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皺著眉撇撇嘴:“我在路上都看見了,這一摞書裡淨是《西遊記》一類的話本子,除了能解悶以外,還有什麼用啊。”
楚悅盈神秘一笑,從一大摞書裡翻出了幾本,衝四喜抖了抖:“那些都是幌子,這幾本才是我翻身的法寶。”
“黃帝內什麼、什麼什麼千金藥方、十四什麼發什麼……”四喜念著書名,小圓臉已經皺成了一團,“這都是什麼啊,莫名其妙的,還不如西遊記呢。”
楚悅盈哈哈一笑:“這可都是寶貝,看你家格格學成了之後,給你賺新衣服。”
“有沒有新衣服倒是不打緊,就是飯房什麼時候才能不送那些奇奇怪怪的飯菜啊。”四喜說著舔了舔嘴唇,“我想吃櫻桃肉。”
楚悅盈笑著捏了捏四喜的小臉:“放心吧,不出一個月,你家格格肯定讓你吃上櫻桃肉。”
“真的!”四喜雖然不知道楚悅盈有什麼計劃,但就是莫名地相信楚悅盈,“謝謝格格。”
楚悅盈想了想:“四喜,你這幾日有空的時候,多去針線房走動走動,問問針線房裡管事的都有誰,另外如果針線房的掌事姑姑身子不爽利,趕快告訴我。”
四喜挺了挺小胸脯:“格格放心,打聽消息這種事,我最擅長了。”
四喜跑出去打聽消息,楚悅盈卻也沒閒著,躲進裡屋打開了係統商城。
她選擇了“醫療器械”區,往下滑了幾下,而後眼前一亮。
果然,她沒有記錯,係統商城裡確實能兌換針灸針,而且不知道是因為用料便宜還是清朝本身已經存在針灸針,一套針灸針隻需要5個積分就能兌換。
楚悅盈點下兌換的按鈕,而後伸出手,意念一閃一套針灸針就出現在了她的手上。
楚悅盈看著自己的餘額,想了想,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又點開了“中醫藥材”區,兌換了五小盒艾絨。
一切就緒,楚悅盈翻開黃帝內經和備急千金要方,開始回鍋她那幾乎已經忘光了的中醫知識。
是的,雖然楚悅盈的專業是臨床醫學,但是她在本科的時候還是上過一兩個學期的中醫課,在規培輪轉到中西醫結合處室的時候,還跟負責針灸的護士專門學過一段時間,隻不過因為後來一直在兒科工作,用的都是西醫,中醫也就漸漸生疏了。
也虧得她為了上課發論文,看過不少古代典籍,要不然光是繁體字就夠楚悅盈一嗆的。
中醫博大精深,人體脈絡也是千頭萬緒,要想一個月速成幾乎不可能,因此楚悅盈在看的時候都是挑著與肩頸有關的部分,每天早晚還要練習入針手法。
終於,在經過了大半個月廢寢忘食的學習和訓練之後,楚悅盈漸漸找到了一點狀態,入針越來越穩,撚針的角度也越來越均勻,雖然比不上那些乾了一輩子針灸的老師傅,但是也能對付一陣了。
這一日,楚悅盈正用針灸針,刺水麵上浮著的一塊木頭,四喜慌慌張張跑進來,剛要開口,看見楚悅盈正在練針灸,一下子竄出去三米遠。
楚悅盈見四喜進來了,眼睛一亮,舉著針走過去:“你來的正好,快說說哪裡不舒服,格格我給你紮兩針,保證針到病除。”
四喜頭皮發麻,挪著步子往後退:“格格,我真的沒有哪裡不舒服,從頭發絲到腳後跟,都好的不得了。”
最近幾天,她家格格好像魔怔了,那幾乎就是逮誰都要紮兩針,有時候實在沒人可紮,就往自己身上下手,作為貼身伺候楚悅盈的侍女,四喜可謂是深受其害。
楚悅盈的腳步絲毫沒有停頓:“沒事,預防更重要,我感覺我最近找穴位更準了,你試試,免費治療,不收你銀子。”
四喜都快哭了,哆哆嗦嗦地往牆角縮:“格格,我把我這個月的月例銀子給你,你放過我好不好,您看看我這脖子,都沒有好地方了。”
楚悅盈頗為遺憾地歎了口氣:“那好吧,你剛剛想說什麼?”
