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燭端發現了站在門口處……(1 / 1)

心引 紅箏 5088 字 10個月前

燭端發現了站在門口處換好鞋卻不進來的他,鬆開了對貓的罪惡之手,拿著水杯給他到了杯熱水:“怎麼不坐著?”

看你欺負我家貓看入神了。

莫至這樣想。

他走進客廳坐到了沙發,把被困在沙發上看動物世界的貓釋放回房間。

低垂的眉眼讓他心情看起來非常不好,在接過燭端給的水時指尖都是微微顫抖的。

都多少年了還那麼脆弱。

燭端注意到他的指尖,低著眸子看了會,幫他把水放到桌上:“去哪了?”

莫至低著頭,平時總是有著星點的眼睛被眼皮遮住,燭端無法從他眼睛裡讀到些什麼。

“去我以前的學校了。”

燭端跟想到了些什麼一樣臉色一白,把杯壁還帶著溫熱的那杯水放到莫至手中。

溫暖手心在遞的時候不小心觸碰到了莫至的,把心不在焉的莫至喚回了神,隻是無措的看著自己的手。

燭端:“去墓園嗎?去看看燭老太太。”

莫至盯著自己手裡的水杯看了老久,似是沒有聽到燭端在說什麼,執拗的皺著眉在腦子裡想著些什麼。

這不怪他,他現在腦子裡除了不時出現的水滴聲意外,就隻有數不儘的嗡鳴聲,阻擋了整個世界的聲音,隻有他自己世界裡的聲音在響,他就聽著一個聲音說:

“彆在這,去隔壁,看著惡心。”

“你聽你哥哥的。”

“......”

“你要吃糖葫蘆嗎?”

脆生生的聲音阻擋住了那些惡意來源,他看不見破裂的玻璃記憶環繞。

他真的失憶過嗎?

“莫至。”

莫至抬起頭,對上極力讓他聽到聲音的燭端,上個月壓根沒修剪過的頭發擋住了眼睛,讓他有些看不清。

“跟我去嗎?”

莫至茫然看著燭端,問:“去哪?”

“墓園。”

墓園也許可以看見自己家人的墓。

“好。”

看見自己家人死了一個這件事,讓他莫名心情有些好。

燭端這次沒有開上次那輛普普通通的私家車,而是開了一輛外表金貴實則裡麵...更金貴的跑車。

開門都比較特彆,坐上去後車窗自動降下,車載香薰的味道很好聞,是一種檸檬混著薄荷的味道,在這夏天裡能夠給人降點溫。

現在還不算是完全入夏,沒有七月那麼熱,隻是人走路走多了會出汗,還會熱個半死。

在去墓園的路上,莫至一直在鼓搗本子,翻來覆去都是看那幾頁,就沒看過其它新一頁的。

期間燭端下了車,去花店裡買了捧白菊,還帶了一支梔子花,潔白無瑕的花瓣柔軟,放在家裡花瓶裡養著最多能撐兩天就枯萎。

“你想要養這種梔子花嗎?”

莫至抬起眼,看著梔子花,張開嘴:“想。”

燭端對著他綻開了笑容,拿出藏在身後的一個裝著幾顆種子的塑料包裝在莫至眼前晃了晃:

“喏,養好點,我會突擊檢查的。”

莫至接過那袋種子,看看已經盛開了的梔子花又看看種子。

他說:“好。”

到達墓園後莫至下了車,梔子花被他拿在手上,長長一朵,在附近便利店買完東西出來邊吃邊走的人視線止不住往他身上移,燭端一出來就移開了視線。

有什麼東西能阻擋想搭訕帥哥的心思?

另一個帥哥瞪著你。

細思極恐。

燭端抱著白菊走到燭老太太麵前放下,工作回來精心燙了起來的劉海有幾撮落下來,零零散散落在眼角顯得他有些風流淩亂。

莫至蹲下來看著老太太同昨天無異的笑容,開了口:“你不是說交換秘密嗎?”

