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子——熊烈 高官子弟(1 / 1)

連璧記 qfxx 5626 字 7個月前

英韻不會跟夢卿說,當她看著米峰的笑容與背影時,她竟不自覺地把米峰與可森進行比較。英韻不知夢卿為何從未對可森產生過愛慕,豐偉、白皙的米峰也稱得上是一位美男子,但他沒有可森那種天生的貴族氣派,他的毫不虛妄的傲然是如此自然引人。而夢卿的感覺也很準,米峰就是一個可親、純誠、不會傷害女性的安全型男人。

這麼一想,英韻覺得自己對可森是存在好感的,隻不過她抑製住了,她對明玫所做的那個反擊,完全是衝動的自衛。英韻想到離開京城的可森,他實在有些可憐,他為自己做了那麼多,而她一下子就把他給否決了,可森一定恨死自己了。不過,英韻的確沒想過要和明玫去爭奪可森,一則她的自尊心不允許,二來她不願意傷害女同胞,看來,明玫是看透她才出此下策,。嗨!一切都是迫不得已。無論如何,英韻總算沒有陷入異性的泥坑,她應該謝謝明玫的惡作劇。

脫離了可森的英韻依然在才子社頻繁活動,巴克斯總盯著她,督促她為島的係列作品寫評論。到了年底,英韻的評論集《唯美的男神》作為專題登上《才子》。

朱丹樂嗬嗬地把《才子》拿到七室,他一邊翻閱,一邊忍不住地念道,“《頹廢的激情》——評島的《新雪》,愛情在女主角的命運中是以頹棄、美麗的死神麵目來呈現的,清需要自我的死之美,而聰隻能為了美的清不幸淪落……”

朱丹滿麵笑容,好象他念的文章是他自己寫的,“金玉寺是座古樸、典雅的J式宗教建築對它進行客體化之後,它就成了男主角多慮繁愁的眼睛折射出的美的幻像,而其實它不過是和男主角的口吃症一樣的畸形怪物。”

朱丹揚起眉毛,“小妹妹。你寫得真不賴呀!”

夢卿不滿地,“英韻寫得那麼辛苦,一分錢都沒撈著,我看她是陪著你們發神經呢!”英韻聽了想笑。

朱丹連忙扶了扶快跌下的眼鏡,“英韻是我的學生,以後,她就靠這些文章在聖大立足,這不是金錢能夠衡量的。”

夢卿欣喜道,“朱先生收英韻為弟子了?”

“那已是明擺著的事了,她是我的女弟子,而且是……”

“最喜歡的……”英韻不安地拉了夢卿。

朱丹搖頭,“我再說下去,你又要說我神經了。”

這天下午,英韻和夢卿午覺醒後,兩人拿著羽毛球拍,跑到聖大偏僻的後花園。她們正打得興頭上,不料,巴克斯和白朗突然從旁邊鑽了出來。

“好啊!你們這雙連璧,跑到這塊荒草地來尋開心。”

“我們在一邊眼都看熱了,英韻,你不是說你人不舒服嗎?怎麼打球打得那麼帶勁?”巴克斯本來下午叫英韻去才子社有事。

英韻沒想到自己和夢卿的私人活動被這兩個家夥發現,平時在才子社他們最會折騰她,她不高興地,“怎麼,你們要我天天為你們賣命啊?我還有沒有人身自由?”

“好!小妹妹,今天,兄弟原諒你,不過,咱們在一邊看得手癢癢了,大家一起練練球技,如何?”白朗嬉皮笑臉。

夢卿見勢如此就答應了,他們又惡作劇地提出男女對打,英韻看他倆是要把她和夢卿各個擊破,但又不能服軟。

中等個子的白朗心軟不好意思把夢卿打趴下,他和夢卿打得你來我往不亦樂乎,最終打了個平手,兩人笑嘻嘻地下場了。

細高個的巴克斯對羽毛球並不熟練,他和比他矮大半個頭的英韻對打,英韻毫不客氣地把球往他身外猛壓。巴克斯上竄下跳、手忙腳亂,成了大跳蚤,他大嚷,“柯英韻,你太狠了!”

