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護你 二公子、是想問我的罪?……(1 / 1)

蕭天恩的目光集中在對峙的雙方身上,妻子被推的那一瞬間,他伸出手去拉,兩隻手在空中輕輕觸碰了一下,最終失之交臂。

“西子!”蕭天恩大聲喊著。

謝瑗看著這一幕,驚詫的眼神中隱了一絲陰冷的笑,沒有人能夠看清她眼底浮現的花樣。蕭天全為避免謝瑗混雜在其中惹上不必要的麻煩,迅速將她拉至一邊,與眾人格了開來。

寧暮雨當時退立在趙西子一側,她迅速移動身體,眼疾手快從身後扶住了趙西子,但衝過來的力量太猛了,她沒能站穩腳跟,隻能儘量用手舉著趙西子的身體,謀求一些緩衝的空間,片刻間自己重重砸在了地上。

趙西子被撞到的那一刻是絕望的,身體裡的孩子伴了她七個月,再過不了多久,她們就可以母子相見......她眼中溢出了淚水,那蘊含著傷心、愧疚、惱怒的淚水從眼角滑落,她在為人母之後第一次理解到生離死彆的痛苦有多麼強大,強大到足以將她吞噬。

趙西子閉上了眼睛,心中生了短見,若是孩子沒有了,她也不想活了。

可在身體倒下的途中,雙臂上長出了一雙翅膀,落地的瞬間沒有預想中的沉重,身體反而輕盈得不像話,就好似一隻蝴蝶般從容地落在花瓣上。

趙西子聽到了身後咚的一聲響,慌亂地回頭,看到麵容皺成一團的寧暮雨,她自己身上卻沒有絲毫的疼痛。趙西子反應了過來,是這丫頭替她當了肉墊子。

“西子,你、你有沒有事吧!”

“西子,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快,快叫太夫。”

......

耳畔響起了吵鬨,趙西子在轟雜聲中被丈夫蕭天恩抱了起來,她呆滯地往後看了一眼,寧暮雨還躺在地上,臉皺得像水中的波浪。

關芷晴被嚇蒙了,她在人群之中慌亂地尋找蕭天澤,嘴裡不停地說著:天澤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剛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蕭天澤盯了十五一眼,冷聲道:“送關二小姐回幽篁齋。”

關芷晴的侍女珍珠飛快地趕了過來,在十五的帶領下扶著關芷晴離開了。

惠香看到躺在地上的寧暮雨,慌張地拉住了她的手,哆嗦著說:“小雨,你沒事吧。你不要嚇我......小雨......”

謝瑗心中生出了一絲恨意,剛才那麼好的機會,若是沒有寧暮雨,趙西子的胎定然保不住,真是該死!

當著蕭天澤的麵她不好發作,雖然這次沒有弄掉趙西子的孩子,卻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獲,總歸攪黃了關二和蕭天澤的好事。且寧暮雨日後對她還有用,她強忍下心中的怒氣,道:“小雨這跤跌的不輕,二弟還是帶回去看看,我同你大哥先去溪風院,西子那邊還不知道什麼情況,等有消息了我們通知你。”說完便拉著蕭天全,急匆匆走了。

惠香知曉謝瑗對西泠閣不滿,於是跟在她身後走了。

亭中隻剩下寧暮雨和蕭天澤兩人。

寧暮雨覺得耳邊突然安靜了下來,後腦勺著地那一瞬間的痛還在停留在她身上,久久不能散去,正咬著牙抵抗,身體卻突然被輕輕抱了起來。

寧暮雨掙紮著將眼睛睜開,看到的是蕭天澤那張冷得比今天天氣還冷的臉。她立馬想起來是她把關芷晴激怒了,才發生這一係列的烏龍,磕磕巴巴地解釋:“二公子,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惹關二小姐,我、三少夫人怎麼樣了?她沒事吧?”說出來的話卻是綿軟無力,仿若重病之人。

蕭天澤低頭看了她一眼,臉還是很臭,道:“你先擔心你自己吧。”

寧暮雨察覺到了他的不開心,這種不開心跟往常不一樣,是帶著怒意的冷冽,她閉上了嘴,由著蕭天澤帶她回了西泠閣。

阿木見二公子抱著寧暮雨回來,驚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去寶安堂請大夫來,然後差人去溪風院看看三少夫人情況。”蕭天澤目不斜視地吩咐,腳下步伐沒絲毫停頓,身影匆匆消失在長廊儘頭。

這是蕭天澤第一次進寧暮雨的屋子,陰暗、狹小,裡麵隻放著一張低矮的小塌、一個褪了漆的木箱、一張缺角的方桌和一把瘸了腿的椅子。那椅子腿下因為墊了一塊小石頭,才沒至於歪了身。

這房裡唯一能看的過去的地方,可能是窗台下的那盆帶著綠意的蘭花。

蕭天澤站在其中,腳步有些沉重,寧暮雨乾笑了兩聲,道:“勞煩二公子送奴婢回來,我這裡屬實太簡陋,就不多留二公子了。”

蕭天澤將她放在榻上,將那把瘸了腿的椅子搬過來,坐了下去,看意思沒有打算要走。

寧暮雨心虛地問:“二公子、是想問我的罪?”

蕭天澤看著她,眼中霧氣橫生。寧暮雨每次見這眼神,心中都莫名的發慌,身上的疼痛在逐漸消散,她立馬撐頭裝了虛弱,“二公子有話直說,奴婢頭有點暈,想不明白。”

“是你告訴關芷晴我喜歡花?”

