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給主子爺請安。”
胤禛踏進正院,四福晉已經迎到了門口。
今日是十五,按照規矩該來正院一趟。胤禛不願意晚上宿在正院,便趁著中午過來陪福晉吃頓飯,也算是全了福晉的臉麵。
“起來吧。”胤禛擺擺手,率先走進了廳房。
圓桌上已經擺滿了十幾個菜,秉承著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兩個人吃飯的時候誰也沒說話。
飯後,胤禛忽然想起來上午看到的馬車,遂開口道:“今日府裡有人出府?”
四福晉心中微微一驚,臉上卻依舊談笑自若:“是妾身的陪嫁嬤嬤,妾身聽聞最近京城裡新開了一家鋪子,點心甜湯做的極好,就讓衛嬤嬤買了一些回來。”
福晉說著衝侍女吩咐一句,不一會就端上來了一碟子點心:“這是三白糕,是百合、蓮子和大米磨成粉製作而成,滋陰安神最是有效了,主子爺嘗嘗?”
胤禛對甜點沒什麼興趣,但到底是給福晉了個麵子,捏起一塊嘗了一口,味道居然還不錯。
怪不得能火遍京城。
另一邊的福晉暗自鬆了一口氣,幸虧今天上午宋格格聽說她最近睡眠不好,送來了一盤三白糕,要不然,這謊話還不能說的這般天衣無縫。
雖說嬋娟沙龍是她的嫁妝,四貝勒也不能插手,但是後院女子經商,到底是有違婦道,更何況宋氏和喜塔臘氏位份低微,更不該拋頭露麵,這些事還是不讓四貝勒知道的好。
想到這,四福晉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過幾日就是清明了,妾身想帶著府裡的姐妹,一同去郊外踏青遊春,主子爺同去吧?”
胤禛搖搖頭:“爺就不去了,你們儘興便好。”
福晉心中暗自一喜,趕忙借坡下驢:“主子爺朝中事多繁忙,必然是沒有時間去的,倒是妾身一時糊塗了。”
胤禛點點頭:“蘇培盛,從前院私庫支二百兩銀子給福晉。”
“多謝主子爺。”福晉笑眯眯地俯身。
二百兩銀子,也不過是嬋娟沙龍三日的流水,但畢竟是從胤禛私庫裡支的,也夠她們三個好好玩上幾天。
四福晉美滋滋的送走胤禛,轉頭就讓侍女吧宋格格和楚悅盈叫來了正院。
“春遊?”
楚悅盈眼睛亮了亮,穿越回清朝快兩年了,她不是待在紫禁城就是待在貝勒府,根本沒出去玩過呢。
福晉笑著點點頭:“春暖花開,府中事情也不多,正是適合出遊的時候。”
宋格格皺著眉,輕輕問:“可是李格格還懷著身孕,若是我們出去了……”
“無妨,我們也就是去近郊住個三兩日,若李格格有什麼差池,半日就能趕回來。”福晉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更何況,主子爺不與我們同去,也能照顧一二。”
宋格格點點頭:“福晉思慮周全,是奴才多慮了。”
另一邊,楚悅盈卻是激動地在心裡不住尖叫。
公費旅遊,沒有胤禛,還有什麼比這更開心的事嗎?
於是,三日後,三輛馬車從四貝勒府偏門出發,駛向了四福晉在城郊的莊子。
是的,由於康熙還沒有將圓明園賜給胤禛,所以胤禛在近郊並沒有莊園,她們這次就隻能去福晉的陪嫁莊子。
又是陪嫁鋪子又是陪嫁莊子,福晉娘家是真的有錢啊。
穿成父母雙亡還是包衣旗的楚悅盈狠狠為自己鞠一把淚。
所以胤禛不願意跟她們出來玩,不會是因為不想蹭住老婆的陪嫁彆墅吧?
楚悅盈在心裡嘖嘖做聲。
看不出來啊,臉皮這麼薄。
楚悅盈就這麼一邊漫無邊際地想著,一邊和四喜聊著閒天,很快就到了福晉的莊子。
在住處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楚悅盈就被福晉叫過去吃午飯。還沒到福晉的院子,楚悅盈就問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好像是燒烤的味道?
楚悅盈深深吸了幾口,剛走進院子,就看到正當中已經架起了一個巨大的鐵架子,上麵正烤著一整隻羊。
居然是烤全羊哎!
福晉對她們也太好了吧。
楚悅盈這一刻才發現自己真的是鋼鐵直女,但凡她彎一點兒,這回絕對已經愛上四福晉了。
“悅盈快來,就等你了。”四福晉笑吟吟地招呼道。
楚悅盈趕緊走過去行禮:“奴才來遲了,福晉贖罪。”
“不遲不遲,羊才剛剛烤好。”
福晉擺手讓楚悅盈坐下,親自用刀片了一塊羊肉。
她吃了一口,見楚悅盈和宋格格麵麵相覷,笑道:“這烤全羊,非得是自己動手才好,若是讓奴才切好了送上來,反倒是失了趣味。”
“福晉說的極是。”
楚悅盈立刻附和一句,拿起刀片了一塊。
外焦裡嫩的羊腿肉沾蘸上現磨的辣椒麵,吃進嘴裡滿口留香。楚悅盈一連吃了好幾塊兒,辣得舌頭都有些泛紅。
吹著小風兒,吃著小燒烤,對於一個吃貨來說,沒有什麼比這更享受的了。
宋格格原本是不好意思的,但是見福晉和楚悅盈都親自切肉吃,加上旁邊沒有外人,也就漸漸地放開了。
肉吃的差不多了,福晉讓奴才把羊撤下去,借著餘碳烤了點蔬菜:“既然是出來玩兒的,我也就不拘著你們了。出門的時候帶上奴才,跟莊子裡的管事說一聲就成。”
“多謝福晉。”
楚悅盈激動地熱淚盈眶。
現代那些黑心資本家們,你們睜開眼睛看看。
這才是好老板啊!
