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笑語搖了搖頭,開什麼玩笑,造反這種事情,是能同自己這位父王大聲密謀的嗎。況且自己這位父王,她並不能完全的信任。
她先前說的那些話,不過是試探試探武安王內心的想法。
隻是幾句言語上的試探,武安王江順就已經暴露出了他的一些野心。足以見得比起江笑語的不信任,武安王對自己的這位女兒,倒是並沒有太大的設防的。
也有可能在他心中,江笑語不過是一個女子。而一個女子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來。
見江笑語搖了搖頭並沒有給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武安王一邊覺得有些失落,一邊又覺得正常。
但是江笑語話鋒一轉,“父王,您現在對長安城內的情況了解多少呢?或者說,您若是想將手伸進長安城,您又有多少把握呢?”
聽到這個問題武安王認真思索了起來,畢竟他已經有八年沒有回過長安城了,他對於長安城的了解僅限於長安城中的武安王府傳到月城的消息。
而整個京城的武安王府,這八年來都是掌控在江笑語的手裡。
因為八年前武安王就已經做好了犧牲京城武安王府的準備,所以在留有人手和那些帶不走的根基的同時,他也給予了江笑語最大程度的放權。
畢竟在他帶著王妃世子離開後,京城內江笑語的生死,一切都要靠她自己。
而正是這個原因,現如今整個長安城,乃至整個除了月城周邊的武安王府的勢力,幾乎都是掌握在江笑語的手上。
明麵上,大家都是武安王府的人,但是有多少人真的聽從的是小郡主的號令,誰都不敢說。
就像此次江笑語來邊境,明明武安王是並不讚成的,畢竟有著極大地被發現的風險。一旦東窗事發,就給了皇帝絕佳的動手理由。
然而江笑語私自安排好了長安城中的一切,待她已經踏上路了,武安王才得到了消息。而且那時即使他有心阻攔,也做辦不到了。
自此一事他也清楚地認識到了,或許江笑語的權利,比他想象中的大了許多。甚至自己也並不能完全的掌控這個女兒。
意識到了這點,他不僅有些慌神。這也是為什麼江笑語剛到月城第一天,武安王就迫不及待的同她說那些話的原因。
那不僅僅是一個下馬威,更是一個父權感受到威脅後的警告。
誰知道,江笑語並不買他的賬。
不僅第二天就趁著他不在的時候說服了許老將軍,讓她進了許家軍,甚至這麼多天裡根本沒有主動見過他一麵。
武安王兵權在握不假,但是手中光有兵權是最無用的,甚至還會成為自己的催命符。
再加上知道了江笑語得知當年之事,幾番事件加在一起,便有了今日找江笑語夜談之事。
武安王已經被江笑語幾句話,擾亂的自己完全忘記了今晚來找女兒是來乾嘛的。
好像一開始是打算讓江笑語放下手中的權利,回歸女子的後宅,再者警告她,不要去插手軍營之事。
不知怎的,三言兩語之間,竟然被她帶著開始想起了這些事。
“笑語,本王畢竟是你的父親,你如此對本王說話是有些僭越了。”武安王儘量讓自己不被江笑語牽著鼻子走。
江笑語見父王已經忘記了來找自己是做什麼,也懶得同他再費口舌,畢竟她此次來邊城的目的,要得就是在軍中可以有個名字。
如今陰差陽錯有了許家軍這個上上的選擇,她暫時還不想去趟天命軍這趟渾水。
“請父王恕罪,許是今日女兒太累了,所以說話有些不過腦子,還請父王原諒。”說著江笑語便站了起來作勢朝武安王行禮。
見江笑語如此的恭謙,武安王頓時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即使想逮著個理由好好地訓誡江笑語一番,她突然轉變了態度,讓武安王一時間不知道如何發作。
“既然你累了,有什麼話便下次再說吧。”說著他便站起身往外走。
“父王請留步。”
武安王既然來都來了,兩人平時裡也不常見麵,江笑語想了下,有些話今日說一說,也並不是不可。
見江笑語喚他,武安王疑惑的掉頭看著眼前這個剛剛換下戎裝的女兒。經過這些日子新兵營的操練,倒是沒有初見時趕了一月路後病懨懨的樣子。
“父王,女兒是您親生的,所以自然不會不知道您內心是如何想的。女兒知道在您的心中,世子同一個女兒家對王府的重要程度完全是天差地彆,您也更看重哥哥不假。但有些地方,女兒才跟您更像不是嗎?”
