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好的寶貝——英韻。終於又躺在了獄床上。被罪惡吞噬的她徹底領略了罪惡的本身,罪惡不是彆的,罪惡就是永恒的戀童癖。赤子的血肉是它絕不肯放過的至美的聖餐。
她還能怎樣?兩次刑訊使她明白以後時日的殘酷,她最怕的不是敵人,而是母親。她是無法阻止敵人對她和母親做至為凶殘的事的,她這個女兒現在成了一件真正的危險品。無論她是醒著,還是昏迷,被囚禁的英韻,被拷打的英韻都是母親心口永遠不能忍受的傷痛。她戰戰兢兢地想到母親,她不會象米峰那樣,未與親人見一麵就慘死獄中,但她的結局說不定比米峰更慘。
英韻除了跟才子們打交道,她還和任義、賀加貝這些普通男生來往。任義是學生會的頭,他在學校一直很活躍。賀加貝是聖大著名的金嗓子,女生們一聽到他的純淨高亢的歌聲便朝他喝彩。英韻與夢卿也喜歡聽加貝唱歌。
巴克斯見一向自持的英韻也在那兒情不自禁,嘲諷她,“看不出,你還欣賞這號奶油童仔。”
白朗也湊趣,“賀金童的女知音蠻多的。”兩人一唱一和,把英韻戲噱得紅了臉。
夢卿不依了,“彆做作了!你們這是嫉妒。”
夢卿在參演《永恒的天使》時,原是四季社成員的加貝有了與她接觸的機會。加貝正好演公主的一個哥哥,戲中有些表現兄妹情意的場景。夢卿是個人見人愛的美女生,她平時待男女同學都很友愛,加貝對她不禁思慕起來。
《永恒的天使》演出後的一天,加貝在留英湖邊大膽地向夢卿示愛,夢卿很是尷尬,但她不能不回絕他。
“我現在不考慮這事,加貝,真抱歉,我的事得由我父母作主。”
加貝知道憑自己這點微不足道的能耐,很難獲取這枝聖大校花的芳心,但他不顧一切,“我有自知之明,我是配不上你的,我向你表達,隻是為了讓你知道,夢卿你在我眼裡有多麼……我簡直不知道怎麼表達,不僅是我,有多少男生在背後悄悄思慕你,他們不敢對你說,我卻一定要讓你知道,你是我,我們男孩子最為渴求的心上人!”
夢卿臉兒通紅,她收到諸多男生的情書基本上看都不看就丟棄了,她低著頭,“我知道,加貝,謝謝你的這份真心,不過,我不想在這兒找戀人。對不起!”
加貝用手扯著柳枝,看著眼前低頭不語的美少女,他真想求她讓自己擁抱一下她,他強製著衝動。夢卿覺得了這種危險的氛圍,她輕輕的,“那我回去了,天已很晚了。”
加貝如夢驚醒,他幸虧沒有……他最後說了一句,“夢卿,我真希望自己一直在戲裡做你凱瑟琳公主的親哥哥。”
夢卿既感動又不安,“謝謝你,加貝,我走了。”
夢卿怏怏不樂地回到七室,躺在床上不停歎氣,英韻以為她又痛經了,慌張地跑到她床前,“紅魔又來纏你了?”她每月都對夢卿的痛經症如臨大敵。
夢卿搖搖頭,“你有事,看你不高興的樣子。”
夢卿悶了半天,還是告訴英韻剛才在留英湖邊發生的一切,英韻一聽,連連搖頭,“你這個佳人,不知要害多少傻男子……”
“英韻,你怎麼不替我想想?”夢卿不依了。
“難道賀加貝不值得同情?”英韻明白夢卿的擇偶標準中,外貌是一個絕對值。加貝雖是金嗓子,但麵相平凡,缺少含金量。
“我不能老是同情我的追求者吧!”夢卿心煩。
英韻想到夢卿收到的諸多情書,打趣地,“不知哪個美男子才能打開你這扇高寒的月宮之門?”
夢卿沉吟了好久,對英韻說,“英韻,我告訴你,我已有男朋友了。”
“啊?”這一驚非同小可,英韻盯住夢卿。
夢卿笑,“怎麼?嫉妒了?”
英韻臉紅了,夢卿更笑,英韻降低聲音,“你什麼時候找的?”
“我連爸媽還沒告訴呢!”夢卿誠切的看著英韻,英韻的情緒被安撫住了。
上個月——五月,天氣微熱,夢卿去父親裴陽所在的國立某銀行玩,裴陽正在開會,她和父親辦公室的毛小姐聊天。
一個穿米色西裝的年輕人走了進來,他身材中等卻豐偉,白皙、文雅,“我找裴科長。”
“科長在開會,你有什麼事?”
