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康嶸把他弄亂的衣領理整齊，他順勢低頭咬康嶸的手指，康嶸讓他不準咬人，他不聽。
是夜下起了第一場雪，康嶸帶他在外麵飯館吃的飯，諸如海參一類，不大鮮，康嶸吃的少，還給他叫了牛鞭湯。他喝兩口，想去外麵玩雪，康嶸發現每次都要哄他吃飯，讓他多吃些，這樣的行為很像小孩子，注意力不集中。但他自己吃飯的時候就不會鬨騰。
雪一直下，索性沒有雨，大道上的樹木光禿禿的掛不住雪。覃準站在街上仰起頭，大大的張開嘴巴，等雪花掉進他嘴裡。涼絲絲的。
康嶸掐他腰，他擰一下身子，憋屈的喊：“媽媽。”
“什麼毛病。”康嶸說他，“雪下大了，回家。”
康嶸的外套沒有帽子，雪落在他頭頂，走到一半，覃準伸手搓亂他的頭發，說：“不要不要，不要白頭發。”
康嶸把他沾過雪後潮濕的手塞進自己口袋，漆寂無人的夜晚，他們挨得很近。康嶸喜歡這樣放鬆的環境，沒有人像他們還在雪天裡逗留。康嶸插兜撫摸他的手骨，說：“笨，不是白頭發。”
他想把下巴戳康嶸頭頂，這樣康嶸就不會被雪染白頭發了。康嶸同他打打鬨鬨的回家，感應燈被腳步聲踏亮，小院已積了薄薄的一層雪。康嶸反手把門閂上，鐵碰撞鐵，而後世界安靜的不像樣。雪不像雨，全然的沒有聲音。
二樓比一樓還要冷，供暖不足，康嶸把厚重的窗簾拉上，怕下一整夜的雪，隔天被雪晃眼睡不了懶覺。他們躺在那張大床上，覃準很喜歡這張床，因為大！但他還是愛擠著康嶸睡。被麵有俗氣的大花，彈的被子很厚實，覃準火力旺，總想把手伸出去。康嶸怕他感冒，時不時要把他的胳膊撈進來。來回兩三次，他玩上癮，被康嶸拍著胳膊說：“能不能老實點？”
他抱康嶸，把暖烘烘的被窩拱的要沒有熱氣。康嶸被他抵著，他摟康嶸的脖子，雙眼明亮，嘴角抿抿，好小聲地說：“媽媽，幫我咬咬。”康嶸不說話，他眨眨眼睛，問：“可不可以。”
康嶸由他，在窸窸窣窣間疑似聽到雪壓枝頭的動靜，靜謐的夜裡，感官被放大數倍。
翌日雪停，窗外白的險些分不清遠處屋頂的輪廓。覃準趴在窗前看雪，康嶸還在被窩裡睡覺，一直睡到中午，覃準咬他的臉，把他咬醒。
“媽媽，餓。”覃準把冰涼的臉埋進康嶸的頸窩，康嶸習慣性的抱他腦袋，被激的醒了大半。
“等會兒再吃。”康嶸聲音嘶啞，又抱他一會兒，才勉力下床給他弄吃的。
康嶸是會做手擀麵的，也就是和麵擀麵切麵條，他以前覺得這樣的麵條沒什麼，吃了幾次掛麵以後就覺得還是得手擀麵，不過他工作忙沒時間做就是了。郭紅也會，後來條件越好，人就越懶，郭紅現在壓根兒就不擀麵。
他動作慢，覃準在一旁玩乾麵粉，邋遢大王一樣把臉弄得臟兮兮。康嶸下了麵條以後洗乾淨手給他擦臉，他低著頭吹康嶸的眼睫毛。康嶸掀著眼皮看他，他問：“媽媽，等會兒玩雪嗎？”
康嶸拒絕道：“你自己玩。”
“我不要。”
康嶸於是掐他臉，說：“我還能陪你玩雪？你昨晚折騰成什麼樣子自己心裡沒數？”
他吸康嶸的脖子，康嶸感覺皮膚又在發燙，聽見他在自己耳邊小聲嘀咕，“雪還下不下了，要是化了怎麼辦？”
康嶸要休息，他自己在院子裡堆雪人，因為鐵鍬鏟水泥地的聲音會吵到康嶸，覃準用掃把掃光雪，堆了一個胖胖的雪人，在香椿樹底下。香椿樹筆直，光杆司令般衝向雲霄。
康嶸直睡到傍晚，覃準在床邊守著他，見他醒來很開心，想拉他去看雪人，手伸到一半，搓搓，用嘴巴嗬熱氣。半溫的手摸康嶸的臉。康嶸平靜的望著他，他蹭康嶸的鼻子，說：“媽媽，想你。”
“冷不冷？”康嶸把他的手拽進被窩，碰到心口，蟄的眉頭一皺。他笑著壓康嶸，隔著被子，說：“變大了。”
“那裡。”
康嶸臉紅撲撲，睡足了氣色看上去很好，捂他嘴巴讓他彆亂說話。他舔康嶸的手掌心，又想咬。康嶸勒令不準，他隻好作罷。
時下興起圍爐煮茶，康嶸沒那個興致，但烤蘋果是可以的。他兩人坐在爐邊，火光將人躍的好看，使覃準那雙眼睛更亮。康嶸給他剝橘子，將橘絡清理的乾乾淨淨，他一口半個，剩下的要喂康嶸。
康嶸眼神製止他，道：“不吃你嘴巴裡的。”
“為什麼？”他陡然泄氣，似乎難以理解，康嶸為什麼要拒絕他。
“你自己吃。”康嶸並不解釋，他們之間的親密恍若是沒有邊界的，這讓康嶸覺得自己沒有底線。
覃準悶悶的吃了兩個，他不高興，表現的極其明顯。康嶸心想是不是太由著他了？出神的片刻，他便湊上來，學會了強吻。康嶸吱唔一聲，被他吻個正著，橘汁甜中帶酸，橘肉被榨乾，康嶸疑心自己也被他榨乾，仰著頭叫他吻的深了又深。
“好吃。”覃準把康嶸嘴巴吻的濕淋淋，吸的他嘴唇微微外翻，像是把他嘴唇吻厚了。
康嶸摸摸他的後腦勺沒說話，用水果刀給他削烤熟的蘋果，他再要玩康嶸就不予製止了。他用蘋果核裡小小的籽給雪人當眼睛，溶溶月色淌下來，院裡沒開燈，依稀看不清雪人的眼睛。康嶸教他多摁幾個籽就好了，這樣就能看清眼睛。
覃準笑著說：“它的眼睛會開花。”
康嶸看他給雪人眼睛擺的造型，一顆眼睛用五個籽，尖頭集中往外擴，確實有點那個意思。
“嗯。”康嶸把他的毛線帽摘給雪人，這下雪人也不冷了。
覃準很喜歡他的雪人，他說要陪雪人在外麵睡覺，不願意進屋。康嶸挑眉，給他講語文課本上的雪人，篡改版。
康嶸說：“寶寶，還記得你躺床上睡覺會很熱嗎？”覃準點頭。
康嶸：“那是因為你是一隻小火柴，如果今晚你要陪雪人睡覺，半夜你燒起來，你的雪人為了救你，會犧牲掉自己。化成一灘水的。”
覃準大吃一驚，問：“真的嗎？”
康嶸肯定道：“真的，快跟我回屋吧。”他伸手，覃準牽上，又問了一遍說媽媽我真的是一隻小火柴嗎？康嶸重複道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