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回手(1 / 1)

“咦, 這身影怎麼那麼像李仙慧師姐?”

對,像李仙慧,林靜兒立馬反應過來了,衝著說話的弟子笑了笑。

鳳長歌眉頭緊皺, 確實像, 而且李仙慧對她總有莫名的敵意, “於堂主, 請您喚李師妹來大堂, 讓客棧老板認認人。”

隻看到水鏡裡的人影,又聽到客棧老板的描述, 不用參照周雲景的證言,於應龍也能判定這不是魚采薇,李仙慧他見過幾麵, 若將臉麵換成她還真是相像, 這時又聽到鳳長歌的請求,一拍驚堂木, “把李仙慧帶來大堂。”

李仙慧被執法堂弟子攔住路, 一臉無辜的樣子,聽說讓她去執法堂,眼裡立馬噙了淚水,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拿出傳音符給公羊儒傳音,顫抖著說害怕, 求師兄陪著。

公羊儒一挺腰板,師父閉關進階,他可是大師兄,小師妹被牽扯進去, 怎麼能坐視不理,幾個旋身就來到李仙慧身邊,還跟執法堂的弟子說讓他們彆那麼嚴肅,嚇壞了小師妹。

李仙慧整個身體恨不得掛在公羊儒身上,顫顫巍巍地走進了執法堂。

當公羊儒看到站在大堂上的鳳長歌時,眼睛亮了亮,趕緊錯開兩步,跟李仙慧拉開了距離。

李仙慧失去支撐,身體歪了歪才站好。

林靜兒翻了個白眼,更加看不上她。

於應龍也很看不上李仙慧的做派,不過人有千樣,這不是他閨女也不是他徒弟,管她作甚。“李仙慧,喚你前來是因為散播桑家拍品消息的人身影像你,所以讓客棧老板認一認。”

“於堂主,弟子怎麼會做出如此狠毒之事,弟子跟桑家又不熟。”李仙慧細聲細語地辯駁。

“讓你來,就是要排除你的嫌疑。”於應龍示意客棧老板上前。

客棧老板盯著李仙慧瞧,是有幾分像,可又不是十分像,看見的人明顯要胖一些,征得允許,他還調整位置,模擬當時的角度去看。

李仙慧被他看得極不自然,下意識地扭動身體躲避。

這時,客棧老板突然叫起來,“是她,就是她,我認出來了,錯不了,這腰扭起來好似流水劃過,轉身的時候還刻意向上傾一傾,跟扔紙條的那女子一模一樣。”

“你在胡說什麼?”李仙慧又生氣又委屈,“肯定是有人故意裝成我的樣子,不是說那人長得跟魚采薇師姐很像嗎?周師兄他們都作證了不可能是魚師姐,那人真是可惡,幻化成魚師姐的臉,卻用了我的身形,我扭腰又不是刻意,有心人要學,輕易就學了去。”

這話說得有幾分道理,在場的人也辨不出真假來,桑家家主上前一步,亮出紙條,“於堂主,我這裡還有半張紙條,上麵有字,既然難辨真假,就讓她當場寫字,鑒彆字跡。”

李仙慧輕輕彎了彎嘴角,瞟了眼紙條,目光殷殷看向公羊儒,“我願意寫字鑒彆,師兄,我的字你是認識的。”

公羊儒看了一眼紙條上的字,“這確實不是李師妹的字。”

“也未必,尋常人右手寫字,有些人左手也可寫字,李師妹,左右手都寫寫。”鳳長歌直接提出要求。

公羊儒想著也對,轉頭勸起了李仙慧,“李師妹,既然鳳師妹這麼說,為了自證清白,你就兩隻手都寫寫。”

李仙慧眼裡頓時生了一絲戾氣,被垂下的睫毛擋住,柔順地說:“好吧。”

一瞬間的神魂異樣波動,讓於應龍捕捉到了,頓時眯起了眼睛,審視起李仙慧。

李仙慧提起筆寫字,右手的字清雋奇秀,左手的字潦草醜陋,哪一樣都跟紙條上的字相差甚遠,嘴裡嘟囔,為自己鳴不平,“都說不是我了,我跟魚師姐一樣都是被人蓄意陷害的。”

於應龍好似已經預估到了字跡不符的結果,問及客棧老板,“你什麼時候看到那人扔紙條?”

“就是拍賣場開門讓大部分人出來之後一個時辰,大部分客人們結賬離開,我正收拾東西。”客棧老板記得時間,還描繪了當時的日頭情況。

於應龍的神識還落在李仙慧身上,當他問客棧老板的時候,李仙慧的神魂幾次顫動,於應龍在心裡冷哼一聲,“李仙慧,那段時間你在哪裡,做什麼?”

