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笑語向皇後行了個禮,皇後便吩咐自己身邊的宮女:“還不快來人給昭雲郡主賜座。”
宮女見狀立即給江笑語端上了茶水,然而此時她根本沒有心情同皇後喝茶談天再緩緩說明。
情況十分緊急,未等皇後開口詢問江笑語的來意,江笑語便開門見山道:“此次昭雲冒昧前來,是有一事想請皇後娘娘相助。”
皇後聽聞江笑語此話,也正了神色。
她知曉江笑語從前看似軟弱,但是同她一樣的性子,骨子裡都是極剛毅之人,不到萬不得已,必不會貿然行動。
隨即,會了意的皇後屏退了身邊的宮女,對江笑語道:“昭雲郡主有什麼事情同本宮直說便是。”
“回皇後娘娘,昭雲需要出一趟長安城。”
皇後心想,這並不是什麼大事,雖有皇帝旨意在先,但隻要不遠,破一次例也無妨。
還未等她點頭應是,江笑語便接著道:“此次不同往時,這次可能要皇後娘娘替我遮掩個一年半載。”
“一年半載?是什麼事情要出去那麼久?”
皇後心下大驚,或許出城十天半個月的,她還有法子替江笑語掩飾,一年半載實在是無法。
況且若是江笑語說不出個前因後果來,她也不能冒著如此大的風險去擔這個責任。
江笑語知道皇後娘娘心中的顧慮,隻輕言道:“想必皇後娘娘已經聽聞了汾城疫病吧?”
“本宮確實有所耳聞,但不是已經壓製下來了嗎?”
江笑語正色道:“其實並沒有,四皇子江齊謙在汾城把事態拖得更加嚴重。前些日子趙首輔去了汾城,雖有對災情所緩和,但汾城人現在依然缺衣少藥。皇帝聽信四皇子讒言,不予汾城救助。現下的昭雲也是無奈之舉,隻能由武安王府出手,能救一人是一人。”
聽了這話,皇後娘娘頓時眉頭緊皺。
她身雖在後宮,但對朝政的嗅覺卻依然極其敏銳。
前些日子太子突然稱病,她還憂心了好久。如今聽到昭雲郡主此言,她還有什麼反應不過來的。
太子在此時稱病,必定是為了推脫此次去汾城賑災的苦差。否則這種事,皇帝不會讓趙澈前往。
作為當朝儲君居然如此擔不起責任,想到自己兒子的行為,皇後娘娘心中也是一陣羞愧。
她深思了半天,終於開口道:“昭雲郡主需要本宮如何幫你。”
江笑語知道,皇後娘娘說出這話,怕是已經同意幫她了。
若隻論武安王府與皇後娘娘和太子那點微末的利益關係,怕是還不至於讓皇後如此的幫江笑語。
但江笑語明白,皇後娘娘姓顧。
作為顧首輔的女兒顧家人,以皇後的的性格必不會放著汾城的百姓不管不顧。
顧首輔在世時,一心為民,不知做出了多少利國利民的好事,但卻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賊寇手中。
那賊寇究竟是從哪兒來的,為何劫財又要命,又怎敢盯上當時家丁護衛眾多的顧首輔。
這其中的隱秘,怕是根本無需江笑語去查驗。而皇後娘娘知道的,定是要比她清楚百倍。。
況且剛剛江笑語雖沒有提太子殿下的做法,皇後娘娘自己也能猜到。
看著一臉的病容的皇後娘娘,江笑語低頭同皇後直言自己的計劃。
午後,隆豐帝剛用過午膳正準備休息,隻見大太監陳培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奴才啟稟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
皇帝心中不悅,這陳培平日裡最是穩重,如今什麼事情叫他這樣毛毛躁躁。
!他不耐道:“何事?”
“回陛下,今日昭雲郡主進宮看太後,之後去了皇後宮中給皇後請安。誰知道,皇後宮中的宮女剛來報,說昭雲郡主意圖對皇後娘娘不軌,已經被皇後娘娘壓起來準備發落了。”
這陳培說的磕磕絆絆,皇帝聽得也是迷迷糊糊。
皇後的性子一向是端莊穩重的,昭雲郡主比起往前是要開朗活潑了些,但也不至於跟皇後起什麼衝突吧。
正想著,皇帝是越來越納悶,最終還是決定親自去一趟坤寧宮。
在皇帝到坤寧宮時,太後已經在了。
隻見皇後麵色蒼白的躺在軟榻上,腳邊是打翻的茶盞,太後正憂心忡忡的看著跪在地上哭的江笑語,同皇後說著勸慰的話。
江笑語見到皇帝來,立即上前哭道:“皇伯父,你得為昭雲做主啊!昭雲怎麼敢謀害皇後娘娘呢,這其中一定是有誤會的。”
江笑語話音剛落,就聽皇後怒道:“什麼誤會!這有毒的茶盞是你親手端給本宮的!證據確鑿,你還想抵賴!皇上,你一定要為臣妾做主,這江笑語如此大膽,如今竟敢謀害本宮。謀害皇後這可是死罪!”
