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三日上午，孟櫟亭發消息問江延是否一起回承明。
對方回複已經跟老周請了兩天假，等外公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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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長假返校後的第一天，班上的眾人明顯精神不濟。
不光學生，老師也如此。
連最愛在課堂上點出走神學生名字的化學老師，都對台下一群神遊天外的人視若無睹。
上午第三節課結束後，老師又讓課代表發下一張試卷。
梁桉手上拿著一個用草稿紙揉作一團的紙球，百無聊賴地一拋一接。
看著從第一排不斷向後侵略的白紙黑字軍團，梁桉忍不住出聲吐槽。
“練習冊都還不夠，卷子居然也這麼多，江延的桌子都快被塞滿了，五一的作業都還堆在那兒呢。”
一陣牢騷後，梁桉發泄一般把手上的紙球以投籃姿勢朝天花板上的吊燈擲去。
“滋”一聲，整個教室霎時昏暗。
燈熄了。
教室眾人：？
梁桉：？！
“不會吧？我乾的？”現場唯一疑似“肇事者”驚慌失措。
當然不是，原來是學校所在街道的電路突然斷電，現下需要時間搶修。
不過老師們上課用不了電腦了，因此當天後麵的課程內容基本改成了作業和測試，
孟櫟亭抬頭看到江延桌麵上鋪開的試卷單，默默歎了口氣。
一直到下午臨近放學，學校依然沒來電。
最後一節自習，班裡人心浮躁，低聲絮絮地猜測且期待今晚是否會提前放學。
結果離下課還有幾分鐘時，老周慢悠悠邁進教室，通知大家待會兒吃完飯還回教室，照常上晚自習。
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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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晚自習鈴聲響起，從教室前門走進來的卻不是那道悠哉的身影。
薛筠走上講台，把手上的東西往講桌上一放。
“你們班主任有事，今天晚上上語文。”
下麵有人接了句：“那您虧了啊薛老師，今天晚上停電，什麼都上不了。”
暮色下，教室裡光線昏暗。
眾人聽見薛筠笑盈盈道：“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後麵再找你們周老師要回來一節。”
台下一陣歡呼。看來比起物理，大家都更喜歡上語文。
“今晚我們就玩兒個遊戲放鬆一下。”說著薛筠在教室裡尋找孟櫟亭的身影，“孟櫟亭，你找個班上力氣大點的男生跟你一起去我辦公室，把我桌子旁邊的一個抽獎箱還有一個大箱子抱過來。”
話音剛落，梁桉立馬起身舉手表示要去。
薛筠故意調侃：“箱子有點重噢，你抱得動嗎？”
梁桉眉毛上揚，不服氣地搖頭道：“薛老師你這就太小看我了，要是連我都抱不動，班上就沒人抱得動了。”
班上一眾人不客氣地噓他。
薛筠好笑，擺擺手讓兩人先去。
回來以後，薛筠示意孟櫟亭把抽獎箱放到講桌上，然後讓梁桉把手上的大箱子擱旁邊地上。
薛筠“嘭嘭”兩聲拍了拍桌上的抽獎箱。
“今晚來個有獎背誦，我來指定背誦哪篇課文段落，背誦過關就能抽獎，獎品都給你們搬來了，現抽現拿。”
下麵有人問：“薛老師，不會全都是選修裡的詩歌吧？”
薛筠失笑：“你這把我想得也太陰險了吧？平時我有這麼搓磨你們嗎？”
這人於是舉手道：“那我先來，犧牲小我給大家試試水。”
薛筠指定了詩經裡的《氓》，沒有什麼難度。
