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至站在一間病房外,身上穿了一件黑色高領毛衣和一件白色羽絨服外套。
醫生走在病床周圍,看著唐喻搖的反應隨時記錄著,有時候唐喻搖掙紮的厲害護士還會險些按不住。
莫至就在病房外的門口處看了很久,一直到唐喻搖心情平靜下來了之後才往後退了一步,避開走出來的醫生走進病房裡去。
他拉開一把椅子,拿來的相冊被他隨手放到了床頭的桌櫃上,那雙一直都深沉如沼的眼眸就這樣盯著躺在白色病床上的唐喻搖。
唐喻搖不知道他是來乾什麼的,也乾脆不搭理他,眼睛直視著白花花的天花板,過長頭發被精神病院剪成正常長度,在剪之前護士還問了他是不是要留的。
他一咬牙,想著那些被他殺死的人,說:“剪。”
一天二十四小時,他又一大半都是在想那些無辜的人。
莫至來了也不說話,坐在椅子上,手指上的照片翻來飛去,過了塑的照片在亮白燈光下晃了人眼睛。
看著唐喻搖從剛開始進院的那種神經質到現在的兩隻眼睛下全是烏青的憔悴,他對這件案件什麼想法都沒有。
不憐憫,不痛恨,不悲傷。
這讓他感覺,自己也開始走進了神經質的狀態中。
他總是有種不詳的預感,一天兩頭都在發呆,燭端也漸漸吸引不起他的注意。
他再次開始,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你來是做什麼的?”
唐喻搖首先開了聲。
莫至看著他病服勾勒出的瘦骨嶙嶙,對精神病院治療特彆難受這一點不置可否,拿著照片翻了個麵,把有人像的那一邊對準了唐喻搖。
唐喻搖剛開始還不想看,但看到照片上閃過的一點麻花辮的影子後,他定住了眼睛。
莫至看著唐喻搖的樣子,笑了笑。
隨即,床頭桌櫃上的相冊被他拿起來,放到了唐喻搖的手中。
唐喻搖看著手中嗯相冊,怔愣許久,問:“這是......”
“淩隊的相冊,全是她照片。”
唐喻搖呆了很久。
就在莫至以為他就要這麼呆愣地打開相冊翻看時,唐喻搖低下了頭,把自己埋在相冊表皮麵上,哭的肩膀都一抖一抖的。
莫至瞬間覺得沒什麼意思,放下了手中照片後就把兩隻手交疊著放到了腿上,看唐喻搖哭完後翻看相冊,翻看翻看著又哭。
他輕聲說:“你好了之後,願意去照顧死者家屬嗎?”
唐喻搖一愣,看著那相冊,把臉埋進手裡去點了點頭:“願意。”
他繼續說:“你能幫我把我銀行裡存的所有錢都分給他們嗎?”
“雖然我知道,這沒什麼用。”
“但我想儘力讓那些家屬過得好。”
莫至看著唐喻搖,不說話。
直到他站起來準備離開時,他才說:“淩燦厭她說,她也願意。”
“所以啊,你讓淩燦厭幫你吧。”
走出病房的時候,淩燦厭手上拿了個戒指盒,與他擦肩而過,齊肩的短發在臉側很好的遮擋住了淚水。
唐喻搖的家人並不愛他,反而將他的感情葬送。
這導致了唐喻搖養成了非常嚴重的心理變態。
因為年少的自卑,她與唐喻搖錯肩而過。
所以。
現在,她贈送給自己曾經無愛的愛人一枚愛。
莫至走出病房後,桌櫃上的照片隨風飛落,照片上的淩燦厭留著長發,身上穿了件婚紗,兩隻手舉著穿了校服的唐喻搖在臉側,笑的非常開心。
愛真的是各式各樣,看不明白。
回去後,燭端見他實在是心情不好,乾脆就帶他進了夜晚的光花域。
莫至坐在這一大片發著光的花海裡,想起了曾經初中時,每周的第一天都會出現的糖果還有花。
還附帶一張紙條:
記,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