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編自《蒲公英海的小狐狸》,喚醒你沉睡童心的年度大作,風花節首次於蒙德上映!”
芙寧娜從郵箱裡取出積壓已久的信件和廣告,最上麵的那封正是這個電影的傳單。
封麵的蒲公英海正中是一隻紅色小狐狸的背影,天空灰蒙蒙的,隻有一束光在遙遠的前方撕開烏雲。
傳單設計得很漂亮,是想要貼在家中牆上的程度,但對芙寧娜來說就沒這個必要了,她早已收到片方送來的裝在紙筒中的大尺幅精裝海報,隨這份禮物送上的是觀影及座談會的邀請函。
“提瓦特電影業的奠基人之一”、“最偉大的導演”、“千年一見的演員”,這些頭銜隨著電影在提瓦特的廣泛傳播也被加諸在了芙寧娜身上,當然,這些榮譽中的一部分她還和另一人共享,那個人也收到了參與《蒲公英海的小狐狸》首映的邀請,此時正站在她家門前。
“芙寧娜大人!一起去吧,那邊還說想和我們合作拍下一部改編作呢。”
澤維爾一身正裝,手杖興奮地點著地麵。
芙寧娜本來還沒想好要不要去,但有人前來邀請,她也不好拂了這個老熟人的意思:“既然你也受到邀請了,盛情難卻,我就隨你一起去吧。”
片方會承擔她們這次出行的一切費用,車隊則會在石門接她們,但這之前的行程就得自己走了。所幸芙寧娜已習慣了出行,澤維爾更是個在鎖國期間都能跑到稻妻的大人物,兩人輕車熟路地先搭上了巡軌船。
在船上芙寧娜沒話找話地繼續此前的話題:“下一部那邊想改編什麼?”
“《野豬公主》。”
“……啊?”
*
風花節的蒙德被美酒和繁花所裝點,馬車駛入時芙寧娜得到了城門口的工作人員塞的一捧塞西莉亞花作為見麵禮,等暈乎乎地安置好一切後那捧花還在她手上,清冽的香氣讓她想起了在璃月見過的另一種花,同樣高潔無暇,同樣隻長在強風吹拂的高處,清心。
“芙寧娜大人,這個可不能吃啊。”
澤維爾和她一樣捧著塞西莉亞花,此時看著在扯花瓣的芙寧娜憂心忡忡地囑咐道。
“……我看起來這麼餓嗎?”
芙寧娜放開了花瓣。
她隻是想起了旅行者和她說過的一種叫“花吐症”的病,而塞西莉亞花的花語也是“浪子的真心”,這兩個梗結合在一起或許能用於下次的劇本裡。
……如果是清心的話是不是吐出來還能吃下去,太毀氣氛了,這個梗不能用。
電影會在風花節的最後一天放映,在此之前都是她們的自由活動時間。芙寧娜跟著澤維爾拜訪了幾位電影界的熟人後就吃不消了,澤維爾的交際圈過於寬泛又是個能從社交中獲得能量的人,而芙寧娜做神那會兒裝開朗裝太久了,現在已經進入了一種低能耗的生存狀態,但作為“尊貴的芙寧娜大導演”時她不自覺就會繼續扮演了不起的形象,實在太累。
“我還有事,恕我先告辭了。”
這樣告知後,在對方不舍的挽留中芙寧娜還是飛快溜號了。
蒙德最出名的是酒,特彆是晨曦酒莊的佳釀,千金難求。但芙寧娜維持著少女的外表很難說服店主賣給她,況且她也誌不在此,跟著那維萊特吃飯時味道大都清淡,飲料更是隻追求水的原味,長此以往她也不知道酒有什麼好喝的,不如日落果汁。
但有一個酒館她在看旅客指南時就神往已久,芙寧娜深吸一口氣,快樂地打開了那扇木門。
——貓尾酒館的門。
好、好多貓咪,芙寧娜興奮地從橫躺的貓咪間小心穿過,準備點杯飲料就紮到貓堆裡左擁右抱。
“這位客人,您是來打牌的嗎?”
“不,我是來……”芙寧娜目光從一隻三花上抬起,就看到了另一隻“三花”,或者說,一個三花貓娘,“我、我想點杯飲料。”
擼貓兩個字瞬間就說不出來了。
店員晃著尾巴遞上了菜單:“您要喝什麼?還是貓耳特調?”
