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小時校園逃脫 快速消逝的生命力,逐……(1 / 1)

“我們需要完整的計劃,”唐澗開始畫一中地圖,“時空穿越對現在虛弱的你來說固然困難,但是如果能像上次一樣至少回到同一個時間點,我們就贏了。”

“從一中東門進來有一個巨大的風鈴,”唐澗繼續補充,“風鈴正對廣場,之間隔著一個升旗台,升旗台旁邊還有一個碩大的古鐘。”

秦疏不斷回憶著他看到的霖城一中,對比出十五年來不同的地方:“我進來的時候門口沒有風鈴,也沒有鐘。”

唐澗頷首繼續:“剛剛我們走過來的時候看到廣場西邊是三間小房子,但是我讀書的時候那裡隻有三層樓的大食堂。”

秦疏在她畫下的平麵圖寫標記,依次是:食堂、小賣部、開水房。

“食堂和後山中間是學生宿舍,不知道現在有沒有,我們有十來棟宿舍樓。”

“兩棟簡陋的白色房子,每棟有四層。”唐澗凝神回憶。

秦疏打斷她:“那個花壇呢,它一直在嗎?”

“什麼花壇,我怎麼不記得?”

“在廣場南邊,直徑大概兩米。”

“不,廣場旁邊,南邊是條河,或者叫水渠也行,人工挖的,真搞不明白,明明養不活魚,但是學校每隔幾天就會放下去一批魚苗。太浪費了吧,有次我看著他們放下去的,挺大的活蹦亂跳的魚一下子就鑽進淤泥裡了,一點動靜都沒有。”

秦疏快速畫下:“隻有水渠嗎,旁邊種了樹嗎?”“兩排垂柳,也經常死,每年都補種。”

唐澗突然意識到不對:“你說的那個花壇是不是在榕樹旁邊?但是,我們學校最大的那棵榕樹不應該在食堂門口的啊。”

秦疏隨口回答:“可能是因為榕樹種在屋前對風水不好吧,所以移走了。”

“屋前?如果是回字形的樓呢,哪個是屋前?”

“什麼回字形?”秦疏問。

唐澗指著身側的教學樓說:“你看現在隻有四棟兩排的平行教學樓,之後就是回字形啊,四個角是衛生間,男女衛錯開,四邊是教學樓。那棵校樹就在回字形中間的院子裡,可大了。我坐在三樓都能看得見,每年都要請人給它修剪枝椏不然都要長進房子裡來了。”

秦疏不解:“但是榕樹也不應該種在院子裡,它會四處紮根,甚至破壞地基也有可能。”

唐澗撓撓頭:“你說破壞陣眼我們就有希望出去,但是哪個是陣眼呢?那個花壇嗎?”

她又在一中地圖上圈圈畫畫:“按照十五年後的地圖,我看教學樓才是陣眼,四四方方圍著的一棵大榕樹,這不是'困'字嗎,說不定這棵榕樹下就有什麼秘密呢。”

天色越發暗了,晚自習的課間鈴聲響起。

不少中學生都跑到走廊來透風。

唐澗躍躍欲試想去搭訕,她想,十五六歲的小孩最單純了,說不定他們就知道什麼笨蛋秦疏不知道的信息呢。

秦疏卻搖搖頭,告訴她霖城一中很不對勁,按道理來說算不上是什麼高難度的任務,力量卻比顯露出來的陰氣要重得多。

“廢話啊,你不看校園怪談的嗎?據說,所有的學校都建在墳堆上,”唐澗說到興起把秦疏的筆記本卷起來充當話筒,“而最陰森的那些地方,專屬於陽氣最重的男學生。”

她的語調柔和,聲音越說越低,仿佛是在唱搖籃曲,“據說,夜晚的時候不要去看垂下的柳樹,因為它垂啊垂,就不知道掛的是枝條,還是人了……”秦疏打了個寒顫。

“咯噔!哈哈哈你相信了嗎?”唐澗惡作劇成功,開心地拿卷起的筆記本敲他的頭,一邊敲還要埋怨:“你頭發都被冷汗打濕了,敲起來一點都陷不下去耶。”

她笑了一會兒,鄭重地申明:“就算是今天晚上真的出了什麼事,我也不怪你,都是我非要來找你,都是我想知道赤兔去哪兒,更想知道自己是被選中了還是單純出現了幻覺,還好不是幻覺,你真的在12月13日下午三點坐過電梯。”

嚴肅不過三秒鐘,又攤攤手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繼續她的宣言:“更何況,你不是說了嗎,就算你出事我都不一定會出事,萬事總要有個緣由,我不相信今天就栽這兒了。我肯定能回家,能找到我的狗。”

秦疏被她一會兒一變的發言說愣了,他還不了解唐澗,沒有和她一起完成過小組作業,不知道她隻有在自作主張擅自行動之前才會大張旗鼓地說一堆廢話給自己打氣。

“你給我站住。”秦疏叫不住她,唐澗翻過教學樓一層的矮牆圍欄,鑽進了學生堆裡,她梳了一個普通的馬尾,雖然沒穿校服,但是大一學生的活力還是讓她很快融入了高中生裡。

她自來熟地搭話:“曆史卷子真煩寫得我手都要斷了。”

旁邊的男生長了痘痘,眉毛和胡子都很濃密,變聲期的聲音有點難聽:“但是我們是理科班啊。”

