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的生活總是過的飛快,很快就沈徹等人就要回京了。
幾人在張老夫子那裡學到了很多,齊修還是一樣不太喜歡張惟明,但是卻還是像每次離開徐州時一樣,借著擁抱對張惟明說道:“謝謝你們代替我陪伴著外祖父。”
離開總是讓人傷感的,但所有人都知道,每個人都去奔赴他們所期待的未來了。
沈徹和齊修到達京城的時候,八皇子被刺殺一案早已經被解決很久了,最終的經眾人決斷,荊州知府錢大人治理不力,罰俸祿三年,其餘官員俸祿一年,命剿清餘匪。
一場險些讓皇子喪命的刺殺一案,就這麼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了。
不過這一切都與沈徹無關,她現在歸心似箭,不知道沈母還生不生她的氣了,不過就算生氣也沒關係,今天她可以給沈母一個滿意的答複了。
馬車要到達沈家的時候,沈徹遠遠的看見沈母站在門口張望。
真好,娘在等待著她的歸來。
“娘,我回來了。”馬車剛停下,沈徹就急忙下車跑到沈母身邊。
沈母也很激動,看了看沈徹,心疼的說道: “瘦啦!”
嗯!沈徹不知該說些什麼。
雖然說去徐州路途遙遠,但沈徹是完全和“瘦”這個字不搭邊的,這完全是親娘濾鏡。
沈母左看看右看看,直到雲春姑姑提醒才拉著沈徹進了院裡。
雲春姑姑借著去通知廚房上菜的借口,把空間留給了母女二人。
沈徹剛一坐下,沈母就火急火燎的問道:“清佑,你和娘說實話,荊州一事,沒受傷吧!”
“娘,我信裡說的是真的,沒騙你,我真沒受傷。”
說完後還起身調皮的轉了一圈,離開前的不愉快好像沒有發生一樣。
在沈徹心中,在沈家大門口看見自家娘親的時候,所有的不愉快都不重要了。
沈母眼睛立刻紅了,她看了看沈徹,張口說道:“清佑,娘……”
沈徹打斷了沈母的話,“娘,我已經打算好了,等我休息幾日,我就努力讀書,爭取明年給你考個狀元回來!”
沈母的眼睛更紅了,她整個人都很慌,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沈徹輕輕的擦去沈母眼角的淚,溫和的說:“娘,這個決定沒有任何人逼我,是我自願的,人活在世,總要留下點什麼,隻是需要連累娘和我一起擔風險了。”
沈母看了看沈徹,想從她臉上找到撒謊的痕跡。
她微笑著,那些認為不好開口的話也說了出來,“清佑,以前是娘太固執了,一心隻想達到自己的目的。可是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太多,娘也久違的感受到了失去的滋味,所以,無論你日後做什麼,娘都會支持你。”
丫鬟已經布完了菜,母女倆暫停了傷感的情緒,一起坐下來吃飯了。
吃到半路的時候,沈徹突然間問道:“娘,你以前不都是叫我阿徹嗎?”
