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 真的有這麼嚴重嗎?(1 / 1)

梅朵一個婦人家,帶著兩個孩子,身無所長,除了做些針線活掙錢,沒有其他出路。為了活下來,隻能找到十五幫忙。

十五念著小時候的情誼,每月的工錢一大半都給了梅朵,加上她自己做的一些手工活,平日裡省吃儉用,足夠維持一家人的生活。

可是因為遭賊,家中所有的銀子都被偷去,小兒子又生了病,梅朵走投無路,隻好親自來尋十五。

“大夫給開了藥,小寶喝了藥,燒已經慢慢退了。大寶說因為遭了賊,這些日子隻能在家中喝稀粥,我瞧著他麵黃肌瘦的樣子,著實可憐,上街給她們娘兒三買了些肉菜和一把新鎖,又給了梅朵十兩銀子,希望她們能夠過個好年。”十五神情有些低落,他將梅朵當成了姐姐,看到她過得不好,心中難免不好過。

蕭天澤隻是淡淡頷首,並無多言。他對梅朵沒有太多感情,也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她了。

子時,蕭天澤休息入睡。

十五吹熄了二公子房中的燈,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寧暮雨靠在廊角的柱子後候著,十五經過時,寧暮雨垂著一身白衣,輕飄飄走出來,嚇了他一大跳。

“雨姐,你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十五壓著嗓子說話,生怕打擾到二公子休息。

寧暮雨不以為然地說:“你每個月的工錢跟我差不多,還要幫助梅朵,你自己夠花嗎?”

十五笑嘻嘻問:“你是不是想要行俠仗義?”

寧暮雨擺手,“我可沒這麼好心。我不認識她,行哪門子俠,再說了,我每月工錢也就那麼一點......”

“當我白問了。”

“那也不見得,你雨姐我雖然窮,但是主意還是有一個。我看二公子心地善良,風度翩翩,熱情大方,好善樂施,最重要的是他的荷包富足,找他行俠仗義才是真正的行俠仗義。”

十五滿臉疑問,好像在說:你適才說的是二公子?

寧暮雨回瞧了他一眼,用眼神回答:你覺得二公子不是這樣?

“是是是!二公子確實如你所說。”十五想,二公子雖然表麵不夠熱情,但是外冷內熱,也算是熱情的一種方式吧。

他又道:“雨姐,其實我方才讓你行俠仗義是逗你玩的。不瞞你說,二公子雖然麵上沒理會梅朵的事,但他知道我每月在接濟梅朵後,時常會給些銀子給我,沒有二公子的話,我真的扛不下去。所以,二公子也算間接幫了梅朵大忙。”

寧暮雨喃喃低語:“原來是這樣啊,那二公子還真是個好人。”

“二公子是好人,也是我的家人,從今往後,你也是我們的家人。”十五想起寧暮雨今日被親生母親拋棄,這世上又多了一個無家可歸之人,突然有感而發。

寧暮雨笑笑沒說話,十五問:“你不願意嗎?”

“願意,當然願意。”

“我看你不是很開心。”

“你諒解一下,畢竟我剛剛才沒了家,還需要一點點時間平複心情。”寧暮雨強笑了笑,什麼家不家的,已經沒那麼重要了。

***

隔了些日子,寧暮雨出門上街買針線,看到梅朵帶著兩個孩子在侯府的角門邊和十五交談,臉上皆是笑意。

那個大點的男孩子,便是十五口中的大寶,五六歲的模樣,長得清秀,眉眼間與梅朵有些相似。

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路過,寧暮雨喊住他,要了兩串糖葫蘆。

紅彤彤的糖葫蘆,表麵裹著一層亮晶晶的糖衣,在空中發出香甜的氣味。

寧暮雨走到梅朵身前,熱情地打了個招呼,隨後往大寶和小寶手中一人塞一串讓小孩饞掉口水的糖葫蘆。

大寶五六歲,看起來很懂事的樣子,死活不接陌生姐姐送過來的東西。小寶笑嘻嘻的舉著剛拿到的禮物,在空中揮舞。

十五道:“這是小雨姐姐給你們買的糖果,快吃吧。”又對梅朵說,“雨姐跟我一樣,在二公子身邊當差。”

梅朵感激地看了寧暮雨一眼,又接過小寶手中的糖葫蘆,慢慢讓他咬了一口,笑著說:“輩分亂了,該叫姨母。大寶小寶,這是小雨姨母,快點謝謝姨母。”

大寶這才接過寧暮雨手中的禮物,害羞地叫了聲:“小雨姨母好。”

小寶則咿咿呀呀地舔著糖霜,口水顯些流出來。

寧暮雨捏了捏小寶的臉,又轉過去捏捏大寶的臉,晃一眼發現大寶腰間挎著一把彈弓,手柄上是她雕的一個小老虎,這不是她給虎子做的嗎?

