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沒有了，隻有饅頭，饅頭也有點冷了。”

唐澗無奈地說：“饅頭也行。”

將兩個大硬幣扔進收錢簍子裡。

頂著大爺懷疑的眼神拿著滿滿一袋子饅頭走出食堂的時候，她腦子都是呆愣的。

“一二……”足足有四個宣軟的大饅頭。

唐澗一邊跑一邊嘀咕，雖然腦筋轉不過來但是腳步一點都沒有放慢。

等食堂大爺戴著老花鏡數出兩個年份為2016的硬幣並因此而懷疑人生的時候，她已經跑到最南邊教學樓鐵門旁邊的灌木堆裡躲著，吃掉了兩個大饅頭了。

這輩子都沒這麼狼狽過，還騙老頭。唐澗暗暗唾棄著自己。

喝了兩口水，她拿出筆記本：“以物價來看，最起碼是十幾年前。以吳秉中的年齡資曆來看，就算他一被重用就馬上騰飛當主任，也最起碼是08年以後了。”

唐澗默默扶額：“08年我才幾歲啊！這能推出什麼來啊摔。”

寫下所有名字：“受傷的陳思琪，莫名不出場的胖墩沈雨涵和竹竿張期，愛出風頭的副班長田帥，撒謊的教導主任吳秉中，還有讓秦疏吐血的高三（17）班可憐包李墨。”

真是的，怎麼又想起了那個不靠譜的家夥，他除了掛機嚇唬人還會做什麼？

一無是處。

唐澗畫出四棟樓的相對位置。

“陳思琪是高三的，是譚老師班上的化學課代表；田帥三人同班，都是高二的；李墨和昨天晚上都沒回教室的鄭宇是高三（17）班的。看來，高三問題很大啊。”她皺眉思考。

最北樓一樓是高一的，她在那裡拿喇叭叫過高一（6）班，北邊數第二棟一層是田帥他們班，高二，最南樓一層是高三的，李墨就是在南樓一層，高三人真多。

等下，不對……一樓……有六個班？

踩點的時候，她明明記得四棟樓格局幾乎完全相同，還信誓旦旦地和秦疏說過每棟樓都是五層，每層分布著五個教室的。

唐澗整個人都不太清醒了。

她泄憤似的啃著饅頭，心想還是得找個真正的npc當導航。

找誰呢？

問題剛剛浮現在腦海，就想到了一張長著幾顆青春痘的朝氣蓬勃的臉。

唐澗將沒吃完的饅頭塞進背包，慢慢走到北邊第二棟。

教室裡傳來朗朗書聲，學生們埋頭讀書，她透過窗戶和蹺二郎腿左顧右盼的田帥對視，田帥還以為老師巡查，察覺到目光就手忙腳亂故作認真看向書。

唐澗翻了個白眼，隔著窗戶揮了揮手，田帥像土撥鼠一點點從洞穴裡探出頭，疑惑地看著不知道從哪裡淘來一套男生校服的唐澗，指了指自己，無聲地問：“我？”

唐澗點點頭，手勢示意他出來。

感覺自己非常特彆的田某人自豪地踏步出教室，唐澗趕緊躲在門口，剛剛她仿佛感受到了沈雨涵打量的目光。

他們兩個就像特務接頭似的，鬼鬼祟祟地躲在角落聊天。

“是選中了要給我做專訪嗎？”田帥臉上寫滿了驕傲。

還在思考借口的唐澗艱難地點點頭，拿出筆記本記錄。

“怎麼沒有錄音筆？沒有照相機？”田同學很不滿意。

假裝沒聽到他的不滿，唐澗自顧自地提問：“田帥同學，我需要對校園環境做一些采訪，請問高中部三棟教學樓是完全一樣的嗎，每層幾樓？”

“一樣吧。具體沒怎麼注意，”他數了一下自己教室附近的班級，“高一（18），高一（19）……”

“等下，你不是高二的嗎？”

“是啊，但是我隔壁班是高一啊。每個年級的5班6班或者8班9班或者18班26、28……總有幾個在一樓啊，其他的按順序嘍。”

“什麼意思……每個年級有多少班？”唐澗感覺自己的腦子簡直是一團漿糊。

“高一高二差不多二十來個吧，高三稍微多一點。”

“那班級的排布呢？”

田帥露出一副驕傲自豪的表情：“當然是我們學霸班優先選啦，基本上每棟樓一層都是尖子生，還挺方便的。”

唐澗簡直要抓狂了，她沒想到這個時空的霖城一中居然還搞靚號的操作！

看著吊兒郎當的田帥，唐澗對尖子生的質疑還是沒說出口，隻旁敲側擊地問：“你這麼樂於助人、關心同學怎麼不是班長呢？”

田帥憤憤不平地說：“還不是老班，他非要讓沈雨涵當班長，其實她根本就不想當，班裡都是我在管。”

“為什麼？”

“因為她的成績唄，還能因為什麼。我看報紙上都說要搞素質教育，不能唯成績論呢。”

