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金買香 她看我的眼神,像刀子一樣(1 / 1)

“奴婢頭上的腫包還沒消,便想著讓十五頂兩日,哪知他這麼不用心,連壺熱茶都不知道燒,害二公子喝了冷水,簡直罪不可恕。二公子若要罰他,奴婢立馬去提人。”寧暮雨機靈地把鍋扣在了十五頭上,料想蕭天澤對十五好,定然舍不得罰他。

蕭天澤不曾想心中所想被窺見了,掩飾性地又喝了一口茶,道:“這茶無半分問題。”

寧暮雨瞧著他放下茶杯,目光閃避,似乎有些緊張的樣子,心中有些納悶,她隻記得二公子的情緒有淡淡的開心、狠狠的不開心和平靜三種,二公子什麼時候學會了緊張?

定然是被說中了!

寧暮雨突然覺得蕭天澤有些可愛,她笑眯眯地打開糕點盒,哄孩子似的說:“二公子,嘗一嘗,味道好得很哦。”

“不吃。”

“奴婢去給二公子沏茶,稍等一會就有熱茶喝啦。”

“不喝。”

***

蕭天澤上午要聽夫子講學,下午要在書房溫書,時間安排得滿滿當當。可是他閒下來的時候,必須有人在旁伺候著。寧暮雨不能每日在水蓮汀附近長時間蹲守,至少每日黃昏前,她必須在西泠閣候著。

次日午後,蕭天澤依照慣例進了書房,寧暮雨沏好熱茶,研好墨便悄聲退下了。蕭天澤在書房時,不喜旁邊有人,除非黃昏之後,他的書已經溫完了。

未時中刻,寧暮雨趁著蕭天澤在書房的空隙,騎著雪衣去了一趟馮記藥鋪,交給馮姣姣一副畫像,隨後再次來到了水蓮汀旁的香料鋪。

“掌櫃的,您這店裡最好的香是哪種?”

寧暮雨想與這店鋪拉上關係,知曉最快的方法便是在店裡買東西。

這街上香料鋪多,競爭壓力大,昨日寧暮雨在次此處買了兩盒香料,掌櫃的一眼便認出了她。她戴著帷帽,或許是因為在蕭天澤身邊待得久,沾染了他那渾然天成的清貴克製之感,從身段舉止來看,處處透著一股貴氣。

掌櫃的心想這大主顧又來了,又聽她問店裡最好的香,瞬間笑得眼睛眯成了細縫,上前招待:“小姐大駕光臨鄙店,有失遠迎,失敬失敬。本店最貴的香料是這從西域來的金顏香,小姐試聞聞看。”

掌櫃的將一個藍紫色錦盒奉至寧暮雨前,寧暮雨瞧著他如此諂媚,知曉他看錯了自己的身份,但也不失為一件好事,或許能讓事情辦得更容易些。

她接過香,伸進帷帽裡,輕聞了聞,一股濃鬱的香味直衝鼻頭,噴嚏聲起,整個人瞬間神清氣爽。

“這香,氣味挺特殊的。”寧暮雨捂住鼻子,將香放回錦盒中。

“此香名貴,隻需一點點便能夠起到開竅醒神、行氣活血和止痛的作用,既可焚燒,也可塗抹。”掌櫃的邊介紹邊用手輕輕扇了扇,讓香味能夠飄至客人鼻尖。

寧暮雨輕嗅了嗅,帷帽隨著氣息輕輕漂浮。隔著一段距離,這香味淡了許多,氣味也變得好聞起來。

這香能夠提神醒腦,看來用處不止一二處。

寧暮雨會心一笑,“如此便勞煩掌櫃的替我包起來。不瞞掌櫃,這香是要拿來送人的,若是我的朋友們覺得喜歡,這香日後可能需要請掌櫃的長期供應。”

有此等好事!

這香產自西域,價格極高,卻又不止他一家有賣,故放在店內許久,一直沒有銷出去。今日不僅出了貨,聽這小姐的意思,日後還有長遠的生意可做,掌櫃自然喜不自勝,連聲應好,“有小姐為鄙店介紹生意,鄙人感激不儘。”

帷帽下覆著一層麵紗,麵紗下的唇輕輕勾起,細軟的聲音從唇畔流出,寧靜中帶出些令人難以捉摸的氣息,“掌櫃的,不瞞您說,我有一件事情想求您相助?”

掌櫃的猶豫了一瞬,心中又惦記著生意,隻得問:“不知小姐有何吩咐?”

寧暮雨編了個由頭,款款道來:“那斜對麵的水蓮汀看著著實不錯,附近商鋪多,人流大,若是改成茶鋪,想來生意差不到哪裡去。我本想將這宅子買下來,隻是這宅主是個硬脾氣,遲遲不肯答應。我與那宅主不熟,你這鋪子隔得近,能不能幫我瞧瞧裡頭的情況,沒準能夠幫忙摸出點門道。”

在謝瑗和西泠閣之間周旋,寧暮雨將說謊練得得心應手。

掌櫃的麵露難色,他不知這宅主人的身份,貿然給人打聽消息,恐引來麻煩。

寧暮雨知曉他的擔憂,道:“掌櫃的放心,聽聞那宅主是個尋常的富貴人家。隻是我一個姑娘家,不太好拋頭露麵,所以才想將此事托付於人。且此事不難,又隻你我知曉,不會有任何不妥。”