四喜見楚悅盈把針收起來,才敢湊上前:“我剛剛打聽到,針線房的劉姑姑,身體不舒服,今日都告假了。”
楚悅盈麵上一喜,根據這半個月四喜打探到的消息,針線房的共設兩名掌事姑姑,上次為難小侍女的是另一名張姑姑,而這位劉姑姑為人正直,繡技超群,頗受針線房繡娘們的愛戴。
幸好這次生病的是劉姑姑,若是那個姓張的,楚悅盈還真不想給她治病呢。
楚悅盈一邊收拾針灸針和艾絨,一邊問:“打聽到劉姑姑哪裡不爽利了嗎,是不是肩頸疼痛?”
“正是呢,格格怎麼知道的。”
楚悅盈微微一笑,繡娘一天十二個時辰裡,幾乎有七八個時辰都在埋頭刺繡,劉姑姑能熬到掌事姑姑的位置,至少也得繡了十幾個年頭,再加上歲數一大,肩頸可不是得出問題。
楚悅盈又想起自己在現代曾經刷到過公眾號,說古代繡娘因為長時間伏案刺繡,往往年紀輕輕就落下了一身病,沒辦法繼續工作又請不起大夫,最後隻能在貧困潦倒中結束一生。
少有的一些即便能請的起大夫,也因為男女大防得不到有效的治療,一輩子保守病痛的折磨。
想到這,楚悅盈不由得歎了口氣,眼神中少見地露出了幾分悲憫。
雖說她做這一切,隻是單純地為了讓自己在府裡過得好一點,但如果能順手幫幫這些繡娘,楚悅盈還是打心底裡高興的。
“您找哪位?”
楚悅盈衝著針線房門口的侍女,盈盈一笑:“我是新入府的格格喜塔臘·悅盈,來找你們劉姑姑。”
侍女聽了,暗自撇撇嘴,喜塔臘格格她可是知道的,進府一個月連主子爺的影都沒見著,眼見著是得不了寵了。
於是,這侍女也沒行禮,隻是揚了揚下巴:“劉姑姑身子不爽利,在屋裡歇著呢,您自己找去吧。”
楚悅盈笑著頷首:“有勞。”
沒辦法,貝勒府的格格地位本來就比侍女強不了多少,楚悅盈還不得寵,對著誰都隻能笑臉相迎。
想到這,楚悅盈又忍不住在心裡狠狠把胤禛罵了一遍,要不是因為他,自己現在還在永和宮裡吃香喝辣的呢。
楚悅盈帶著四喜,按照侍女指的方向,找到了劉姑姑住的屋子,上前輕輕拍拍門:“劉姑姑在嗎?”
隻聽裡麵傳來一道有些虛弱的聲音:“誰啊,進來吧。”
楚悅盈推開門走進去,就看到一位三十幾歲的婦人半躺在床邊,眼下帶著濃濃的烏青,臉色也甚是蒼白。
楚悅盈再度掛起微笑,微微俯身:“劉姑姑好,我是新入府的格格喜塔臘·悅盈。”
劉姑姑聽了,臉上露出幾分尷尬的神色:“原來是喜塔臘格格,奴才失禮了。”
前幾日李格格身邊的侍女帶著銀子過來,要針線房拖著不給楚悅盈做夏衣,她原本是不讚成的,可架不住張姑姑急吼吼地收了銀子,她不願意和張姑姑撕破臉,所以才勉強應了。
現在正主直接找上門來了,可如何是好。
“姑姑不必客氣,我是聽說姑姑肩頸不爽利,特地過來探病。”楚悅盈說著走過去,將針包拿出來,“我幼時看過些醫術,也會些針灸手法,若是姑姑不嫌棄,我可以試著幫姑姑治一治。”
劉姑姑聽了這話,臉上尷尬更深了幾分,不好意思地笑笑:“這奴才怎麼敢當 。”
“這有什麼的,我也是宮女出身,原是差不多的。”楚悅盈好像沒看出來劉姑姑臉上的不自然,隻是笑盈盈地走過去,讓劉姑姑平趴在床上,撚起針,“您彆動,我要下針了。”
楚悅盈說罷,屏住呼吸,在風池、合穀、列缺幾處依次下針,停留了約莫兩刻鐘後,才將針取出來。
“您試試,現在怎麼樣了?”