“我現在看你順眼了。”

燭端看了眼老太太:“啊,行。”

“隻要你不怕被第三個人聽見。”

莫至悶悶回答:“奶奶她去做菊花茶了。”

燭端愣了下,隨即抬起手捂著嘴笑了幾下:“你怎麼也開始開這個玩笑了。”

“哦。”莫至冷漠回答。

交換秘密這件事,乍一聽就會覺得特彆幼稚,是小孩才會做出來的事。

但其實也是一種私密的交換心情。

沒有任何一位大人會把自己的秘密說給某一個人,除非是迫不得已。

都有些醃臢的意思。

但莫至的秘密很簡單,他也從來沒有隱瞞過。

這是每一個跟他交友超過兩年的人都知道的。

隻是現如今隻有淩燦厭和某個褚姓朋友知道。

現在,要多加一個燭端。

莫至有些不好意思:“你先。”

燭端微微轉頭看他一眼,歎了氣搖搖頭:“淩晨就已經說過了。”

“......”那你歎什麼氣。

莫至抿抿唇,張開又合上,反反複複了好幾次,最後輕聲的說:“我每年都會患上一種心疾。”

“我猜過...是不是記憶力差影響的,但心理醫生說是因為有了第一次,我還不儘快割除過去的那點記憶,而是耿耿於懷,才會影響了以後。”

“但沒用。”

“我想過的。”

“沒用。”

燭端感覺莫至之前在家的那個狀態又上來了。

他突然就想給自己一刀。

好不容易拿朵花哄好了。

現在又因為自己之前一句試探話又變回去了。

世界上沒有後悔藥。

燭端把手覆上莫至的:“好了,我知道了。”

“我給你講點有趣的。”

莫至把眼神放在燭端身上,燭端被他這個眼神看到話語一滯,莫名有些緊張。

哄不好就刺殺之前的自己。

“我小時候那會被豬拱過,你知道嗎?”

“?”

大少爺被豬拱?

燭端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那時候我才四歲,頭一回避開管家自己跑出來玩。”

“路上路過一個豬場,一頭豬不知道怎麼的就跑出來了。”

“很多人都在路過,場主也出來抓那頭出跑的豬,拿著個跟警察防爆一樣的東西就去叉豬。”

“那頭豬被叉的急了,隨便找了個就撞,我站在不遠處,被它撞了。”

“然後它又跑遠,撞了另一個人,但凡是在那頭豬附近的都被撞了個遍,但因為沒有撞飛,沒什麼事。”

莫至臉更冷了:

“你從新聞上看來的?”

燭端:“行吧,被你猜到了。”

莫至:“被撞的是我。”

燭端:“......”

燭端:“對不起。”

莫至雖然對小時候的事記不太清,但有些特彆恥辱,讓人哭笑不得卻讓莫至記憶尤深的事記得可謂是十分清楚。

在被豬撞後,他就被一個無所事事的新聞給報道出來了,成為了學校很長一段時間的笑料。

還提起,簡直就是找死。

燭端合起兩隻手虔誠的對他道了歉,並答應回去後掃一星期的地。

人逗過了,哄了好一會才鬆口。

剩下的時間也沒其它事,燭端就乾脆坐下來開始實實誠誠的說起自己小時候的事。

說著說著旁邊就沒了聲音。

燭端一抬起頭就對上了一邊驚恐地看著自己的人,對方說:“哥們,你沒事吧?”

燭端:“...沒事。”

對方一搖頭:“哥們,我懂,我懂。”

“你也不要太傷心,想開點。”

燭端麵無表情。

他要是好端端的就想開了,那一定是快死了。

莫至倒是不見了。

燭端拿出手機給莫至的微聊發過去一條消息:你人呢?

莫至很快就回答:在挑床墊。

莫至:讓你睡舒服點。

燭端:?

莫至:嗯。

這是在嫌他話多?