梅朵見她盯著那把彈弓,解釋道:“大寶愛玩這些小玩意,這是他的朋友送的。”

寧暮雨點頭,沒有多問,心裡卻憋著笑,十多歲的虎子,原來還結交了一個五六歲的小朋友。

***

年節很快過完,謝瑗從國公府回來之後,沈夫人因為身體病重,將管家之權徹底移交。謝瑗將家中大小事物處理得僅僅有條,又將歲新的滿月宴辦得熱熱鬨鬨,讓太夫人和侯爺很是放心。

謝瑗一日日越發的賢惠,不僅天天去給幽篁齋和碧水居請安,在沈夫人床前侍奉,還破天荒地給蕭天全納了個妾,三個長輩對謝瑗更加青睞有加。

寧暮雨自真容揭穿後,便再也沒有去過覓月軒。謝瑗當家後,寧暮雨將西泠閣領月錢的差事讓給了十五,對覓月軒的情況了解得很少。

當寧暮雨從十五口中得知蕭天全的侍妾是惠香時,震驚之餘多了幾分恐慌。

她立刻到廚房找到金花,找她幫忙給惠香遞個消息。

兩人碰麵後,惠香見到她真容的第一眼,即便此前已經聽聞她容顏有所變化,但還是驚呆了。

“小雨,你的臉竟生得這樣好看,那大夫當真是聖手!”惠香嘖嘖讚歎。

寧暮雨無心和她品鑒容貌,直言問她為何成了蕭天全的妾室。

惠香苦笑了一下,解釋緣由。

惠香的爹因賭欠債一百兩,被仇家找上門打掉一顆門牙。仇家給了他們三天時間,放話若是拿不出銀子,便用命來抵。

惠香的母親從未遇到如此大事,嚇得屁滾尿流,跑來侯府找女兒。謝瑗得知了事情的經過,十分爽快地答應給惠香一筆錢,前提便是惠香同意給蕭天全當妾室。

事情緊急,惠香彆無它法,加上母親一直苦苦相求,她無可奈何之下便同意了。

寧暮雨想起自己上一世當了侍妾之後的慘死情形,心中打了個了冷顫。

惠香拉著她的手勸慰說:“小雨,我知道你很擔心我,但是最近少夫人對我還挺好的,不僅給我置了新衣裳,還賞了我許多好吃的,我得了新的住處,還有人伺候,這些日子倒是比從前戰戰兢兢過得好了許多。”

事出反常必有妖,寧暮雨深知謝瑗的品性,但看惠香一副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樣子,不忍打擊她,隻問:“大公子與少夫人最近如何了?”

惠香想了想,道:“少夫人當了家,比從前忙了許多,眼睛便不再時時盯著大公子了。加上大公子最近也太出門,少夫人也很少管他,兩人之間話不多,算是相敬如賓吧。”

“那大公子對你如何?”

“還、還挺好的。”惠香唇角帶笑,臉上泛起一團紅暈,仿若新婚般甜蜜。

寧暮雨憂心忡忡鄭重地說:“惠香,我們兩個認識了大半年,我一直把你當妹妹,有些話我憋在心裡實在難受,今日不得不說。如果你聽了覺得有幾分道理,那便放在心裡,若是覺得無用,就權當我囉嗦吧。”

“姐姐,你說吧。”

“你現在過上了比從前好的生活,姐姐替你感到開心,希望你以後能夠一直好下去。如今站在你麵前的是少夫人和大公子這對夫妻。少夫人終歸是國公府出來的,現在整個侯府大小事務都是她在管,她在侯府的地位比從前更上了一層樓。可人心易變,她今日覺得你溫順乖巧對你好,保不定明日就會因為你分了大公子的寵愛而遷怒於你。且大公子向來畏懼少夫人,真發生什麼事,必定保不住你。低調順從,謹慎行事,不要恃寵而驕,不要挑戰少夫人的權威,方能保護好自己。”

惠香聽得有些心驚,“真的有這麼嚴重嗎?”

“想想從前,想想現在,想想以後。”寧暮雨語重心長,恨不得將心掏給惠香看看,她的話有多少真切。

一陣腳步身在在林子後麵響起,寧暮雨四處張望,隔著細密的竹葉,影影綽綽間見到謝瑗和蓮娘的身影。

她拉著惠香蹲下身,湊到她耳邊悄聲說:“我要走了,因為從前之事,少夫人必然對我不喜,今後咱們不便再過多見麵,以免對你產生不好的影響。你千萬保重自己。”

惠香鄭重地點頭,竟有些依依不舍之感。寧暮雨緊握住她的手,不過一瞬便鬆開,身影很快消失在竹林儘頭。

一個月後,天氣回暖,風中多了泥土和樹葉的清香。路邊的小草長出了青綠色,池塘裡,白鴨子成群結隊遊來遊去,春日的氣息越來越濃鬱。

寧暮雨舉著一把花鋤,在西泠閣的後院翻土,準備收拾出兩塊地,一塊種花,一塊種菜。

蕭天澤立在樹蔭下,看她專心致誌在泥土窩裡撒上了花種和菜種,說:“西泠閣後院的小廚房從來沒有用過,既然這院裡種上了菜,等菜長出來了,日後我的飯食便也由你負責吧。”

寧暮雨立刻抬頭,蕭天澤著一襲白裳,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在微風不燥的二月了,他似乎從冰冷的雪幻化成了一泓清潤的泉。

寧暮雨看待了一瞬,回過神來,拚命搖頭,她種菜是有目的,但不是為了當廚娘。

蕭天澤眼中的笑意更深一些,“每月給你加一兩銀子工錢。”

寧暮雨跳起來點頭,“成交,二公子大氣!”

在陽光、微風、青草和泥土一齊展露笑顏之際,十五捎來一個關於覓月軒的消息——惠香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