站在月光下,江笑語笑盈盈的看著自己的身生父親,目光如同在看一個勢均力敵盟友。
武安王一時間也有些愣神。
他看著站在院子中的的女兒,染月閣裡的一草一木都是江笑語的母妃親手布置的,江淮川也著手添置了許多,而作為父親的江順這些年來,竟然沒有親自踏足過一步。或許連他自己也覺得,他的女兒江笑語或許一輩子也不會踏足月城武安王府的染月閣。
眼前陌生的場景,讓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這個女兒令他覺得十分的陌生,跟他想象中自己女兒的樣子完全不同。
這讓他一時也分不清,哪種才是江笑語真正的樣子。
武安王並沒有回話,江笑語麵上笑意不減輕輕開口道:“女兒恭送父王。”
待武安王走後,江笑語便回屋就寢了,她現在很忙很累,天塌下來有母妃和哥哥頂著,她到並沒有很擔心自己的父親對自己的印象是好是壞了。
經過這幾日的觀察,武安王江順甚少在王府,王府內外的事情聽得都是王妃的。自己的父王則是對母妃事事順著,而母妃對她倒是因為心懷愧疚十分的好。
她這段時間也確實被王妃事事無微不至的照料溫暖到了,也算是體會到了久違的親情。
接下來的日子,她在府裡更加不會遇見武安王了,她也沉浸在日複一日的操練中。
平日裡跟著新兵營鍛煉體能,也終於從日日吊車尾到了能跟得上隊伍中上遊的程度。
這天休息時,就連鄭為也忍不住的問道:“明明咱們日日都是一起訓練的,怎麼你就進步神速,你是不是有什麼秘訣,也教教我啊。”
江笑語內心暗暗想到:次次體能訓練都是新兵們最討厭的時候,十個裡麵有九個都在想法子躲懶,這能有進步才是有鬼了。
她隻拍拍鄭為的肩頭說道:“下次紮馬步的時候,不要在雷教頭一不注意的時候就站起來,你也會有進步的。”
說完,她便拍拍身上的塵土,接著去操場練槍法了。
這些日子也有不少人見到江笑語獨自練槍,便上前要求切磋,而江笑語來者不拒,免費的陪練,她巴不得呢。
她剛一進入校場,便有人圍了過來,一旁的鄭為歎道:“不愧是能進步神速的人,操練時從不偷懶不說,人人都在休息時她也不停,這一日日的到底是哪裡來的使不完的力氣。”
此時,有著使不完的牛勁的江笑語,正在校場上跟同袍切磋,三下五除二的便贏下了比試。
她拉起地上的通報,一臉激動地問著:“還有沒有下一位。”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間就到了新兵營比試這天。
新兵營比試的地點就在他們平日裡訓練的校場,不僅有雷教頭帶的新兵,還有其他教頭手下的。
比試的形式是靠抽簽,你抽到誰,此次的對手便是誰。一輪結束後,勝者進入下一輪,敗者淘汰,直到分出前十。
一切比試都點到為止,不可對同袍下狠手,更不可傷及對方性命。
除此以外,還有一項規矩,便是上次比試的新兵營前十名有資格在比試第一輪就挑選自己的對手。
就在雷教頭等人宣布這月的新兵營試煉開始時,眾人的目光就已經迫不及待的投向了江笑語和許兆先的身上。
甚至包括其餘幾位教頭的手底下,都有不少的人聽說了這場賭局,紛紛湊過來看熱鬨。
而作為上次新兵營比試的前十名,許兆先率先舉起手說道:“教頭,我要自己挑選對手。”
雷應看了眼江笑語,見兩人從前已經約下了賭局,便說道:“可以,那你們二人便先上來吧。”
許兆先率先登上了擂台對著台下的江笑語說道:“都這個關口了,戰書以下,若你不想輸的太慘,此時認輸,興許還不算太丟人。”
江笑語並未理會許兆先放下的狠話,神情自若的走上擂台迎戰。
“這話呢,我也原封不動的還給你。彆怪我沒有勸過你,不要小瞧女人。”
聽見江笑語如此說,許兆先心下冷哼一聲。
他雖是聽說了江笑語的武藝似乎並不差,但是他一直是自己一個人獨自操練,並沒有跟江笑語一樣同新兵營內眾人切磋。
畢竟在他的心中,那些人隻不過是手下敗將,同手下敗將並沒有再交手的必要。
而江笑語能打過那些新兵,也算不得哪裡厲害。
江笑語和許兆先的周圍早就已經圍了許多人,都想親眼目睹此次比賽的全程。
尤其是那些既跟江笑語切磋過,又輸給過許兆先的人,更是想知道,這兒中到底誰能更勝一籌。
隨著雷應的一聲令下,比試正式開始。
許兆先的武器,是軍中並不常見的掩月刀,這種兵器相較於普通的兵戈更難駕馭,他率先向江笑語發起了攻勢,大刀猛然向前劈去,出手又快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