燭端簡直要被他氣笑了。

好不容易找到那麼多話來跟莫至說,結果對方根本不領那個情,反倒覺得他廢話。

很沒良心。

‘沒良心’的人回來了,身上穿著的白色圓領薄長袖在腰間處多了些褶皺,走過來後指向了後麵的墳,頗為興奮的說:

“那邊有三個姓莫的。”

燭端站起來拍了拍後麵的灰:“要尊重,懂不懂?”

莫至點了頭:“懂。”

“所以我媽埋哪了?”

燭端扯了扯嘴角:“讓我想想,是什麼讓你產生了我知道這個的幻覺?”

莫至收了微笑,就這樣看著他。

燭端挑挑眉,不知道這個眼神是什麼意思,想到自己跟魔怔了一樣說出的那句話,看著莫至,甚至帶著點小心翼翼的問:

“你聽著了?”

莫至:“聽著了。”

“不過我以前的事真的忘了。”

燭端一對上他就變得口不擇言,慌裡慌張,說的話亂成一團麻。

他拿了鑰匙,再次看了一眼燭老太太,對於自己也很無力:“你媽活的好好的呢,彆咒人家了,啊。”

莫至:“哦。”

“.........”他怎麼覺得莫至壓根就是在心裡咒著。

“回去吧。”莫至說。

上了車後燭端把車載音樂再次打開了,音樂照例是上回莫至比較愛聽的那首。

上了車後兩人都沒有話可聊,一個從放下的車窗去看外麵的風景,一個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開車上麵。

燭端想儘方法讓莫至想起以前的事,但無一例外,莫至全在第二年就忘了。

在莫至被親哥哥撞入醫院的時候,手術室外僅僅隻有燭端一個鄰居在等。

曾經那些對著他好聲好氣說莫至等會就回來的長輩一個沒有來,全都在外旅遊。

拿錢了事說家裡溝通溝通就行。

但實際上那些家人一個沒來。

聽到莫至失憶的消息後,那些所謂的長輩、家人更加猖狂,全在國外放心旅遊,回來後搬了家就算完事。

他想,真的會有這種人嗎?

真的會有人不喜歡自己兒子,生下來就是為了自己養了好幾年的家業繼承人能夠有個行走血包嗎?

可偏偏莫至小時候不識字,被他們騙著按了很多手印。

莫至醒來時,第一時間就是問他:“你是誰?”

他原本還在一邊的陪護床上寫著學校布置的作業,聽到這句後瞬間愣住,撲到病床邊仔仔細細問了一遍:

“你不記得我?”

莫至很勉強的看著他:“我不記得了。”

燭端立馬叫了醫生來檢查。

醫生說的很明白,那些話也一字一句刻在了燭端的心底。

頭部受到重創,記憶受損是正常現象,隻是不知道是一直都這樣的還是幾個月,幾年,幾天。

醫生說過可以通過手術給他恢複。

但是得痛上個三五天。

當時燭端每個月的生活費都會存起來三分之二,醫藥費完全夠。

他仔仔細細問過了莫至:

“你失憶了,不記得之前的所有事了,醫生說可以靠後期醫療來恢複,但是得痛三五天,你願意嗎?”

他渴望莫至說好。

莫至拿著筆執拗地在紙上用力畫了很多亂線,聽見這句話後手用力到顫抖起來。

他直覺過去並不好。

“不要。”莫至毫不猶豫。

“好,不要。”燭端也毫不猶豫的說。

所以就這麼落下了。

後來莫至也是過一年就忘記一年的事,什麼壞事都記不住。

醫生也說檢查不出來問題,唯一能解釋的隻有那場車禍。

燭端記得莫至所說的‘不要’,依然沒有逼莫至去醫治。

他隻是固執的在每年最後一天自己的生日時,跟莫至一塊過,第二年跟莫至說完生日快樂。

過了三天莫至不認識他了之後。

他湊上前很欠揍的說:

“嗨,同學,我叫燭端,認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