“那就特調吧,無酒精的。”
芙寧娜看到店員的耳朵抖了抖,對著她的笑臉都在表達著“好感度up”這一點。
楓丹也有自己的貓娘,但琳妮特總是麵無表情,加上對方是愚人眾的人芙寧娜也不敢過度親近。
但蒙德這個好可愛啊,小小的,還會像貓那樣伸懶腰舔爪子……
……哇,這個小小的店員也有神之眼,蒙德真是臥虎藏龍。
冰藍色參雜了青綠的飲料被擺上了桌,冰塊也被做成了貓貓頭的形狀,上麵還浮著一片檸檬和一些薄荷碎。
這個點酒蒙子們也不好意思登門,來酒館的人大都沉迷於七聖召喚,對芙寧娜有了好感的三花店員站在抱著奶牛貓的芙寧娜身邊開始講解自己的作品:“這是根據您給我的印象調的,是抱著塞西莉亞花來光顧的您。今天有些熱所以我加了檸檬,希望您喜歡。”
“非常好喝,謝謝。”芙寧娜小口品嘗著這杯貓的饋贈,“我忘記說要求了,但這杯的甜度我很喜歡。”
甜得沁人心脾,是芙寧娜喜歡的味道。
“因為您看上去也很甜美,這是與您相稱的甜度。”
有其他來參加風花節的異國客人走入了店中,店員趕忙背著她的調酒器去工作了,留下芙寧娜繼續在桌邊品嘗她的飲料。
芙寧娜捏著貓咪的肉墊陷入沉思,從沒有人用甜美來形容她,是貓咪的感受和人不一樣嗎?
如果要那維萊特用水來形容她的話不知道他會怎麼說。
要是把大審判官綁過來就好了,還可以讓店員小妹妹也調一杯“水龍的味道”。
*
蒙德在風花節期間晚上也很熱鬨,城外碼頭擺滿了小吃攤。
“炸蘿卜丸子來二十串!”
芙寧娜看到一個一身火紅的女孩兒蹦跳著在攤邊點單,這個數量把她嚇了一跳,什麼東西這麼好吃能一下子買這麼多?
好奇之下芙寧娜也排進了隊伍裡。
還有堆高高和鬆餅,每樣各買了一些後芙寧娜抱著邊走邊吃,這在楓丹大概會被視為無禮的行為,但在蒙德這樣悠閒愜意的地方似乎剛好。
從下城區漫步到風神雕像下,有吟遊詩人正在這裡演奏,那是個一身綠衣的詩人,帽簷上裝飾著純白的塞西莉亞,他手中的曲子散發著與他腳邊酒瓶一樣的香氣。
一曲結束,詩人開始對身旁包圍著他的人群講解:“……對,告白固然要講究策略,但對遲鈍的人就得直白,不要覺得我這首歌寫得過於淺薄了,要先把心意傳遞到才行,煉金台旁邊那個?是的他就是我的優秀學徒之一,總之信我就對了……”
這裡吟遊詩人的業務真廣啊。芙寧娜抱著炸丸子準備悄悄溜走,但那位詩人不知怎的已經從人群中鑽出,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這位……遠道而來的客人,”詩人眨眨眼,一串泉水似的音符從他指尖流出,“您聽我的演奏有一會兒了,不覺得它值得您的打賞嗎?”
這該不會是什麼新型詐騙吧……芙寧娜強撐著答道:“尚可,說出你所想要的賞賜吧。”
一手卻悄悄捏住兜裡的小錢包,因為買吃的和紀念品已經花去不少了,不知道還付不付得起……
詩人笑意盈盈地又撥動了一根弦,有微風在她們之間穿過:“您的故事……您的報酬我已經從風中收到了,反而是我的演奏還不足以支付。這樣吧,我教您一首歌,您學會了它算是對我的打賞,我教會了您算是我給您的回報。”
芙寧娜還沒理清這其中的邏輯,詩人已開嗓,那是高天之上的歌謠,月下雲層中有龍吟跟著應和。
一遍結束,詩人冰藍色的眼眸看向芙寧娜:“您學會了嗎?”