這人順利背完後趕緊上台，把手伸進抽獎箱裡一陣攪動。
台下有人催促“趕緊的”，於是他終於拿出一張紙條，展開後朗聲念道：“水果糖一顆。”
眾人：噗哈哈哈
薛筠從一旁箱子裡拿出一袋上好佳，然後倒出一顆給他。
“運氣不錯，最小的獎都被你抽到了。”
當事人：……
接著後麵陸續有人挑戰。抽到的獎品有筆記本、水性筆、便簽、薯片、巧克力……
還有人連著挑戰了三次，都成功抽到了上好佳。孟櫟亭抽到了一聽百事。
到了八點，窗外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箱子裡的獎品還剩了小半。
樓下忽然傳來一道擴音喇叭聲，是主任通知大家提前放學。
幾乎瞬間，四麵教學樓裡傳來一陣歡呼吼叫。
孟櫟亭於是上台幫薛筠拿東西。薛筠端著抽獎箱，她則兩手抱箱子。
獎品被搜刮了一大半，剩下的都是些零碎小物，重量合適，孟櫟亭也能輕鬆抱起。
等到她從辦公樓回來時，教室裡隻剩下了幾個人。
舒愛和屈苗苗就坐在孟櫟亭的座位旁等她。
孟櫟亭收拾著要帶回去的東西，目光瞥到了桌鬥裡的那聽百事。
頓了頓，伸手拿出來放在了桌麵上。
三人出去時，經過江延的座位。
孟櫟亭出聲道：“等下。”
借著微弱月色，孟櫟亭把手上那聽百事放進了江延的桌鬥，然後又把桌麵上的卷子整理一番，疊好放了進去。
學校車庫裡，舒愛和屈苗苗用手機打著燈給孟櫟亭照明，後者順利地取出了自行車。
出來後，舒愛和屈苗苗兩人要在校門口等車。
舒愛已經給家裡司機發了消息，屈苗苗則是因為今天她爸回來了，要來接她。
三人於是在門口告彆。
由於孟櫟亭去了趟辦公樓，回來後又給江延整理了課桌，此時已過了離校的人流高峰期。
孟櫟亭推著車經過學校門口的小賣部，那邊有幾個穿著承明一中校服的女生在店裡取包裹。
這家小賣部平時有幫學生代收包裹的服務，算是額外增加一筆小收入。
孟櫟亭剛要從路肩下去，準備駛上街道，小賣部那邊一道聲音傳來。
“老板，有沒有‘宋仲基的老婆’的包裹啊？”
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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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的早上，孟櫟亭如往常一樣準時起床，出門上學。
轉進校門之前，心下略微鼓噪。
然而視線逡巡兩遍，她並沒在門口站著的那幾個人中看見那道身影。
五一收假已經兩天，江延應該今天返校的。
到了車庫停車鎖好，孟櫟亭站直身後抬腳剛要走。
忽然想到什麼，她回頭張望，果然看到江延的那輛黑色自行車已經被擠在了車庫最裡麵。
那天江啟道開車來接走了江延。
從請假到現在已經這麼些天，估計是被管理車庫的阿姨挪進去的。
但這樣的話取車會很不方便。要是江延今天回來，晚上回家肯定是要騎走的。
孟櫟亭走到江延的自行車旁，打算把它挪出來。
由於鎖著，車身重量也不輕，挪動很不方便，她一番動作下來很有些費力。
終於挪到外麵來停好，孟櫟亭拍了拍手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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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教室裡解決完早餐，孟櫟亭扔了垃圾洗完手回來。
剛好屈苗苗從教室前門進來。
丸子頭依然隨著步伐在頭頂晃蕩兩下，但頭上的碎發卻不像以往一般細心夾好，鬢邊和後頸窩那兒都支棱出來幾綹。
孟櫟亭看到屈苗苗眼皮微耷，腳下步伐也不似以往輕盈，明顯沒有精神。