“嗯嗯，有的時候可能同學之間的成績也隻差那麼億點點對吧。”唐澗試探地問，觀察著田帥的表情。

田帥眼神回避，有點心虛，她默默記下。

“你認識高三（17）班的鄭宇嗎？”

“當然了，鄭宇嘛，誰不認識，他家可有錢了，簡直霖城首富。哈哈哈，我好兄弟。”又聊到了自己擅長的領域，田帥拍著胸脯說下次把他好兄弟也介紹給唐記者認識認識。

唐澗忍著笑，問：“那他們班李墨呢？”

“沒聽過。學校這麼多人誰知道呢。”

“17班為什麼也在一樓，也是學霸班？”

“這倒不是，主要是鄭宇家有錢啊，我們學校但凡做點什麼事，他們家都有資助的。兒子不想進尖子班讀書，就塞進17班去了，貼著兩個學霸班呢。”

“高三（18）和（19）？”鐘磬問。

田帥點點頭，唐澗看了一下田帥班級的編碼，在筆記本上寫上：沈雨涵、張期，高二（18）班，學霸。

感謝了田同學的配合，並要求他簽名要記得順便寫上年月日，對他說之後有事可能還會及時谘詢他的時候，田帥反應過來不對，問：“誒，這不是我的專訪嗎？”

鐘磬打著馬虎眼一邊走一邊說：“下次下次，這次群像下次給你做專訪。”

簽名上的日期是：2008/1/14。

唐澗躲著老師在樹堆裡竄來竄去，身上的落葉還沒撣乾淨呢，背包裡的對講機突然響起，嚇她一大跳。

晚上在小賣部躺椅閉目養神，等一大早卷閘門開門聲音響起又跳回到食堂大爺臥室然後明目張膽地發呆的某人終於不困了，他向隊友發出了申請：“我們交換下線索唄？”

唐澗沒見過這麼能做夢的，她按下對講按鈕：“是你是傻X還是你把我當傻X？第一天你掛機擱那打擺子我背著你跑來跑去來了段聲情並茂的動員；第二天我剛被趕出校門你就在那兒發瘋裝神弄鬼嚇我，我是欠你的嗎我在這兒跟你交換線索？”

秦疏旁若無人地躲開大爺的視線，光明正大地走出了食堂。

食堂大爺和他兒子兩天累計被迫收下52元暫時還不能花的錢，換走了四個饅頭一個望遠鏡和秦疏白吃白喝的兩罐八寶粥。

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你有很多理由要和我合作，首先你是因為我才來到這裡的，其次我還欠你錢，哪怕出於因果也不能留你在這兒，最後，我已經基本推出來了，而如果沒有我，你永遠不可能解開。”

唐澗聽著他的一二三恨不得把對講機砸了，但是愛護財物的良好習慣還是讓她保持了冷靜。

確實如同一團亂麻。

但是唐澗還是倔強地說：“胡說八道，我線索一大堆為什麼要和你交換？再說了，你有那麼好心？”

“就當我良心發現吧。”哪怕是隔著對講機，唐澗都能清楚聽見秦疏爽朗的笑。

他是有病還是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上身了？唐澗百思不得其解，怎麼好像每次看到他，他都瘋瘋癲癲的。

唐澗還在思考要不要和他合作，就看見秦疏大步流星地從食堂的方向走來。

她簡直要以為自己已經被發現了，直到看見秦疏方向堅定地走向了北樓一層吳秉中的辦公室。

唐澗對他的行為不報希望，吳秉中向來是個很堅定的人，很有原則，或者說很固執。

卻在幾分鐘之後瞪大了眼，他們一前一後地從辦公室走出來了，秦疏帶著吳主任來到了他和唐澗第一天看過的黑板報前，說了幾句什麼。

唐澗拿出背包裡的望遠鏡，看見吳秉中臉色很不好。但是不論再不耐煩，他還是在聽著秦疏講著什麼，然後點頭。

他們轉身回辦公室，很快，秦疏又走出來，他晃晃悠悠走到草叢打開對講機：“唐澗……”

剛念完名字就和灌木叢背後的當事人麵麵相覷。

“出來吧，吳主任同意合作了。”他誌在必得地說。

“為什麼？你怎麼勸他的？”唐澗還記得昨天晚上被趕出霖城一中的狼狽。

他們一路走向辦公室：“因為鄭宇已經失蹤整整十四個小時了。”

吳主任開著門坐在藤椅上一臉不開心，唐澗突然覺得還挺有意思的，他憋悶但是不得不請他們回來的樣子真有趣。

秦疏站到他桌子麵前，拿過紙筆邊寫邊說：“高二的沈雨涵、張期，高三的李墨，都叫過來吧。”

唐澗補充：“把高二（18）班的田帥和高三（18）班的陳思琪也是，還有高三（17）班的班長。”

吳秉中拿著薄薄一張名單，將信將疑地出了辦公室門。

“現在，和我交換線索吧。”秦疏認真地看著唐澗的眼睛，讓人說不出一句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