英韻心想,你不是要把我打敗嗎?她快活地回敬他,“好男不跟女鬥!”她一個猛壓,巴克斯又撲了個空。

夢卿聽到英韻爭鬥的呼叫,“英韻太要強了,這樣下去會闖禍的。”

白朗無奈地笑說一句,“搗蛋鬼!”他想英韻隨時隨地可以變成一個赴死作戰的女戰士,這樣的女孩子能有幾多?

巴克斯渾身是汗地下來了,他用手帕擦著眼鏡,鼻子不停翕動,白朗哈哈笑,“酒神,你又可以買醉去了。”

誰知巴克斯說,“小姐們,明晚,朱丹請你們去他家。”

英韻也滿臉通紅,夢卿拿自己的手絹為她擦拭,白朗看著,“這兩位看來真的愛死了。”他遞過球拍,“月神沙龍,二位,不見不散。”

巴克斯與白朗走出後花園,夢卿一下子摟住英韻,“英韻,你真好鬥!”

英韻這才笑了,“誰讓他們老是惹我?”

從月神沙龍回來的當晚,英韻出神地躺在床上,夢卿坐到她身邊,她考慮再三,“英韻,白朗告訴我,可森已經回來了。”英韻皺眉了。“瞧你,敏感得連他的名字也不能提了。”英韻不吭聲,“說真的,英韻,你對可森到底感覺如何?”

英韻慢慢地回答,“說實話,我挺對不起他的,不知他現在和馬明玫的關係怎樣了?”

“馬馬虎虎吧!他們倆人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森對明玫也十分了解,馬家可是富豪,他很清楚的。”

英韻一聽更覺可森可憐了,原來他是在依附那位豪門千金,還是自己做得對,自己幸虧聽阿奶的話,“誌不可奪,才不能沒。”

“英韻,你在想什麼?”

英韻轉移了話題,“我在想《帕拉斯》。”

夢卿心一動,剛才在沙龍裡,巴克斯坐在鋼琴前彈奏的著名鋼琴曲《帕拉斯》。夢卿的耳畔又響起淙淙流淌的琴聲,英韻的眼睛被一層波光所迷照,“我看見那把刺穿帕拉斯柔嫩胸膛的女神之劍在漓血的驚戰中顫然拔出,那個曾和女神親熱相依過的年輕女孩虛軟倒下……”

夢卿不忍地俯抱住英韻,“你喜歡她?”

英韻笑,貼著她的耳朵,“就象喜歡你。”

夢卿輕吻英韻的臉,柔嫩的嘴唇,眼睛,耳朵,英韻也不舍地回吻她,“為了你,我想寫《帕拉斯》。”

“什麼體裁?”

“詩劇,就根據鋼琴曲的意境。”

“你現在在構思?”

“是的,我正在想它的開始、發展、結局。”

“那一定很唯美的。”夢卿親近著英韻。

“它太符合我的理想,也應稱了我的現實。”

“咱倆誰更象帕拉斯?我看是我吧!我不象你那麼強傲。”

英韻看著夢卿的眼睛,“我強傲嗎?可我更願意被你刺穿呢!”

夢卿一下子抱緊了她,“不!英韻,彆死在我的前頭,我不願意看見你倒在我的麵前,不!不行!”

“難道我能看著你倒在我的眼前嗎?我們兩人中,我更能為你舍棄!”

“那麼,你是帕拉斯?”

“你也是!”