跟著過去到了後者座位旁，孟櫟亭輕聲詢問情況。
屈苗苗卸下書包往桌上一趴。
“櫟櫟，我現在好困喔，你先讓我睡會。”
孟櫟亭見狀隻好應聲離開。
轉過身時，她餘光瞥見江延座位那邊似乎有人。
仔細看了眼，是梁桉半蹲著在那兒翻江延桌鬥裡的試卷。
孟櫟亭：？
不知道梁桉又想鼓搗什麼，孟櫟亭回到座位拿出書來開始做預習。
過了一會兒，聽到教室裡隱約的騷動時，孟櫟亭心有所覺。
抬頭看向前方，江延挎著書包從教室門口進來。
周圍的人招呼著：“喲，回來啦？幾天不見甚是想念啊！”
男生臉上帶著笑，隻是嘴角不見那點弧線。
身上的藍白校服映著落下的白熾燈光，將其原本的一點沉鬱全然掩蓋。
抬眸對上孟櫟亭的視線，江延朝著這邊輕點頭，算是問了好。
一旁梁桉突然竄了上來，手上一疊試卷往前一送。
“小小禮物，不成敬意。還望江延同學萬萬不要推辭！”
孟櫟亭啞然失笑，原來是為了這。
由於實在太過欠揍，江延抬腿朝著梁桉虛踹了一腳。
後者倒是一邊迅速閃開，一邊做作地哀聲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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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第三節課後大掃除，這次輪到孟櫟亭和另一個男生負責打掃教室，兩人商量好後各分一半。
孟櫟亭拿上掃帚和撮箕，走到教室最裡麵的一列開始清掃。
周四的衛生檢查要比平時嚴格一些，桌椅之間的渣滓碎片一旦被發現，也會扣分。
孟櫟亭不得不把桌椅一個個往外挪動，露出原本的衛生死角。
留出一方空間後，她轉頭要去拿掃把開始打掃。
身前忽然出現一人將掃把遞給她。是江延。
“謝謝。”孟櫟亭抬手接過。
江延手放下，又問道：“我桌子裡的百事是你給的麼？”
“嗯。”孟櫟亭點頭，“前天語文晚自習，背誦抽獎抽到的，順手就給你放桌裡了。”
江延笑：“謝了。”
這回她在男生臉上看到了揚起的那一抹弧線。
孟櫟亭專心打掃地麵，江延就在前麵幫忙搬桌椅。
等到前者掃完一片區域，後者就跟著不緊不慢地複原一個座位。兩人很快配合著打掃完一半教室。
孟櫟亭拿著掃除工具放回雜物間，回來看到舒愛正麵朝樓外，靠著連廊欄杆出神。
走過去打了招呼，舒愛轉過頭問：“去操場轉會兒麼？天天待在教室裡太悶了。”
兩人於是慢悠悠地下了樓。
去操場的路上經過辦公樓，謝安饒正從樓道間走出來。
女生手上抱著一摞東西。孟櫟亭看了眼，憑借印著的圖形認出是上午剛做的物理卷。
兩邊對視後彼此微笑點點頭，然後朝各自方向離開。
走出一段距離後，身旁舒愛開口道：“最近年級上傳她小話的挺多的，說什麼她爸是謝主任，所以老師們經常給她開後門。”
孟櫟亭聞言皺眉：“是誰在傳？”
“不知道。”舒愛搖頭，“不過聽起來，像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由於兩人都對這個話題不太了解，因此並沒有細聊。
剛進操場，孟櫟亭忽然想起什麼後說：“苗苗呢？我們好像忘了叫上她。”
“不用。”舒愛淡淡道，“她被老周叫去喝茶了。”
孟櫟亭：？
“是因為上周的數學小測和今天上午的物理卷嗎？”
上午物理課做了小測卷，期間老周一直在教室裡來回晃悠。
下課的時候老周專門提了兩句，讓大家拿出狀態，說最近有同學心不在焉，然後直接點名了屈苗苗。
說她的數學和物理小測做得一塌糊塗。
聽見孟櫟亭的問話，舒愛“嗯”了一聲。
“早上那會兒我就感覺她沒什麼精神，課間也一直在睡覺。”孟櫟亭訥訥道。
舒愛：“唔……大概是失戀了吧。”
孟櫟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