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彆騙我。康嶸。”他叫他的名字,他很少這麼叫,話於是顯得鄭重了不少。
康嶸笑了一聲,說:“我從來沒有騙過你。你好敏感。”為了這麼一點事發作成這個樣子,康嶸摸他後腦勺,問道:“我不能給你安全感嗎?”
覃準不為所動,很執拗,這讓康嶸想起傻子,“我們之間不能什麼都沒有嗎?媽媽你是水,我也是水,我們會自然而然的流到一起。交融,變透明。”他厭惡極了童露橫插在兩人之間而可能引發的變動,康嶸的態度讓他變得幼稚,說出這種話,像在同康嶸撒嬌。好像他不能獨當一麵,與此同時,他又想讓童露消失。
他咬康嶸的脖子,康嶸渾身發燙,他開始親康嶸的嘴,急赤赤的。康嶸生出一種錯覺,好像他是在咬最難開的果凍殼,用儘了蠻力,在康嶸嘴巴裡攪出一團火,使康嶸渾身上下都沸騰。
康嶸眼角餘光瞥到遠處的程銑,他把嘴唇同覃準分開,漠然的看過去,程銑僵硬的離開。覃準什麼也不知道,對康嶸的分心感到不滿,他捉康嶸的脖子,重又吃上去。康嶸就這麼被他連扯帶拽的吻進臥室。
天要黑了,康嶸想起郭紅可能要回來了,覃準在他身上不管不顧。他忖了下,反而對覃準愈發接納,暗道隨他去吧。
這下可苦了程銑!郭紅提著大袋小袋回來,問康嶸呢?覃準呢?程銑不敢想,今天要是叫她撞破了,他得倒多大的黴。
程銑愁眉苦臉,郭紅關心的問:“你怎麼了?”
“阿姨,我難受,要不您陪我出去吃個飯吧?我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魚了,我媽以前總做,後來她沒了以後…”程銑狠掐自己大腿,痛苦的神情叫郭紅覺得她要是不陪他吃這頓飯簡直罪過!
“那走吧,趕巧我也想吃魚了。”
華燈初上,夜在發藍,溫度攀高。康嶸隱隱發細汗,覃準下顎滑下的那滴汗珠落在他臉上,砸成八瓣,康嶸條件反射的閉了下眼睛。覃準抹他額頭,不知他倆誰更像從水裡撈出來的。漫長的夏季要來了,康嶸咬上覃準下巴,繼而吻上他的雙唇。
覃準好像聽見他說寶寶你是一條小金魚。
遊在水裡。
他一個人成為水就好了。
郭紅要走那天是康嶸到車站送行的,遺憾的是他們這幾天好像沒能說上話,但郭紅表現的很開心。她穿漂亮衣服,脖子上戴的是覃準送她的珍珠項鏈。外在體現是足以表達她的內心的。
“你從來不會叫自己受委屈的。”郭紅說他,常言道人委屈的時候總會想家,但康嶸似乎沒有那種時候。他足夠獨立,將她留在原地。“我下次聯係你,你會回我嗎?”她問。
康嶸點頭,送她進檢票口,她獨自站在月台,風把她那頭燙發吹得卷動。她隻字未提郭擎。康嶸在候車室聽到列車進站的鳴笛聲,呼嘯而來的彆離使他想起原以為已經忘掉的記憶。她陪他坐人生第一趟火車時問他,你喜歡坐火車嗎?康嶸興奮地說喜歡。她反倒惆悵,說火車隻用帶你行駛幾個小時,卻要在媽媽心裡行駛個不停。
因為它把你從媽媽身邊帶走。
郭紅走後康嶸一下覺得安靜,彼時天氣熱的隻需要穿一件襯衫,空氣當中的濕度令康嶸感到黏。他突然想起苔蘚,上次在單位樓背陰處居然看到了苔蘚,他回家後驚訝的告訴覃準,說緬柚空氣裡好濕。覃準在這裡生活了幾年也沒有注意到,隻道夏天的雨更擾人,出行要記得帶傘。
康嶸外出辦事,下午四點半結束,覺得沒必要回單位,抄了近路想去覃氏接覃準下班。城中有一帶頗多爛尾樓,治安不好,康嶸外來的不知道。他手機拿在手上,微曲的手指表示他並沒有將手機抓牢,人在路上走是沒有防備心的。
電光火石間,康嶸眼皮底下刮起一陣風,回過神就看見搶他手機的人已經跑出去百來米了!
光天化日都敢搶!康嶸追上去,衝刺一般,他大學時候長跑很厲害的,參加比賽可以拿第一。賊手似乎沒料到他會追上了,下意識掏兜恐嚇。康嶸看也不看,借力踹上去,踢飛他手上的刀,奪回手機,一氣嗬成。
康嶸把他擰在地上,一麵報了警。手機一直在不停震動,覃準在電話康嶸,康嶸比約定的時間已經遲了十分鐘了。但康嶸沒顧上回。
“你放了我吧。我家裡還有一個腦癱女兒,今天真是對不住。”男人說到一半窩囊的要哭,康嶸皺眉,徑自打量他。康嶸記性很好,不說過目不忘,但聽過的會記住。康嶸想起吳櫝吐槽那個偷電線的家夥,覺得眼熟,便問他:“你認識應大誌吧。”
應大誌是童露男人。
他出現一瞬的驚慌,被康嶸捕捉到,就是他!那個應大誌救過的人。
康嶸勢必要擰他進警局,他惡向膽邊生,力氣陡增,撿起地上的刀,倉皇的朝康嶸捅去。康嶸躲避不及,被他劃傷胳膊,雪白襯衫一下染紅。他跑了!康嶸懊惱,都怪自己多嘴。
覃準聯係上康嶸時,康嶸正在小診所,包胳膊。劃得還挺深,皮肉都外翻了,可見下的是死手。康嶸要是沒躲開呢?他突然覺得用應大誌的命換這樣一個人活著實在是諷刺。
覃準趕到康嶸已經處理好傷口了,他跑過來的,氣息亂糟糟,有些喘,問:“怎麼弄的?”
“回家說。”康嶸用左手袖口給他擦汗,數落道:“急什麼,沒點穩重樣。”
覃準冷靜下來,回說:“我很擔心你。”
康嶸寬慰他道:“問題不大。”
因為傷的是右胳膊,康嶸第一個感受到不便的就是換鞋,覃準進到玄關就蹲下給他找拖鞋了。他不好意思的朝後縮腳,惹得覃準看他。康嶸摸摸鼻尖,說:“我自己來吧。”
覃準握住他腳踝,麵上鮮少表情,他隻能覺出覃準做這件事的時候並不是厭嫌的心理。都甘願為他做到這個份上了。康嶸垂下眼皮,忽的踩上覃準膝蓋,覃準被他踩的跪了下來。接著,四目相對,覃準斂眸,不同他對視,而是悠悠道:“主人,沒有你的允許,我是不是不能抬頭看你。”
康嶸:“是。”
“那麼,請主人吩咐。”很沉的一聲。
康嶸過把癮,待開口說不玩兒了,一霎眼,被他打橫抱起。康嶸笑,他問:“好玩?”
康嶸點頭。
“玩夠了?”
康嶸又點頭。
“玩夠了就跟我解釋一下你這胳膊是怎麼回事吧。”
康嶸驀地想從他懷裡下來,因為他看上去是要跟自己算帳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