“我,”李仙慧聲音遲疑,好似在回想,“我先前逛廣場看中一件東西當時沒舍得買,想著離開之後可能再也遇不到那麼合適的了,就匆忙趕過去買了下來。”

“哦,買的什麼東西,在哪個攤位買的,攤主長什麼樣子,你們說了什麼話,你又看見了什麼人,什麼景,什麼事,說來聽聽。”

於應龍的步步緊逼,立馬讓人意識到了有問題,一雙雙或憤怒、或好奇、或不屑的眼神落在李仙慧身上,等待她的回答。

李仙慧的眼淚撲簌簌滴落眼眶,“於堂主,我真的隻是去買了東西,沒有扔什麼紙條,不是我,您為什麼非得盯著我問?”

於應龍不為所動,“回答本座的問題。”

李仙慧哭得更厲害了,委委屈屈,斷斷續續,說起了自身的經曆。

在場的人聽著,試圖從她的話裡,尋找出可能的漏洞。

而這時候,景元峰上,魚采薇緩緩收功,吐出一絲濁氣,渾身上下散發著輕鬆平和的氣息,終於,丹田上的最後一點點裂紋消失,丹田恢複,不留後患。

旋身而起,她來到洞府外,呼吸呼吸外麵的清香空氣,還想看看十來年過去,她的靈樹靈草靈蠶都長什麼樣了,這麼長時間沒在,顧妍有沒有儘心。

隻第一眼,她就發現了不同尋常之處,靈槐花,花朵的顏色分布跟她印象裡不一樣,有兩棵黃卵桑比九華仙府裡的毛荔桑還粗壯茂盛,怎麼可能,相差幾乎百年的時光。

“顧妍,來我洞府。”魚采薇怒言道。

顧妍正在執法堂外圍觀,接到魚采薇的傳音,精神振奮,以最快的速度趕來景元峰。

“這些靈槐花,靈桑是怎麼回事?你來解釋解釋。”魚采薇指向兩邊的靈樹。

顧妍憋了好多天了,終於等到魚采薇出關告狀了,一口氣沒歇,把桑離大鬨洞府的事繪聲繪色講了個清楚明白,連周雲景什麼語氣,華辰真君什麼樣的臉色都沒有拉下,她那天得到消息來的時候已經晚了,隻看到華辰真君離去的背影,但不妨礙她收集所有的信息,“魚師叔,洞府外的靈樹、靈草、靈蠶,全是桑家補償來的,原來的全被桑師祖毀了。”

桑家派人來的時候,顧妍被張執事安排來接的靈蠶。

此刻,魚采薇已是氣得渾身顫抖,眼裡的火苗比焚光焰燃燒得還要猛烈,臉色陰雲密布,好似能滴出水來。

往事如狂風過境後的雲煙,被吹得支離破碎,怒焰滔滔,在魚采薇心裡生出無限的恨意,書裡的魚采薇行差就錯,得到那樣的下場是咎由自取,可她又真正做錯過什麼,又造了多大的孽,竟一次次招致桑離如此的對待。

“好,很好,看來往日我對他的態度太柔和,讓他絲毫不將我放在眼裡,搗毀他人洞府是為仇人,桑離,你欺人太甚!”

魚采薇將渾身怒氣化成一掌,打在香樟樹上,千多年的香樟樹應聲而斷,折斷的樹乾砸在靈桑樹上,壓斷無數枝丫。

玉麟獸在獸戒裡氣得直跳腳,“是可忍孰不可忍,踩他,使勁踩他!”

顧妍被魚采薇的氣勢壓得直不起腰,嘴裡沒有停頓,接著彙報,“今天桑家家主帶著一個珍寶城客棧老板來執法堂,有人指出來作案的人身形特彆像李仙慧師叔,李師叔被叫到執法堂,客棧老板指認是她,李師叔說是人陷害,桑家家主讓她驗筆記,李師叔左右手寫字都不相符,不過於堂主好像發現了什麼,逼著李仙慧師叔說了很多細節,大家都在猜會不會就是李仙慧師叔做下的,不然於堂主不會問得又細又刁鑽。”

魚采薇嗤笑,好呀,李仙慧,石南真尊的正經徒孫,要真是她做下的那可就好看了,不知道石南真尊會怎麼做,是保自己的徒孫,還是給鳳長歌出氣,“顧妍,你去找十個人過來,我這裡有緊急任務,每人百塊靈石,要快。”