青年出示了證件,“我是財政部某某司科員……”
毛小姐接過他遞來的大信封。夢卿打量著他,青年一見夢卿,眼裡閃過一道驚光。
毛小姐笑,“米峰,你的名字太逗了,蜜蜂,哪象?人長得大模大樣的……”
米峰靦腆地笑了,“我一直被人戲稱為蜜蜂,怪慘的。”他見夢卿含笑不語,心裡有股說不出的味道。
米峰辦著公事,他不敢多看夢卿,隻到走出房間時,他才又看了夢卿一眼,夢卿也與他對視。
走出辦公室的米峰,忍不住回頭看看關上了的房門,門內那個令他心動的姑娘是這個銀行的職員?不知以後還會碰到她嗎?
夢卿在想,這個青年不露鋒芒、溫文爾雅,又在中央政府直屬機構工作,一定是名牌大學出身。她和毛小姐拐彎抹角提到米峰,毛小姐敏感到夢卿的用意,她開始為上司的寶貝女兒調查米峰。
一周後,毛小姐打電話給夢卿,“夢卿,那個米峰,你有興趣會會他嗎?”
夢卿大驚,“你這人怎麼這樣?”
“得了,你彆給我裝樣了,要是我錯過給你們做媒的機會,我豈不是缺了大德!”
“他又來了?”
“我已幫你打聽過了,他畢業於中央大學,比你大四歲,是南方酈州人,形質俱佳。”
“你怎麼知道人家就願意?”
“啊?你裴夢卿這副樣子有哪個男孩不願意?你呀,就篤定等著他來求你吧!”
米峰自從見了夢卿後,心裡多了件事,他抹不去夢卿的影子,這樣的姑娘不知有多少人在追求,他一個孤身闖蕩京城的外省青年又有怎樣的本事結交她?這天,正在部裡上班的米峰意外的接到毛小姐的電話,他沒想到,驚喜落到了癡心的他身上。
毛小姐問他有無興趣與那位科長室裡的小姐再見,她是裴科長的獨生女兒,聖京大學國語係一年級學生。
米峰舉著話筒,隻會“嗷”、“是”。
毛小姐直笑,“那麼,你約在哪兒?”
米峰真懷疑自己是否醒著,“毛小姐,你對我了解嗎?”
“了解!你們財政部和我們銀行的關係多著呢,我隨便找個人也把你的事弄得一清二楚。”
米峰暗喜,看來對方是有準備的,而且,那位裴小姐對自己恐怕也是一見鐘情,他仍小心試探,“她的意思呢?”
“她還不知道呢!這應由你決定呀。”毛小姐狡黠地把球踢了回來。
米峰果斷地,“禮拜天上午,十點鐘,在皇家廣場的英雄紀念碑。”
聖京的初夏溫暖和意,穿著黃色燈心絨的米峰來到著名的英雄紀念碑,這座碑是當年的極左政府所建,現在的極右軍政府首腦龍霆將軍出於對本民族曆史的尊重,依然保留了這一重要標誌物。
大理石碑座巍然矗立,米峰站在陽光灑照的光滑的平台上,不時地看著手表。當指針走到十點,米峰看見夢卿遠遠地向這兒走來。
在眩目的逆光的照射下,他睜大眼睛看著他心中的姑娘,這是他第一次意識到的新奇、鮮活的力量,他緊張地從平滑的石階上走下來。
夢卿見米峰向自己走來,臉上漾起一層從未有過的紅潤情潮,她繼續大膽地走向前,仿佛是與灼熱的太陽無畏地相接。他們靠近的時刻,雙方一時都說不出話來,唯有日光在他們眼裡跳躍、閃耀。
此刻,夢卿與米峰走上了一條屬於他們共同的命運之途,他們將由此達到命不可分的高度彌合。夢卿還未意識到這種巨大的極限性的幸福。但她已看出,從米峰玉白的膚色、莊正的臉膛,從專為她流露的溫情的眼神裡,她低低地,“你來了?”
米峰的眼睛抑製不住地歡笑著,他的四周已旋轉成一個絢麗多姿的萬花筒,他靠近夢卿,她穿著件暖色、方格的夾克衫,他輕輕的,“我等你好久了。”
英韻看著夢卿忘乎所以的臉,心想她終於找男友了。
夢卿怕英韻不開心,“你說話呀!英韻。”
“我能說什麼,你自己選中的,願他好好待你吧!”
“你不會怪我吧?”
英韻搖搖頭,“不會。你跟他認識一個月了,感覺如何?”
夢卿笑,“他很溫和,哪象巴克斯、白朗他們氣傲衝天,我喜歡平凡的男人。”
英韻見夢卿有幸福感,“看你那樣,他一定會對你戀戀不舍。”
“嗯!我跟他可算是一見鐘情。哎,英韻,你可要為我保密呀!我不想讓學校裡的人知道。”
英韻點頭,“小姐,我什麼時候背叛過你?”
二年級開學後不久,英韻因明玫一事被迫與可森斷交,巴克斯、白朗與朱丹他們聽說這事也隻能徒喚奈何。
“嗨!看來女的跟女的,沒有什麼生死之交。”白朗歎息。
英韻聽了很不舒服,“你彆這麼說,夢卿對我是不錯的。”
巴克斯搖頭,“你們沒遇上事,愛情這玩意,跟金錢一樣,誰攥著都不肯放的,這之間哪來什麼朋友?”
