門後,李香蓮重重地歎息了一聲:“蓉蓉,你跟我說實話,我這病,是不是治不好了?”
薑蓉麵色微變,“大嫂,你說什麼胡話呢?這就是個小病。”
是麼……可她自己的身體,又怎麼會不清楚呢。
李香蓮笑了笑,沒有固執到要個答案:“你和蘭蘭去了哪裡?能不能跟我說說?”
薑澤蘭去辦公室那邊轉了一圈,沒見劉醫生。問了旁邊的護士,才知道劉醫生今天下午沒有值班。
就在她想回病房時,突然發現了站在樓道的宋瑾清。
男人手裡拎著一個下垂的紅色塑料袋。瞧著分量,應該裝了不少東西。
見著她,宋瑾清輕輕舒了一口氣,“小蘭,伯母是住在這間病房嗎?”
嘶,有點要命。
她和宋瑾清才剛見過一麵吧,為什麼他能叫得這麼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