沈母笑了笑,往沈徹的碗裡夾了塊排骨,解釋道:“那個字不好,顧祭酒給你取的字很好,清曉衣冠原廟去,分明眷佑似平生,娘希望我的清佑就像這字一樣,冰潔淵清,承天之佑。”
“依娘親的。”
與沈家溫馨的母女相見不同,齊修這裡就帶了點嚴肅了。
剛下馬車,就有小廝來告訴齊修,尚書大人在書房等您。沈徹像往常一樣讓齊五齊六將東西搬回院子,整理好衣服去見自己的父親——尚書大人。
齊大人正坐在主位品著茶,開心的和自己的嫡長子說著什麼,卻在書房門被推開的那刻,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參見父親,兄長。”
齊修行了一個十分端莊的禮,極其標準,未差一絲一毫,古板的像一個木頭人。
結果齊大人上來就是指責。
“荊州八皇子遇刺一事,你為何不寫信稟告,要不是你兄長從錢大人那裡知道了消息,我還被蒙在鼓裡,旁人問我都不知如何回答。”
齊修沒有說話,直直的站在那裡,眼神不知注視著何方。
看著自家兒子那沉默的樣,齊大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剛想將手邊的書本扔出去,就被旁邊的大兒子出聲打斷了。
“外祖父身體如何!此次你勸他回京,他可否同意。”端坐在旁的兄長出聲問道,語氣溫柔,完全符合他京城貴公子的人設。
齊碩的話拉回了齊大人的理智。
若是自家嶽父大人可以回京的話,他也算辦成了一件事。
可是注定要讓齊大人失望了,因為齊修根本連提都沒提。
“外祖父身體很好,在書院每天教書育人,並無回京打算。”齊修一板一眼的回答。
每次去徐州,自家父親都會讓自己勸外祖父回京任職,最初的時候,自己還會央求外祖父來京城陪自己,可是當他發現自己的要求讓外祖父為難的時候,他去徐州就連提都不提了。
聽見又是否定的回答,倆人的臉上皆是失望,齊大人不免將怒氣發泄在齊修身上。
“我從小將你送與你外祖父撫養,就是盼著你可以將你外祖父勸回京城,這麼多年了,這點事你都辦不到,你什麼時候能像你兄長一樣……”
齊修麻木的聽著自家父親的教訓,直到聽見讓他去見自家母親後,才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離開了書房。
齊修去後院見了齊夫人張氏,剛一進院,就聽見齊夫人的聲音。
“這個不錯,正好送給碩兒。”
齊修的腳步頓了一下,隨後若無其事的走了進去。
“母親”又是一個恭敬地行禮。
“修兒,你外祖父還是不肯回京嗎?” 齊夫人焦急的問道。
看齊修沒有回答,齊夫人就已經知道了答案,對著月華姑姑抱怨道:“父親也真是的,放著好好的官不做,非得回徐州去當個書院先生,他要想教書,難道太學容不下他嗎?都是官家子弟,不比那無知平民強多了。”
月華並未說什麼,畢竟她非張家的家生子,沒有和齊夫人從小長大的情分,這種時候她隻需要默默聽著便好。
張氏也並不指望著月華符合她什麼,她自己就給自己安慰好了:“還好我有碩兒,著京城誰人不說我碩兒有能力,下放一年就立功升職,調任回京。”隨後又看向齊修,“當初你父親說要給你放到禮部去,你非不乾,非要去走科舉那條路子,你要是當日聽你父親的話,雖不能像你兄長一般,但好歹也不用像現在這般。”
齊修仍是默默站著聽訓,沒有說話。
齊夫人歎了口氣,隨後想象到什麼繼續說道:“你那個叫做沈徹的朋友,若是明年科舉可以考中,也算是你的一條人脈,若是不行的話,你就彆和他聯係,也不是什麼貴族子弟,為家族帶不來一點好處。”
齊修這才抬起頭來,反駁道:“母親,這事我心中有數,孩兒還有事就先告退了。”
身為齊家的孩子,他所有的朋友都是因為家族,因為齊二公子的身份,隻有沈徹,完完全全因為他是齊修。
結果這時齊夫人出聲叫住了他,“我給你的那個玉佩,你怎麼好些日子不帶了。”
齊修嘲諷的笑了笑,自己可真傻啊,竟然會幻想自己母親會留自己吃午飯。
“不喜歡了。”說完後沒等齊夫人說話,就直接離開了。
回到院子的時候,齊六正站在門口等著他,看見他回來,像門裡吩咐了一聲,就急忙跑到自己身邊:“少爺,我和齊五已經將飯菜備好了,少爺餓了吧!我剛看了本話本,等少爺吃完飯我將給少爺聽。”
齊修笑著說道:“好。”
隨後想了想說道:“我不是讓齊五把話本都收走了嗎?你怎麼還有。”作勢就要拿扇子打他。
“啊!少爺饒命!”