“其實這事找誰都能做,隻是你這鋪子剛好離得近,我又看掌櫃的是實誠人,故對你多了幾分信任。你若願意的話,我每隔幾日過來看香,你隻需要告知我你見到的情況即可。”

“報酬什麼的都好說,我府上近日剛好要購置一批香料,同管事的提一嘴,說不定可以優先擇選你家。”

寧暮雨循序漸進地引導掌櫃的思路,經她這兩天的觀察,發現這鋪子生意並不太好,她確信這個條件足以打動掌櫃的。

掌櫃的垂眸思索半晌,寧暮雨見他半晌沒動靜,故意起了身,裝作要走的樣子,道:“若是掌櫃的不願意,我也不勉強——”

“小姐莫急。”掌櫃的見她要離開,立刻截了她的話,擺出了一副笑臉,“這麼劃算的買賣傻子才不願意。能夠給小姐效勞,鄙人榮幸之至。”

寧暮雨停下腳步,也從容談笑:“掌櫃的客氣了,說什麼效勞不效勞,咱們是合作關係,做生意總是互惠互利才能走得長遠。”

兩人又交談了一會兒,達成了共識。

夥計將香料打包好,寧暮雨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爽快地付了錢——其實付錢時心在狠狠滴血。

就這麼一小塊香料,居然花了她五兩銀子!

寧暮雨絕了掌櫃的相送之意,撫著胸口離去。

今日雪停,天空放晴,積雪已被掃至街道兩旁,道路看著潔淨,實際上白雪下層壓著黑色的臟汙。

寧暮雨又去買了一盒糕餅,若有人問起她出府做何事,也好應對。

往回走時,在侯府偏門,寧暮雨碰見十五跟一帶孩子的少婦在攀談。

那少婦穿著樸素,生了一張瓜子臉,模樣清秀,看起來隻有二十多歲。她懷中抱著一個小男孩,約兩三歲的樣子,粉頭粉腦的,很是可愛。

寧暮雨摘下帷帽,同十五打了個招呼。少婦見有人來,麵上顯得有些拘謹,連忙告辭。十五掏出一個荷包給她,道:“你慢些走,若有困難,改日再來找我。”

少婦點了點頭,感激地看了十五一眼,抱著孩子離開了。

寧暮雨狐疑地看著他,問道:“這夫人是誰啊?”

十五道:“幼時的一個小夥伴。”

寧暮雨想起十五的身世,沒有多問,搖了搖手中的糕餅,遞給十五。

十五笑著接過,眉眼間的鬱色褪去,露出尖尖的小虎牙,“雨姐大方。”

寧暮雨提步入府,十五邊吃糕餅邊瞧她右手上拎的錦盒,問:“這又買的什麼?”

寧暮雨目不斜視,“自然是好東西。”

“雨姐,不是我說你啊,你雖然是一等婢女,可工錢跟我一樣。你這天天出門買這買那的,哪來這麼多銀子花啊?”十五又是疑惑又是替她擔憂。

“你不知道嗎?”寧暮雨故作神秘地反問。

“知道什麼?”

“可以記二公子的賬啊。”

十五目瞪口呆,他伺候二公子十幾年,怎麼從不知道這事?

***

寧暮雨連著幾日出府,從掌櫃的那得知了情況。

每日申時左右,蕭天全都會來水蓮汀,傍晚時分離開。院內每日都有女子進出,且皆模樣不凡,一日一替換,一般是午時左右來,第二日清晨時分走。

寧暮雨心想,蕭天全在外玩得花,但應該是擔心去花柳之地壞了名聲,才弄了這麼一座宅子來。

宅子離家不遠,又隱在這些商鋪後麵,就算有人瞧見他入了巷,隻怕都以為他是去替家中娘子購置胭脂香料的,說不定還要誇他和謝瑗夫妻恩愛。

得知了蕭天全的行蹤固定,接下來的事情便好辦不少。

這日,惠香前來找寧暮雨,寧暮雨以為是謝瑗喚她有事,專門塗上了金顏香。兩人走至中途的花園裡,惠香拉寧暮雨坐在石墩上,眼眶紅紅地望著她,隨即將袖子掀了開來。

細嫩的皮膚上,有一塊紅色的印記,看著像燙傷。

寧暮雨眉頭一蹙,問:“怎麼回事?”

惠香道:“近來少夫人脾氣有些暴躁,我在近旁伺候也跟著提心吊膽,昨日走神,茶便上得稍稍燙了一些,少夫人氣極了,將整碗茶潑到了我身上。”

寧暮雨對著那塊紅印子吹了吹,勸慰道:“少夫人是為著孩子的事情煩惱。少夫人瞧著古板嚴肅,但也是人,你莫要心生畏懼,穩妥點將差事辦好,她自然無話可說。”

“可是我就是害怕她。”惠香流了眼淚,“她看我的眼神,像刀子一樣。”

“那就不要看她的眼睛,做到低眉順目,逆來順受。”寧暮雨將惠香的袖子輕輕翻下來,問,“塗藥了嗎?”

惠香點了點頭,“從前總是被少夫人打,身邊便時常備著藥膏。自聽了你的話,那藥膏便很久沒用上了,沒想到今日又......”

寧暮雨歎了口氣,道:“我送你回覓月軒吧,正好有事同少夫人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