皇帝越聽越覺得頭大,隻能對皇後身邊的大宮女問道:“你來同朕說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事。”
大宮女立即跪下回話:“啟稟陛下 ,今日昭雲郡主來同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自是喜不自勝,又是看座又是上茶。誰知道昭雲郡主說,她新習得了一門煮茶的手藝,想讓皇後娘娘試試看。幸好咱們娘娘不慎打翻了茶盞,且正巧被宮中養的貓兒舔了,!那小狸奴竟當場口吐鮮血。陛下!昭雲郡主是有心要害我們娘娘的啊!”
太後來得早,已經聽皇後身邊的人說過一遍了,此時再聽也覺得不解。
“皇帝,哀家是不信昭雲會對皇後下手的,且不說二人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根本沒有害皇後的理由。就說昭雲是我們二人看著長大的,可不能讓昭雲被冤枉了。”
見太後都這麼說了,江笑語自然也連忙辯解道:“皇伯伯,昭雲若是想害皇後娘娘,必定不會親自端上那碗茶。皇後娘娘宮中那麼多人,她一出了事必定第一個懷疑昭雲。昭雲為何要賠上自己的命去害皇後娘娘啊!皇伯伯,你定要還昭雲清白啊!”
皇帝自然知道此事蹊蹺,他也並不覺得江笑語有害皇後的動機。
在得知此事時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的那位貴妃又鬨出來的幺蛾子,想了這一石二鳥之計。
隻不過她沒有料到,皇後根本沒有喝到那碗茶,並且失手給打翻了,讓皇後逃了一命。皇後沒事自然也無法去嚴懲江笑語。
既然已經開始懷疑事情是自己的那位文貴妃做的,無論如何當前之際都要先讓江笑語把罪名給認下來。
“昭雲!你可知罪!”
見皇帝已經問罪了,江笑語作勢立刻磕頭喊冤。
皇帝佯裝怒道:“今日隻是因你而起,那茶碗乃是你親手端給皇後的,這你無從抵賴。但鑒於你年紀還小,或許是無心之失,便罰你閉門思過,無召不得進宮!皇後,此處罰你可是滿意?”
皇後麵色蒼白,用虛弱的聲音答道:“皇上未免也太過偏心了,昭雲郡主想要的是臣妾的命。臣妾雖然無事,不說一命抵一命,但是怎可以就這麼輕輕放過。”
皇後說完,便低聲咳了起來。
不嚴厲處罰江笑語,是因為皇帝哪裡不知道江笑語是冤枉的。
他不深究,一方麵是懶得管誰想害皇後更懶得為江笑語洗清罪名,另一方麵則是不敢細查,怕查出的罪魁禍首是他不想查出的人。
而如今,皇後若是不想輕輕放過江笑語,也是令皇帝為難。
江笑語的死活皇帝肯定是不在乎的,但是武安王還在邊疆呢。江笑語可以隨時去死,但絕不能是現在。且不能罰的過重,以免武安王心生怨懟。
可若是皇後不肯放過江笑語一定要皇帝按律行事,那事情就麻煩了。
皇帝隻能試探的問道:“那皇後想要如何處理。”
幸好皇後早已對皇帝死心了,否則見到皇帝如此模樣,定是十分心寒。
她隻是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說辭“陛下您剛剛隻說禁足,並沒有說禁足多久如何禁足。眼下已是年關,陛下,她除夕不會還有來宮中參宴的殊榮吧。”
見皇後並沒有一定要江笑語的命,皇帝暗暗鬆了口氣。隻要不是非得處死江笑語,罰重點也無妨。
皇後繼續道:“依臣妾之見,不如將昭雲郡主禁足王府三年。郡主年紀還小,兩三年也不耽誤她說親。且這三年不許她進宮,更不許她參加宮宴,防止她再對本宮下手。如此方能讓臣妾寬心啊陛下。”
太後聽聞皇後對江笑語的處罰立即反駁道:“這如何行!這三年是女兒家最好的日子,怎可將笑語困在府中,不行,哀家不同意!”
其實皇後的做法反而正中皇帝下懷。
如此處罰江笑語,一來可以損了武安王府的麵子,二來不讓她在長安城中活動,他確實也要放心的多。
但太後說的也並無道理,三年確實是有些太久了。
於是皇帝便開始打圓場“那就依皇後所言吧。但母後說的也是,皇後也該體諒體諒昭雲的年紀,她年紀尚小,朕也不忍心如此重罰,便從三年降為兩年吧。”
皇後佯裝不悅道:“陛下既如此說了,臣妾也不好不通情理。但若是如此,必定要本宮親自派人去武安王府看著昭雲郡主才是,否則無論如何臣妾也不能放心。”
就算是皇後不說這話,皇帝也是打算派人看管江笑語的。但皇後這樣講了,倒是直接是讓皇帝樂得省心。
江笑語是因毒害皇後被罰的,二人的梁子已經結下了,皇後定不會對江笑語寬容。若是自己或是太後派人看著,難保不會心軟。
淺淺琢磨了下,皇帝甚是滿意,便一錘定音道:“那便如皇後所說,昭雲郡主現在就回王府思過吧。昭雲啊,你近來行事的確過於莽撞。無論今日你是否冤枉,給你些小懲也好。你要明白皇伯伯和你皇祖母的良苦用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