皇宮,寶玥宮。
林貴妃正靠在主位上讓侍女塗著指甲,聽見外麵微微的吵鬨聲,眉眼微微皺起,表示著主人的不愉。
丹鳳眼,柳葉眉,林貴妃身上帶著一種不識人間煙火的美,身上的珠寶玉石都無法掩蓋其光芒,誰能想到這樣的女子會出身於商賈之家。
“外麵是何人在吵鬨。”
“啟稟娘娘,是惠嬪娘娘又在鬨了。”看見自家娘娘皺眉,大宮女玉翠無奈的說道。
這惠嬪娘娘自從五皇子失蹤後,精神就越發不正常了,天天在後宮中嚷嚷著還她兒子性命,眾人憐她剛剛經曆喪子之痛,也不好太過多處罰。
“這都將近兩個月了,還在鬨,皇後娘娘罰的禁足,看來也沒給她那腦子關清醒。”林貴妃看著新做的指甲,一臉嘲諷的說道。
“皇上駕到!”
看見皇上進來,林貴妃立刻起身迎了上來,語氣嬌嬌軟軟的喊道:“皇上”
明德帝一把抱住林貴妃,揮手讓眾人退下。
林貴妃親手為皇上倒了杯茶,看見明德帝一臉疲憊的樣子,繞道身後輕輕的為其揉著太陽穴,語氣溫柔地問道:“夫君為何事憂心,不如說給玥兒聽聽。”
“還不是明年科舉的事情,不知道交給誰承辦。”
林貴妃想了想,疑問的問道:“往年不都是交給謝太傅,王太師,程祭酒,顧祭酒他們嗎?今年還交給他們不就好了。”
明德帝一邊享受著自家貴妃的按摩,一邊說道:“交給他們朝廷上下是很滿意,但朕不滿意啊!這皇位是李家的,是朕的,不是他謝家的,這朝廷的文臣要不就是他謝太傅的門生,要不就是沾親帶故的世家子弟,連個普通人都看不到,朕的皇帝成什麼了。”
這麼多年了,才發現科舉選的人不行嗎?
林貴妃翻了個白眼,貼心的提醒道:“王太師呐!是您的親舅舅,總歸是向著您的。”這心我今天是紮定了。
明德帝拉住了林貴妃的手,語氣帶著一絲危險的說道:“對,王家這幾年也成長的不成樣子了,三皇子大了,王家也會有自己的小心思了,今年的科舉王太師也不能舉辦了。”
這時林貴妃又貼心的出著主意:“不如今年由王小將軍掌管著科舉時候的紀律,本來小將軍就是負責京城安危的,由太師、太傅兩人一起出一份科舉的考試,畢竟邊疆的監軍和兵部也需要新的血液,至於夫君今年的評定,不如從會試起就一起參與,選幾個你看的上,和世家沒有關係的人重點培養,將來好為夫君效力。”
“嗯,玥兒說的有理,朕這就去辦。”|
急匆匆的來,急匆匆的走。
早朝後,皇上將關於科舉的安排任命了下去,眾人沒有多餘的反應,因為往年也大差不差。不過當皇上說起要一起參與會試的選拔時候卻引起軒然大波,多數大臣表示不合禮法。
明德帝可不是那種聽得進去勸諫的人,眾人的提議被他怒氣否決。
眾人無奈,將求助的目光聚集在謝太傅身上,想著讓謝太傅這個元老出麵解決這件事。
謝太傅盯著眾人的目光站了出來,開口道:“皇上參與會試雖無先例,不過也未嘗不可,這更能體現皇上為科舉考試的重視,對天下學子的重視。”
滿朝大臣麵麵相視,這,太傅竟然同意了。
“好,既然太傅同意,這件事情就這麼決定了,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