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櫝喊康嶸放風,說是會帶上多傑。多傑是一隻純種藏獒,屬於城市禁養犬,所以吳櫝帶上多傑的場合一般是去農家樂。吳櫝老爸開的。
似乎是理所當然,康嶸外出會帶上覃準。覃準對去陌生地方是很抵觸的,康嶸不會選擇對他說那麼多,覃準傻歸傻,心眼不是一點沒有。他見康嶸驅車前往的是陌生道路,便有些不配合的想解安全帶,他要下車。
康嶸正開車,說他:“坐好。”
覃準不安道:“不去,我們不去了。要回家。”
康嶸隻好解釋:“隻是去跟朋友吃一個飯。”
覃準執拗:“不是吃飯,要,丟我。”康嶸餘光覷到他掐自己的手臂,車上很暖,他隻穿了一件衛衣,袖口寬鬆,他嫌熱的捋上去一截。現下就用修剪的短短的指甲把自己手臂掐紅,一道又一道的印子,很快在他手臂上腫起來。
康嶸臨時停靠,拉過他的手臂看,紅的駭人,他用了大力氣。康嶸神色複雜的看他,他被康嶸注視才會紅眼圈。他抱康嶸,示弱的說:“回家,我們回家。”
“往後都不跟我一起出來了?”康嶸無奈的問他。他一聽,不高興的擰來擰去,康嶸被他抱的有幾分牽強,隻得強勢的擁住他,說:“不會再丟下你。”
覃準抱著他態度才會有所軟化,最後鬆了口,康嶸也因此遲到了半個小時。
多傑一早在門口撒歡兒,見著康嶸的車就開始叫,吳櫝知道人來了。康嶸剛下車,多傑熟悉他的氣味,他以前喂過多傑,狗的記憶令人驚歎,它還記得他。多傑撲康嶸,康嶸攬住狗背,叫了聲“多傑”。覃準看見康嶸用食指刮了刮藏獒濕濕的鼻頭,狗的尾巴就立刻搖了起來。
吳櫝站在屋門口叫康嶸的名字,他叫的不再是康主任。他倆中學同學,大學讀不同專業,校區挨得近,畢了業又都分配回來。裝的不熟罷了。他看見康嶸身後的覃準一愣,不像一個傻子。
三人在院子裡坐下,吳櫝眼神一直往覃準身上飄,跟職業病犯了似的。康嶸咳了咳,說:“你差不多行了啊。”
“不是有他名字嗎?怎麼寫的,我給你查。”吳櫝來勁了。
多傑在康嶸腿邊臥,巨大的體型襯得康嶸居然有些許羸弱,康嶸撫了撫多傑的頭,道:“不用了。”
吳櫝驚訝,“為什麼不用了?他家裡人不找他嗎?你就要一直養著他嗎?”他的語氣好似覃準是一個天大的麻煩,縱使覃準聽不懂,也敏感的覺察出他的不善,人就有些想往康嶸身後躲。康嶸被覃準擠了下,多傑率先甩甩尾巴站起來,不知道要對覃準做什麼。康嶸握住多傑的耳朵,默許覃準的所作所為。
“沒有為什麼。”康嶸說這句話的時候一如既往的平淡。
吳櫝說:“搞不懂,你這人真是一天一個樣。”
康嶸笑笑,話鋒一轉,“多傑配種了讓我們家郭女士也養一隻。”
“你真孝順,回頭再把你媽嚇得三天吃不下飯了。”
下午康嶸跟藏獒待得時間最久,多傑好像不喜歡覃準,覃準也不喜歡多傑,他蹲在草坪上,看康嶸跟藏獒玩,都把他忘了。他揪了揪枯黃的草莖,心想他一點都不喜歡出來玩,他要回家。
吃過晚飯康嶸才驅車回去,覃準安安靜靜的,他都要不習慣了。睡覺前,覃準突然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後背,康嶸摸到衣衫下那蓬勃的肌肉。“做什麼?”康嶸問。
覃準拱拱他,康嶸的手就落在覃準的肩膀,覃準捉他的手去搓自己的耳朵。康嶸溫吞的看他做完這一切。他切切實實的黏人。
“媽媽,我好嗎?”他問。
康嶸點頭。
“那是狗好還是我好?”