顧妍答應一聲找人去了,魚采薇轉身回洞府,依舊憤怒在胸,神智卻前所未有的沉靜,擺出朱砂符紙,揮筆而就,一張破界符在她的筆下成型,待她畫出十張破界符,目光一閃,虛空石山間的一隻黑色剛毛彘脖頸間突然裂開口子,驚得那剛毛彘吱叫連連,隨之一串精血騰空而起,被魚采薇用玉瓶接住,調製成朱砂,符筆沾上新的朱砂,在空白符紙上畫出了獨特的符文,符文環繞,仿佛凝出一個”形”字。

三張特殊符篆畫成,恰在這個時候,顧妍領著十個人過來了,清一色的顧家旁支,一個個規規矩矩站在她身後。

魚采薇來在他們前麵,素手輕揚,每人跟前擺出百顆靈石,“這次的任務,就是把洞府前所有的靈樹、靈草、靈蠶全部移除,連個樹葉連顆靈蠶糞便都不能留下來,之後,扔到桑離洞府外麵。”

顧妍聽了心裡解氣,卻又擔憂,“魚師叔,都移出去,師叔洞府前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沒有了可以再種再養,總之,不能留下這些東西膈應人。”魚采薇示意他們收下靈石,“動作麻利些,一個時辰之內搞定。”

“是!”眾人得了靈石,自覺分組,有人去挖靈樹,有人去挖草,顧妍帶著一人去收拾靈蠶。

魚采薇看他們行動起來,祭出靈劍呼嘯而出,不多時就來到桑離洞府外,看著他洞府外流轉的重疊大陣,勾起了嘴角,“仗著自己有幾分陣法之能,就破彆人的洞府而入,真當我陣法不行就奈何不了你了?”

兩指之間夾住一張破界符,“看看是你這龜殼子厲害,還是我的破界符厲害!”

撕裂一張破界符扔在陣法上,破界符激蕩出空間之力,瞬間在陣法上撕裂開一個大大的口子,魚采薇閃身穿過陣法,來到內裡。

桑離的洞府外也有一大片空地開發成靈田,種滿了珍貴的靈藥,有些更加稀有的靈藥還加持了禁製,如今,這些靈藥在魚采薇眼裡,就成了她傾瀉心中怒火的目標。

常日裡有弟子打理靈田,今天都去了執法堂,倒方便了魚采薇行事,祭出斷塵鞭,一鞭子上去就打斷一片,閃轉騰挪,十幾鞭子下來,靈田上的珍貴靈藥全成了殘枝敗葉,有些甚至落地成枯。

僅僅這些還難消她胸中怒火,魚采薇又甩出去一張破界符,破開了桑離洞府門上的防護陣法,施施然走進去,鞭花成影,什麼冷玉床,什麼千年靈木做成的桌椅書架,什麼玉簡稀奇擺件,全在鞭影下支離破碎,狼藉滿地。

收起斷塵鞭,又是兩張破界符用在陣法上,魚采薇從桑離的洞府出來了,陣法未破,即便她把桑離的洞府鬨了個底朝天,也沒任何聲音傳出去,省得有人來阻攔。

魚采薇沉了沉氣,再次祭出靈劍,奔著執法堂而去。

執法堂內氣氛壓抑,堂外議論紛紛。

於應龍精明老道,感應到李仙慧異樣的神魂波動,步步緊逼問詢,從小處細處著眼,抽絲剝繭,逼得李仙慧退無可退,漏洞百出,無法自圓其說。

就這樣,李仙慧咬緊牙關就是不承認,隻低頭垂淚,要麼就是殷殷地望著公羊儒。

於應龍被搞得甚是不耐煩,“李仙慧,這裡是歸元宗執法堂,不是世俗的公堂,更不是你不開口承認就不了了之的地方,既然如此,本座將安排化神老祖,對你實施搜神之術,放心,老祖手法精密,不會讓你變成傻子,不過神魂受損是免不了的。”

說著話,於應龍就拿出傳音玉簡,假意要給化神老祖傳音。

“不要,不要,”李仙慧麵露驚恐,掛著眼淚,直往後退。

哪裡敢讓人搜她的神魂,彆說神魂會受損,即便無損神魂她也不敢,自己做過的事情自己清楚,要是全部暴露出來,哪裡還有她的命在,與其這樣,倒不如認下搏一搏。

要不是她身上沒有遮掩身形的法器,一時間又找不到合適的,她已經儘力遮掩了,怎會顯露自己的身影,怪隻怪回去進門的時候被公羊家的人看見,不然她又何須承認出過門。

李仙慧突然撲過去抱住公羊儒的大腿,“師兄,我不想的,可我控製不住自己,我隻是嫉妒,你明明是我的親師兄,為什麼對鳳長歌比對我好,她有那麼多男人喜歡,為什麼還跟我搶師兄,師兄,你說過的,會照顧我的。”

這話一出,李仙慧就等於承認了自己的所作所為,也交代了她的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