“帕拉斯是連璧童女。”夢卿默默抱住英韻。

冬天降臨了,夢卿又和英韻一起去米峰住處玩,她們沒想到在那遇見了陌生的青年熊烈,這個男子決定了她們兩個無辜女孩的悲劇命運。

熊烈是龍霆軍政府內已故的國防部長熊偉的次子,政壇上都稱之為“小熊”,他的哥哥熊燾年僅三旬已是軍隊裡的中將,熊家最大的靠山是熊烈的姑母——熊芯,她是龍霆將軍的正妻,太子龍龑的生身母親——勢高如雲的第一夫人。

熊烈是米峰在中央大學的同室學友,兩人同學四年,雖然,他們一個是皇親國戚,一個是平民子弟,但米峰的穩健、誠樸以及出色的學業使熊烈很欣賞並信賴他。熊烈與軍校畢業、老奸巨滑的哥哥熊燾政見不同,他反把米峰當成了兄弟。畢業後,熊烈進了政務院,他想把米峰也安排進來,米峰謝絕了。性情平和的米峰隻想做個普通公務員,他要避開軍政的險境,他考入了薪金豐厚的財政部。

熊烈不無悵意地來過幾次“玉馬胡同”,米峰去附近館子買點熟菜、烈酒,兩人象在學校裡一樣對飲傾談起來。

“你真會找安樂窩呀!”熊烈打量米峰的房間。

“我是學古人,寧住陋巷,不羨豪宅。”

“小國寡民。”熊烈半嘲著。

“此乃中庸之道也。”

夢卿與英韻一起走進來,米峰嚇了一大跳,熊烈更是大吃一驚。米峰連忙為他們相互介紹,熊烈驚喜地,“米峰,這就是你的女朋友啊!哈!你這家夥真是身在陋巷,亦有美人探訪。”熊烈的戲言弄得夢卿紅了臉,英韻自若地站在一邊。

“兩位小姐,請坐!”熊烈是個中等個,他把椅子讓給英韻時,一見英韻不由心中打了個激靈,“此女子不俗嘛!”

英韻見熊烈身材精勻,模樣神氣,膚色黝黑,雙目灼灼,似乎與眾不同。

“這是現在的政務院辦公廳一等秘書、前國防部長的二公子——熊烈。”

熊烈無謂地笑笑,“我是光榮的人民公仆。”

夢卿說,“熊先生,我早聽米峰說過你的大名了,今兒一見,你不象將門虎子,還是米峰比你厚實些。”

熊烈開心地笑,他的五官並不漂亮,但他身上有一種天賦的雄性吸引力——神氣、自信,一副全局在握的樣勢。“裴小姐的意思,我不是將軍的兒子了。”熊烈感覺到英韻評判的目光,這個女孩不象夢卿那麼好捉摸。

“你是個秀才,但你這個秀才好象有股暗藏的殺氣。”

熊烈的眼裡掠過一絲驚波,“裴小姐倒是一語道破天機,哪天我真有殺人的機會時,一定請裴小姐來看看!”

“喲!我不要看!”夢卿連連搖手。

英韻喝著茶,熊烈見她不吭聲,“柯小姐,你是哪個省會的人?”

麵對這位國家要人的貴公子,英韻覺得無趣,她喜歡跟米峰這樣的平民子弟打交道,在她眼裡,官員都是從知識分子中蛻變出去的另類,“我是……”

夢卿攔住她,“英韻,彆說,讓這位一等秘書猜!”

“讓我猜?”熊烈吃驚了,英韻不好意思難為剛認識的熊烈。

夢卿不讓,“對,你猜。”

“猜中了,有什麼?”

“猜中了,就證明你是國家級一等秘書。”

“哈!裴小姐真會耍人呢!好,看在你那麼漂亮的份上,我猜猜看。”

米峰笑站一旁看著這幕遊戲,夢卿得意地等著,熊烈覺出夢卿的調皮,但見英韻含笑不語的樣兒,更感到她身上難以消受的情味。

“我必須先說明,米峰從未向我提過你們倆,我就憑我的感覺,從柯小姐白皙的皮膚、清俊的麵容、純然正氣的做派,你很可能是受江南的柔水潤土培育而成……”

“說清楚!江南範圍太廣,確切點,哪個地方?”

熊烈一咬牙,“不是寧都,就是海城。”

“好狡猾,來個或然句式,你還要我們來選擇?”夢卿口氣已軟下來。熊烈得意地看看米峰,米峰向他閃閃眼睛,熊烈更自信了。

“怎麼樣?裴小姐,我還算不差吧!”

夢卿不服地,“隻得了五十分,不及格!”