芙寧娜點點頭,她的學習能力還不錯,也很擅長歌唱。
“那請和我一起唱一遍吧。”
豎琴的演奏再次響起,少年和少女的歌聲交織在一起,這是神明與曾是神明之人的合唱,但今晚隻是慶祝凡間節日的歌。
等尾音減弱,不由駐足聆聽的行人們才紛紛叫好。
詩人撫胸行禮:“您的歌聲中有潮水的回響,我從中獲得了新的靈感,反而是賺到了。”
芙寧娜也提起衣擺回禮:“謝謝您送我的歌,它會是我此行收到最珍貴的禮物。”
*
風花節轉瞬即逝,已是最後一日,那部改編自童話的電影總算要上映了。
芙寧娜坐在西風劇院的專座看著小狐狸消失在蒲公英花海的那一幕,伴隨著悠揚卻惆悵的片尾曲,她趕緊用手帕蓋住了眼睛。
幸好現在是一片黑,不然被人看到自己哭這麼慘也太丟人了。
身旁澤維爾吸鼻子的聲音倒是很大,完全沒有掩飾的意思。
燈光再次亮起,芙寧娜和澤維爾作為特邀嘉賓被拉上台按照原先準備好的稿子說完了觀後感,但澤維爾還在哽咽,芙寧娜不得不站出來臨場發揮替他說完了感言。
她隻是把自己的想法做了補充,但大概澤維爾想的也是一樣的內容,一邊抽抽嗒嗒的一邊還對她猛點頭。
散場後芙寧娜和澤維爾被片方恭送著出了城,關於《野豬公主》的合作會另尋時間細談,現在兩位大導演隻需要回味著風花的餘響把這份感動帶回楓丹就夠了。
臨走時道具組兼花店老板娘的那位小姐塞給了她們二人各一包花籽。
“是蒲公英籽,我們給每位觀影的客人都送了一包,”這位小姐笑著解釋,“在蒙德我們也會用它來代表思念。”
這倒是很合適的周邊。芙寧娜把花籽收入了懷中,一邊聽著旁邊的澤維爾在念叨“稻妻這個賣得可貴了”。
蒙德的花香漸漸遠去,置身於熟悉的潮濕空氣中,芙寧娜回家放好行李後迫不及待地想去一條龍。
她有好多事想和他說。
*
雖然她已不是水神,但作為沫芒宮安保的梅露莘們並不會攔她。
芙寧娜知道這一點不是出於自信,而是某個梅露莘悄悄告訴她的,甚至眼神中有著希望她擅闖沫芒宮的期待。
但她並不會做出這種事,曾經的水神帶頭犯法……以後有人給寵物起名叫芙寧娜她都不好意思說出“有罪”了。
芙寧娜準備等在門口蹲一下大審判官下班,雖然這龍什麼時候下班還真沒個準數。
但她沒到多久目標對象就匆匆從門口出來了。
“芙寧娜女士,你的蒙德之行還順利嗎?”
大庭廣眾之下,芙寧娜矜持地點點頭:“還行。”
看到她手中的大包小包,那維萊特自然地接過,側身帶路:“先隨我去辦公室吧。”
進入水龍一如既往的辦公室,芙寧娜把帶來的包裹一件件拆開,果酒湖的水、落落莓果乾、塞西莉亞押花書簽、風神小像……蒙德的土特產堆滿了大審判官的辦公桌。
那維萊特心情複雜地把巴巴托斯相關周邊放到了離自己最遠的地方。
“還有這個,你找個花盆我種下去。”芙寧娜小心翼翼地把裝蒲公英籽的紙包打開。
在沫芒宮值班的梅露莘很快就端來了花盆,一臉期待地看著黑褐色的花種被芙寧娜藏到了土中。
“芙寧娜大人,這是什麼的種子?”
梅露莘想著故鄉那個同樣喜愛種花的同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同樣的種子送給她。
這可是芙寧娜大人也喜歡的花呢。
“蒲公英,蒙德人用這個來傳遞思念。”
芙寧娜說完才想起旅行者好像和她們也說過這事,她在蒙德期間為了那對戀人采過好多次蒲公英。
旅行者說這事時那維萊特也在場來著……
那維萊特還在看著那個現在還光禿禿的花盆,梅露莘把它放在了陽光充足的窗台上。
“不太夠。”
“什麼?”芙寧娜翻起了同樣從蒙德帶來的《蒙德植物種植全解》,“沫芒宮的陽光還不夠嗎?要不種到外麵花圃去?”
“如果要傳遞思念的話,我不覺得這點種子就夠了。”
回過神來的芙寧娜用書遮住了臉。
“花圃或許不錯,應該能開成一大片吧,再種一些到露景泉那邊就勉強可以用來衡量我的想法了……”
“你不要說了!”芙寧娜把書放下滿臉羞紅地大喊,“這可是物種入侵啊!”
*
芙寧娜把那維萊特拉去了歐庇克萊爾劇院,思索了良久,她還是覺得這裡最適合上演那首她剛學會的歌謠。
深夜的劇院隻有她們一人一龍,在芙寧娜獨自站上舞台清嗓時那維萊特也站到了她身旁。
“……你也要表演嗎?”
芙寧娜一臉奇怪地看著他,明明是她久違的主演。
“讓你一個人站舞台上我會想起一些事,”那維萊特解釋,“大概是某種創傷後遺症,還是讓我一起吧。”
這是旅行者教他的名詞。
也無所謂,因為舞台很大,讓觀眾和演員在一起也綽綽有餘。
芙寧娜再次咳了一聲,唱起那首綠衣詩人教她的歌謠。
歐庇克萊爾劇院的回響最為理想,讓她的歌聲在空間裡曲折傳遞,像是有兩個她在一唱一和,高天之歌成了水之國度的夜曲。
那維萊特隻是靜靜地聽著。
一曲終了,芙寧娜自信自己唱得很好,曲子也很好,但還是惴惴地看向那維萊特:“……如何,可入大審判官的耳嗎?”
那維萊特閉上了眼:“請再唱一遍吧。”
芙寧娜對於沒有讚美這一點有些不滿,但還是從頭讓風花的曲調再次響起。
但這次她發現這次不再是她一個人的獨唱,她的歌聲裡也有了龍的回應,潮聲的回響。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