康嶸笑,“好端端的跟狗比什麼?”
“我是媽媽的小狗,我比多傑好。媽媽喜歡我,不喜歡多傑。”覃準小聲,說完鑽進康嶸懷裡,寬厚的肩膀讓康嶸抱得吃力。
康嶸斂眸,他把話說得亂七八糟的,好笨。
在此之前,康嶸一直都以為覃準不愛出去玩,直到郭珍來……
郭珍來那天是清早,康嶸真要上班,聽見敲門聲,拉開門看見是他許久未見的小姨,不免驚訝。“怎麼來了?”康嶸把她請進去。郭珍三十二,比康嶸大一點,也算郭家老來得女,寵得厲害了。
“出差,路過這裡玩兩天。”郭珍進屋撞見覃準,覃準茫然的看她,又看康嶸,立在原地不知怎麼辦好。“你男朋友?”郭珍口出狂言,康嶸不接她的話,順手把覃準剩下的豆漿喝完,反問郭珍:“我請假陪你玩兩天?”
“不至於不至於,你忙你的唄。”郭珍一屁股坐下,不像要走,康嶸見她這樣子也不著急了,索性遲到,弄清楚她來是乾嘛。
郭珍確實是出差路過這裡,郭紅說讓她來看看覃準,她就來了。康嶸問清楚,覺得問題不大,就把郭珍和覃準都留家裡,自己去上班了。
興許是女性天生就帶親和力,覃準和郭珍相處的反倒融洽。她和他一起看電視,上午看偶像劇,下午看聰明的一休。到了傍晚就一起給康嶸做飯,她教他做小熊餅乾,烤出來以後又說像一坨大便。覃準都不生氣。
到了第二天,康嶸接到覃準的電話,他先是好小聲的叫了:“媽媽。”怕給郭珍聽見,康嶸不許他在外人麵前這樣叫。隨後又說:“我想去遊樂園。”
“我要上班。改天再去。”
覃準糾結道:“不是和媽媽一起去,是和小姨一起去,小姨說帶我玩,等媽媽下班我們就回來了。”他聽郭珍說遊樂園有可以飛上天的秋千,還可以打氣球,他都想玩!
康嶸第一反應居然是:“你不要和我一起去?”
“要的要的。先跟小姨去,再跟媽媽去。帶媽媽…玩。”
康嶸同意了,一開始,覃準還在用電話手表給康嶸拍完了什麼,後麵就不見影兒了,估計是玩嗨了。等晚上回家,郭珍當著康嶸麵說:“覃準今天真是太過分了!”
“怎麼了?”康嶸把大衣脫掉,看了眼覃準,覃準低著頭不看他。一看就是有貓膩。
“他今天在旋轉木馬那兒,人家情侶接吻,他堵上去看。把人家看的一臉尷尬。”郭珍簡直要咆哮,“乾什麼呀!還問我他倆在乾嘛。我說親嘴兒。他又問我為什麼親嘴兒。我說人家談戀愛想親就親。”
“好外甥。這一年內我是再也不來了,我都怕人家把我爆網上,說我跟覃準是倆變態。”郭珍歎氣,說走就走了。
康嶸叫覃準,覃準扭扭捏捏的到他跟前,他問:“小姨沒有欺負你吧?”
覃準搖頭。康嶸放下心,覺得也沒什麼,覃準現階段對什麼都好奇,看見什麼都要問。又沒什麼壞心眼兒。康嶸自然是偏袒他的。
還沒供上暖,屋裡涼颼颼的,覃準湊近,康嶸以為又要抱,正抬手,唇上軟軟的。他錯愕的看覃準勾下頭,極是靦腆的神情。像小孩子過家家,貼了嘴唇。覃準親他。
康嶸大腦反而一片空白,摸了摸心口,心跳似乎也如常,並未犯心悸。
他不問覃準為什麼親他,而是抬起覃準的下巴,同他四目相對。覃準害羞的眸光閃爍,一個傻子也懂禮義廉恥嗎?康嶸沉聲:“寶寶,不是這樣接吻的。要把嘴巴張開。舌頭伸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