“這......確實不是奴婢的錯。”寧暮雨摸頭笑,“當日關二小姐問奴婢二公子喜歡什麼,奴婢當時才來西泠閣幾日,對二公子不熟悉,二公子也不願意將喜好透露給奴婢,所以奴婢就指了一樣物件出來。咱們西泠閣平日看著太冷清了,奴婢想著能添些花來也是不錯的。”

“隻是如此?”

寧暮雨垂眸看著自己的手,道:“確實......是如此啊!”

蕭天澤審視著她,“難道不是因為我讓你陪她看花,你不樂意了,然後想捉弄我?”

“這......”一下就被猜到了......

寧暮雨有些緊張,又強製自己鎮定,揚聲道:“怎麼會!絕無可能,請二公子莫要汙蔑奴婢。”

蕭天澤道:“我從來不汙蔑人,說說吧,你讓我問罪,今日除了此事,你還有哪些地方有罪。”

寧暮雨抬頭,有一瞬間的失神,若說今日還有其他哪些地方有罪,她確實也想不清楚,可若說沒有,蕭天澤必然不放過她,於是隻能將經過一股腦說了出來,任憑蕭天澤去判斷。

寧暮雨一本正經地說:“去看雪這件事情可不關奴婢的事,打雪仗也是,都不是奴婢提的。其他的二公子您也看到了,我扔的那個雪球本是要砸珍珠的,哪成想誤打誤撞砸中了關二小姐,如果這也是我的罪,那後麵我被關二小姐追著砸,便不應該逃跑,就應該老老實實被她砸,讓她消氣。”

蕭天澤有些好笑地問:“那你為何沒讓她砸?”

“我又不傻......那個......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的意思是,這大冬天的,雪球砸在身上又冰又疼,傷著了還得買藥,挺不劃算。而且奴婢也讓她砸了一下,算是扯平。”

“隻是關二小姐不解氣,後來便追著奴婢攻擊。奴婢又不敢得罪她,總是躲躲閃閃也給二公子丟臉,所以奴婢急中生智,想著關二小姐在二公子麵前最是溫柔講理,就借了您的背後避避風雨。沒成想,將您搬出來都不管用,最後還將三少夫人牽扯了進來......”

寧暮雨歎了一口氣,頗有些心塞,問:“二公子會不會怪我?”

“怪你什麼?”

“奴婢早就看出來了,關二小姐是太夫人看中的人,奴婢會不會把您的姻緣攪散了?”

沒等蕭天澤回答,寧暮雨又道:“但奴婢當時隻想著自保,確實不是故意的,天地可鑒我心。”

蕭天澤端坐在椅子上,頭突然微偏了一下,看向窗台上那盆蘭花,半晌後道:“不知你是否記得,我早說過,我現在沒心思娶親。”

“這個......您好像是說過。”寧暮雨心中生出了一絲奇怪,自己一丫鬟,怎麼和主子討論起了娶親婚事?!

蕭天澤掰回了話頭,道:“這一整件事情,你都沒有錯,無需跟任何人道歉。再者,你關鍵時刻挺身而出,救了三少夫人,有功應賞,豈可罰之。”

“可是,”寧暮雨笑了笑,垂下頭,“我是個無足輕重的丫頭,三少夫人如果有任何閃失,即便錯不在我,真正的懲罰也是落在我身上最合適。總不可能由關二小姐擔責,她有關老夫人護著,也不可能由少夫承受,她有國公府做後盾。”

“我會護你。”蕭天澤淡淡道。

寧暮雨愣了一下,接著猛然抬頭,她驚愕這話居然是從蕭天澤嘴裡蹦出來的,比她上一世收到蕭天澤遞給她的饅頭時還要驚愕。

心噗通噗通狂跳了起來,寧暮雨怔怔凝視著蕭天澤,隻覺有些承受不住他眼眸中流露出來的那一道將她迷得有些眩暈的光。

“我會護著你。”蕭天澤一字一字清晰吐露,“這些日子,你在西泠閣當差當得不錯。隻要是西泠閣的人,我都會護著。”

寧暮雨還在錯愕中失神,有叩門聲響起,阿木在外請示,得到許可後便隨著大夫一同入了小屋。

蕭天澤起身對大夫道:“我的侍女摔了一跤,勞煩先生看看。”

大夫背著藥箱恭敬應好,也不敢斜眼看向彆處,專注地替寧暮雨把了脈,又細細檢查了一番。

阿木在一旁悄聲對蕭天澤說:“二公子,溪風院那邊的消息,三少夫人身子沒事,隻是受了些驚嚇,大夫開了安胎藥,說隻要休息休息便好。”

蕭天澤頷首,示意知道了。

大夫替寧暮雨看完,道:“姑娘脈象平穩有力,一看便知是身體強健之人。隻是頭上腫了一小塊,應該是磕到哪裡了,我開些消腫鎮痛之藥,姑娘睡覺時換個軟些的枕頭便好,其他均無大礙。”

大夫收了診金,留下方子便走了,蕭天澤吩咐阿木去抓藥,走前對寧暮雨道:“三少夫人無事,你先歇著吧。”

寧暮雨恍惚記起上一世,西子平安生下了孩子,這一世也沒有因為她這個變數而攪亂這個孩子的命運,不由得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