熊烈強調,“我敢說,柯小姐決不是小地方人。”

英韻終於開口,“熊先生猜對了,我是東南海城人。”

熊烈的眼睛柔和起來,英韻覺得他的眼神象鋼刃在烈焰中熬煉般冰冷,難道夢卿真的一語道破熊烈的本質?

熊烈不顧米峰的婉拒,執意帶他們三人去一家頗上檔次的京菜館吃飯。英韻的旁邊是熊烈,熊烈熟練地點著菜,看著一桌精美的菜肴,英韻想到阿奶經常帶自己上海城的各家名店用餐,“你要是在你母親家,天天都能過錦衣玉食的生活。”英韻似乎並不向往浮華的意境,她對物質享受比較淡漠。

“柯小姐,吃菜呀!彆想心事。”熊烈為她夾菜。

英韻回過神,她點點頭,慢慢把菜放入口中。熊烈第一次感到依順的英韻很是孩子氣,他不露聲色地與米峰、夢卿說笑,掩飾著他的隱密企意。英韻決沒想到,這個國家要員的兒子今後會如此霸道地乾預她的生活。

半個月後,熊烈通過米峰向英韻、夢卿發出共遊西郊京山的邀請,夢卿跟英韻一說,英韻就皺眉了。

“英韻,咱們去嗎?”

“你想去嗎?”

“我聽你的。”

英韻猶疑地,“熊烈是個通天的人物,他的地位與我們過於懸殊,尤其他現在是政務院的高官,這個軍政府又不是什麼好政府,誰知道將來這些人會乾出什麼事來,我不喜歡跟這種人打交道。”

夢卿也有同感,“那我們就推說功課忙,快要考試……”

英韻點頭,“對,就這麼回了他,他是個聰明人,明白了以後就不會再找我們了。”

米峰把女孩們的回應反饋給了熊烈,碰了釘子的熊烈感到很丟麵子,他明白這件事的關鍵還在於英韻,看來這個聖大女才子對他這位政壇新貴毫無興趣。熊烈是個不肯服輸的硬漢子,以他的出身、才乾和自信力,他曾駁得不少異性的歡心,但他還未真正拜倒在哪個女子的腳下。他費了一番時間和精力,閱讀了英韻在《才子》上刊登的所有文章。

“書生意氣,精神貴族,不容世俗的高緲遠揚,然而,這個冷傲的女才子與我同質!”

熊烈讀著英韻的文字,欣羨,嫉恨,無奈,他清楚地看到自己與這位聰靈的女孩交往的不可能,即使他一貫是個情場贏家。

半年後,熊烈來到聖大,參加聖大校慶九十八周年的紀念大會,當然,他是以官方的身份,和教育部的一幫頭腦們一起去的。

會後,熊烈他們隨聖大的校長等人參觀校園,他一路上暗想,不知能否遇見她?能,則有緣。他們一行人都快結束對聖大的訪問了,熊烈還沒看到他想看見的人,正當他心灰意懶時,突然,在他們經過的校徑上,走來幾個青年男女。

“胡校長,您好!”巴克斯笑著跟聖大校長胡迪打招呼。

“才子們,你們好!”胡校長滿麵笑容,他向教育部部長介紹,“這些年輕人就是聖大最有朝氣的才子社成員。”

熊烈終於看見穿著白襯衣的英韻也在其中,瞧她笑得多開心,他暗吐一口悶氣。搗蛋的巴克斯與部長嘻哈著,英韻也看到了熊烈,她沒說什麼,隻是眼神回避著,熊烈少有的臉紅了。這群人裡,沒有一個人發覺英韻與熊烈是認識的。

英韻隨才子們一起輕快地走了,熊烈則走向停在校園裡的高級轎車,此刻,他是多麼孤獨。他多想和那個聖大的女孩子說說話,但那不可能,人家不願意。他的心有些疼痛,他在踏上轎車時回了下頭。

英韻沒看見,熊烈用他灼灼的眼睛凝視她的目光,他無語地視看英韻遠去的背影,他的心就象英韻離去的空間無物可容。

熊烈終於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