劉姑姑原本沒有抱多大希望,隻是覺得楚悅盈好歹是半個主子,又主動來給她看病,不好意思拒絕罷了。可是沒想到,一通針灸下來,脖子上的酸痛果然減輕了不少,連帶著整個身子都鬆快了起來。
劉姑姑從床上下來,端端正正地衝楚悅盈俯身:“多謝格格。”
楚悅盈笑著擺手,又將兩盒艾絨遞過去:“劉姑姑平日脖子不舒服的時候,也可以用牛皮紙卷了艾絨在痛處熏灼,多少也能緩解一二。另外,繡娘們每日勞作,估計身上也多少有些病痛,如果她們願意,我也可以為她們針灸治療。”
劉姑姑喉嚨哽了哽,一雙眼中隱隱閃過水光:“格格仁厚,奴才替針線房上下多謝格格。”
楚悅盈拉住劉姑姑的手,柔聲說:“咱們女子在這世上,本就諸多不便,連看個病也要受禮教約束,若是我們再不能互相幫襯著,才是真真沒有活路了。”
劉姑姑臉上愧意更深:“格格如此高義,以德報怨,奴才當真汗顏。格格放心,從今往後,針線房上下誰再敢為難格格,便是與我過不去。”
“格格,您也太厲害了吧,您看您剛剛幾句話,好懸沒有把那劉姑姑臊進地縫裡。”回了及第閣,四喜依舊在楚悅盈耳邊嘰嘰喳喳,“剛柔並濟,恩威並施,說的就是格格了吧。”
楚悅盈笑著捏了一把四喜的小臉:“成語會的挺多啊,小詞一串一串的,現在不躲著我了?”
四喜嘿嘿一笑:“那就算是格格技術再好,也架不住您見天的紮啊。”
給劉姑姑治了病後,頭一個改變的就是及第閣的夥食,當天中午,四喜去飯房拿飯的時候,小太監都恭恭敬敬,拿回來的飯菜雖說也是在份例之內,但是每一樣都是色香味俱全。
楚悅盈看了一眼飯菜,將其中一道櫻桃肉拿出來遞給四喜:“我這不用伺候了,你也趕緊趁熱吃飯去吧。”
四喜眼睛都直了:“真不愧是內務府裡的老嬤嬤,劉姑姑也太厲害了吧。”
楚悅盈微微一笑,歡快地享用起久違的美食。
吃過午飯,楚悅盈才想起來自己這算是完成了任務,於是喜氣洋洋地打開係統麵板,查看自己的積分。
三秒鐘後,楚悅盈看著剩餘積分處大大的1字,滿臉不可置信。
不是這個係統怎麼回事,這麼摳搜的嗎,上回升一等宮女還是十個積分呢,這回就變成一個了?
製一次病,淨賺負九個積分的楚悅盈狠狠為自己拘一把辛酸淚,而後憤憤地關上係統麵板。
為了節約積分,當天下午,楚悅盈就拉著四喜去後花園揪艾草了。
挖了半個時辰,楚悅盈看著慢慢一筐的艾草,臉上露出幾分欣喜,她抹了抹頭上的汗珠,剛想帶著四喜回去,就見小道上走過來一個非常臉熟的男子,身後還綴著小太監。
楚悅盈:!!!
這位祖宗怎麼又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