真理科生唐澗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冒出來一句曆史,但是就坡下驢還是不難的:“啊,對啊,我是旁邊文科班的,不好意思,就課間散心走過來了,哈哈。”她不敢再給出什麼能被直接戳穿的信息,誰知道文科班是在另外一排還是隔壁棟抑或是在樓上。

她眨巴眨巴眼睛,唐澗今天化了淡妝,還噴了前調柑橘後調雪鬆的少女香,在一種素麵朝天且被學業壓得無法喘息的學生中顯得尤為突出。

於是多了幾個願意接她話的學生,旁邊瘦瘦高高的眼鏡男生說:“你是黃老師那組的嗎,聽說她現在帶高二文科班了,她講課什麼都好,就是太喜歡發卷子了。每門課都像她一樣,我們就不用睡覺了。”

他說完還靦腆地笑了笑,十幾歲的男生帶著朝氣。

唐澗想:奇了怪了這個男生明明比秦疏還要瘦,但是怎麼我不覺得他柔弱需要保護?

“竹竿你們在那乾嘛?”爽朗的女聲從教室門口傳過來,眼鏡男惱羞成怒:“胖墩誰允許你叫我外號的?”他走過去拍她短發上紅繩綁的揪揪,女生不依不饒準備去拿掃把說要他好看。

唐澗發揮自己的社交能力,在五分鐘裡假借問理科班學業壓力,不經意間帶了一句:“天天都是考試寫作業,還好最近有活動。”

她本來隻想詐一下,畢竟投放到這個時間點,大抵不會是無緣無故的吧,也想好了如果對方說:“沒什麼活動啊。”她會故作神秘隨機應變繼續套話。

沒想到旁邊害羞地躲避她目光的男生突然心領神會朝她哦了一聲,確認過眼神,是知道內幕消息的人:“吳主任不是說明天下午再說的嗎,他說怕我們提前知道心都野了。”

唐澗眼睛一亮:“我交作業的時候路過,偷偷聽到的。”

胡須男疑惑:“我也是偷聽的啊,怎麼沒看到你?”唐澗打太極:“啊可能他吩咐其他老師說了好幾遍呢。那到時候我們一起出發吧。”唐氏搭話法則:沒話找話,尤找廢話。

男生眼睛轉轉,遲疑道:“大概不行吧,我們又不是一個班的。”想了想,又覺得拒絕女生示好很不紳士:“還是說搬凳子的時候,你想來我們班隊伍?”

唐澗大概有點思路了,打馬虎眼道:“哈哈,好期待啊,真希望明天下午快點到來。”

“對啊,可惜我們是傍晚,可不能被高一劇透了,聽說,這次的影片是最新的呢。”

唐澗由衷感謝這個愛聽牆角愛八卦的男生,此刻他變聲的嗓音簡直如同天籟般悅耳。

可惜一分鐘之後上課鈴響起,他馬上跑回教室,順帶還擺擺手讓唐澗也趕緊回班。

她心滿意足地跑去找秦疏,秦同學在月光下喃喃自語著什麼,唐澗仔細一看,他站在布告欄旁邊。

這四棟教學樓兩兩相連又兩兩平行,有四個單位的牆壁可以當布告欄,學校把它們都塗上黑漆,每月都出黑板報。

“也許是高一高二各兩麵牆呢,”秦疏仿佛知道她想問什麼,“主題依次是學習雷鋒/燃燒青春/感恩父母師長,和宋詞。”

“什麼呀?這話題也跳得太快了。不過也許是學生們喜歡吧。”

唐澗又仔細看過,走到教學樓另外一邊秦疏指著的黑板報:“不對,你也發現了吧。其他黑板報字跡都不同,很像是學生合作一人一個板塊,但是這麵專門解釋宋詞的,從頭到尾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唐澗搖頭晃腦粗略讀了兩遍:“奇了怪了,介紹宋詞,一沒有蘇東坡辛棄疾,二找不到李清照,明明連李煜都寫上了啊。”

秦疏沉思,終於表現出了一點文科生的素養:“我也發現了。婉約派四大代表寫了三個,李煜柳永晏殊偏偏漏了李清照;豪放派更是全然不見蹤跡。”

唐澗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讓自己從高中的回憶中脫離,抓緊時間說正事:“明天下午到晚上,高中三個年級輪流看電影。據說題材和以前的抗日不一樣。”

說到一半她又想起來哪裡不對了:“那初中生呢?如果高中生要分三批,初中生怎麼能一個上午就看完?”

秦疏補充:“而且一般初中生還要略多一些。除非……除非隻給高中生看。”

唐澗點點頭:“如果初中上午就開始放映,吳主任就不可能瞞學生到下午。”

秦疏若有所思:“隻有一個操場,也許明天他們就會在那搭台。”

唐澗回想起小學時候的充氣電影院,在一塊空地上,搭一個大紅色的棚子,如果是晚上,連這個封頂的棚子都不用了,直接是露天的電影院,學生們帶上自己的板凳去看,白色的幕布,手動放映的電影……

要在混亂的數千人中找到能改變過去的關鍵,而就算找到了陣眼,他們又該如何逆轉?

唐澗感覺到一絲緊張,她不顧秦疏抗拒的目光,一把拉過他的手。

他的手是那樣冰冷。

果然,畢竟,連不怕冷的我也覺得陰風陣陣呢,唐澗心想。

她虛捂住嘴,小聲地說:“但是,我們能活到明天晚上嗎?”

秦疏絕望地看著她。甚至說不出哪怕是低聲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