夢卿虎起臉,“你們可彆咒我和英韻,我跟英韻是鐵了心的好朋友。”
“不錯,你和英韻是聖大的連璧……”夢卿打了白朗一下,房間裡的人都樂了。
巴克斯認真地,“我但願,你們這雙連璧能完好無損地從聖大畢業,留給此地一個傳世佳話,讓人們看看,女孩與女孩也能生死相依、情濃如血!”
夢卿拉住英韻的手,“聽到嗎?英韻彆不開心了,咱們還有一段佳話要演呢!”
英韻不好意思在才子們麵前向夢卿表意,巴克斯卻笑,“真羨煞我啦!”
夢卿知道巴克斯又在搗亂,“走,英韻,不理他們,男人都要害人!”
夢卿把英韻的事告訴給米峰,米峰聽了很同情英韻,他讓夢卿帶女友到他住處來玩,夢卿答應了。
米峰租住的是聖京南區一個藥店王老板的私人房子,英韻隨夢卿拐入這個名叫“玉馬胡同”的白壁黑瓦的地方,“你的米峰真有眼光,這麼一個曲徑通幽的世外桃源。”
她倆從僅容兩人的狹窄胡同穿行,夢卿也讚道,“這兒很僻靜,整天沒人。”光滑的石子路上滿是樹葉,“牆內是房東家的大宅院。”
英韻抬頭,高大的樹木都伸展到院牆外了,“這家挺有錢吧?”
“有錢,很挑剔,許多人想租房,房東就看中米峰。”
她們拐了一個很窄的彎,英韻看到了死胡同裡的一間套房。夢卿帶她進了微啟的鐵門,小院裡一條石板短道直通房間,四周全是碎石、亂草,夢卿先走進屋子,“米峰,我們來了。”
米峰正在前屋擦桌子,一回身,看見微笑的夢卿和夢卿身後陌生的英韻,“歡迎,歡迎”他拉過一隻靠背椅給英韻坐,“柯小姐,你坐。”
夢卿把英韻按到椅子上,“英韻,這就是我常提到的蜜蜂。”
米峰點頭,“我是米峰,英韻,早聽說你了。”
“我也早聽說你了,今兒一見,夢卿的眼光不錯……”
夢卿打斷英韻,“你剛認識他,就拍起他來了,米峰,你快倒茶呀!我們嘴乾。”
米峰取出杯盤,泡了三杯清茶,“小姐們,嘗嘗吧!”
夢卿和米峰都坐下了,“米先生喜歡喝茶?”英韻問。
“英韻,你就叫他米峰好了,彆先生先生的,彆扭!”
“米峰,你不愛喝咖啡?”
“我是喝酈山茶長大的,我是酈州人。”
“瞧他美死了,酈州是有名的天堂城,喝天堂茶長大,難怪那麼清淡。”夢卿調侃男友,“英韻,我可喜歡喝咖啡,跟他在一起清淡死了。”
米峰指點女友,“這沒規矩的丫頭!”
英韻笑,“我小時候去酈州玩過,它離我們海城僅幾百公裡。”
“你對那兒印象好嗎?”
“燕湖美呀!遼遠平闊,有時清霧繚繞,神仙境界。”
“你們海城我也去過,那是大城市,我們酈州不能比的。”
“哎喲!你們說的地方我都沒到過,能不能換個我也能加入的話題?”
米峰看著女友,“暑假裡,你為什麼不出去玩?”
夢卿不好意思了,“我沒想到。”
“以後,我一定帶你到我家門口的燕湖裡去沉浸沉浸。”
夢卿拍了男友一下,米峰咧嘴笑,夢卿轉移話題,“米峰,英韻剛才還沒進門,就誇你這兒象世外桃源。”
米峰解釋,“我住怕了公用住房,那種地方太臟,人又雜。”
英韻說,“我以後也要找這樣的淨地。”
米峰不以為然,“女孩子怎麼能住這種偏僻無人的地方?女孩子有女孩子的歸宿,不象我們得自闖天下,苦累大半生也隻得個立錐之地。”
英韻卻說,“我也要自己爭取生存的空間,我才不要彆人為我準備的什麼歸宿。”
米峰見英韻認真的樣兒,“英韻真是有誌之人,兄弟欽佩。”
夢卿說,“米峰,英韻才不一般呢!我能交上她這個朋友,也算沒有白進聖大。”
一旁的掛鐘響了,“都十一點了,米峰,今兒你準備請我們去哪兒?”
“今兒英韻來,我一個大男人怎能讓你們無享而歸?”
英韻不安,“夢卿,何必讓米峰破費?”
“英韻,你彆看他住老房子,他工資可不薄,今兒他非請不可。”
米峰穿起外衣,“英韻,我要是不請你,她會跟我……”
“英韻,少跟他廢話。”
米峰向女友擠擠眼,“裴小姐,咱們去鳳來館如何?”
夢卿把男友拉到門口,“這還差不多。”
他們三人一起走出院子,米峰走在前頭,夢卿伴著英韻,“有鳳來矣,天寶厚遇之。”
“天寶是誰?”
夢卿低聲,“米峰在家的小名。”
英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