既然福晉已經發話了,不趁著這個機會好好出去玩一圈就不禮貌了。
於是,午飯後,稍微休息了一會兒,楚悅盈就把莊子裡的管事嬤嬤叫了過來。
“奴才給喜塔臘格格請安。”
楚悅盈微笑頷首:“嬤嬤不必客氣,我請嬤嬤來,是想問一下這周邊有什麼可以賞玩的景致?”
楚悅盈說著衝四喜使個眼色,四喜立刻上前將一個荷包遞了過去。
嬤嬤接過荷包,用手一掂,隨即喜笑顏開:“好叫格格得知,咱們莊子周邊有山有水,風景秀麗,不過最值得去的,還是這蓮鏡寺。”
“寺廟?”楚悅盈微微皺眉,“那女子是不是不方便去啊。”
管事嬤嬤笑道:“說是寺廟,其實是尼姑庵,隻準女子入內。不過這蓮鏡寺甚是靈驗,不比有名的寺廟差。奴才的兒媳婦嫁進門三年都沒懷上,去年奴才就帶她去了趟蓮鏡寺,回來就懷上了。”
楚悅盈好奇地挑了挑眉,雖說她在現代一直對鬼神之說謝敬不敏,但是一朝穿越回清朝,不由得讓她開始懷疑。這世上是否真的存在鬼神了。
另一邊,管事嬤嬤繼續:“而且,奴才聽聞,蓮鏡寺有一位靈鏡師太,那可真真是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載,凡是她說出來的話,就沒有不應驗的。”
楚悅盈好奇心更勝,左右下午無事,她和管事嬤嬤說了一聲,便帶著四喜去了蓮鏡寺。
果真如管事嬤嬤所言,蓮鏡寺門口來來往往,上香的女子真不少,隻不過人人肅穆,就算是說話也隻低聲耳語,不僅不覺得喧鬨,反倒是給這座寺廟增添了幾分莊重。
楚悅盈也不由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才邁步走進蓮鏡寺。
剛走了幾步,楚悅盈便看到殿旁的算命亭立,正有師太在給香客解簽。秉承著來都來了的心態,楚悅盈帶著四喜走過去,打算湊個熱鬨。
作為清朝人,四喜顯然比楚悅盈更加信命,楚悅盈見她躍躍欲試的樣子,乾脆讓她先求簽。
四喜虔誠地拜了拜,將簽筒搖勻後,才從求簽筒裡抽出一根簽。
隻見上麵寫著四句詩:“金烏西墜兔東升,四季更迭本無常,王侯將相寧有種,孔明玄德一相逢。”[ 改編自《觀音靈簽》第18簽簽詩。]
四喜看了一遍,也沒瞧出個所以然,遂恭恭敬敬遞給師太:“阿彌陀佛,麻煩您幫我看看。”
師太看了看,打個稽首:“姑娘是這位小姐的侍女吧。”
四喜點點頭,驚喜道:“您怎麼知道的,蓮鏡寺果然靈驗。”
師太笑嗬嗬地搖搖頭:“你們倆一起進亭子,一前一後,再加上穿著打扮,一眼便能看出是主仆。”
四喜氣惱地嘟嘟嘴,一邊的楚悅盈卻是生出幾分興趣。
這位師太,倒是跟一般的出家人大不相同。
師太打趣一句,就開始解詩:“這簽詩的前兩句,原本取得是四季更迭,日月交替的意思,而後兩句就更加明顯,說的是王侯將相不一定出身貴族,隻要有貴人扶持,原本在南陽種地的諸葛亮也能做蜀國大丞相。”
四喜聽得半懂不懂:“可我一個女子,怎麼做大丞相?”
師太微微一笑:“姑娘現在雖然隻是一名侍女,但是往後,必有大造化,隻不過這中間,還得有貴人扶持才行。”
聽了這話,四喜開心得露出兩個酒窩:“格格,您聽到了嗎,師太說我有大造化呢。”
楚悅盈點點頭,剛要說什麼,就見師太抬起頭:“這位女施主,不求個簽嗎?”
楚悅盈再次秉承著來都來了的心態,遂坐下來搖勻簽筒,從裡麵抽出一支靈簽。
隻見上麵寫著:“飛龍在先虎在後,立秋卻把春來迎。異日忽然成大用,功名成就棟梁材。”[ 改編自《觀音靈簽》第8簽簽詩。]
師太看了一眼簽詩,臉上依舊帶著笑,但一雙皂白分明的眼睛裡卻迸發出灼灼的光亮,筆直地射向楚悅盈。
就在楚悅盈快要撐不住的時候,就聽師太輕輕說:“施主恐怕不是這裡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