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魯書記的辦公室在頂樓……(1 / 1)

魯書記的辦公室在頂樓,樓層不高,有參天的樹,康嶸總覺得他那間辦公室冬暖夏涼,跟風水寶地似的。康嶸進去的時候魯書記正在泡茶,他有一套茶具,但因招待的人多不會品,他就很少用,茶越喝越糙,後來就直接在玻璃茶缸裡洗茶葉呷茶了。

“要嗎?”魯書記問。

康嶸搖頭,他坐書記辦公桌對麵,燦陽照進來,叫他眯眯眼睛,總有些無精打采的模樣。反觀魯書記,倒比他看上去要精神多了。

“病了?”魯書記手上握著鋼筆,一目十行的審閱文件,要簽字。

“沒有。”康嶸耷拉下眼簾,他最近為著段援庭的事沒少操心,城建也在同步進行,按理說他應該在魯書記麵前擺出一副乾勁十足的模樣,但!段援庭的事實在不是他分內之事,恐怕魯書記後麵又要指派他,他推脫不掉。

“注意休息。”魯書記那副玳瑁鏡往下滑了些,順其自然道:“你下周去緬柚視察吧。”

康嶸想起段援庭那通電話,心裡開始不舒服,這根本就是在通知。段援庭未免太性急,他對此人的印象開始大打折扣。康嶸想心事,良久沒回應,魯書記抬頭看他,餘光捕捉到他脖子上的吻痕,眉心攢起刀刻般的川字形。

康嶸回過神,應說:“好。”

“要注意影響。”魯書記這句話說得很沉,康嶸後知後覺,險些抬手去摸脖子。

“我撥罐來著。”他鎮定自若的開口。魯書記玳瑁眼鏡後麵射出淩厲的光,康嶸裝沒看見。

童露的孩子出院了,老天爺眷顧,沒出啥事,康嶸鬆了口氣。天開始黑的早,五點半的夕陽餘暉把天空燒的轟轟烈烈,康嶸準點下班,怕覃準在家鬨幺蛾子。

宿舍樓裡晾著潮濕的床單,風一吹一股洗衣粉的芳香,康嶸躲過床單,擰鑰匙開門,推門時推不動。覃準又在門後。

待康嶸進屋,玄關那點兒昏瞑的天光什麼也看不清,拉開燈,驚訝的看到覃準濕濕的臉。康嶸唇翕張,欲言又止。覃準一把將他抱住,抵著門板,挺翹的鼻頭戳著他後脖子。康嶸現在覺得他脖子那塊兒皮膚很敏感,像被覃準吸薄了,一碰就要打顫栗。

覃準環他的腰,嘴裡念著:“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不要還把他抱那麼緊?康嶸終究還是抬手,摸了摸傻子的頭發。他不討厭覃準的眼淚,因為癡傻所以無法控製或舒解情緒,哭一哭也是好的。康嶸惡劣的掐他的臉,問:“哭了多久?”

覃準不答,康嶸牽著他給他倒水,怕他哭到缺水。覃準不肯喝,他的眼淚是康嶸回來才開始掉的,康嶸很壞,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裡。

“給你做飯。”康嶸戴上圍裙,他很久沒有在家裡開火,廚房光潔的不像樣。花菜萵筍西紅柿豬肉和魚,依次擺在案板上,覃準圍著看,康嶸怕菜刀碰到他,不讓他靠太近。

“好人,你今晚要把魚頭吃掉。”康嶸剖魚,細瘦的腕子因為握刀而凸顯出勁瘦的肌肉線條,雪白襯衫被圍裙係著,勒出腰身來。手起刀落。覃準安安靜靜的看著,康嶸突然扭頭,補充說:“補腦的。”

覃準記住。康嶸分明安的調侃的心,到了飯桌上,覃準非要他吃魚頭,好像他說了補腦就是好東西。好東西頭一個要先給康嶸。康嶸擰不過一個傻子,他最討厭吃魚頭,下不去嘴,不明白那玩意兒也是能吃的。覃準筷子夾不住魚頭,後來就用手,強行喂到康嶸嘴邊。康嶸迫於無奈,咬上一口。嘴唇無意碰到覃準的手指,鹹的。康嶸眼神暗了暗,挑著眉注視覃準,傻子大而有神的眼睛裡純的要命。

什麼也不懂。

康嶸決心先放他一回。

但到了入眠又成難事,覃準說什麼也不肯再睡了。康嶸發愁,歎氣道:“不睡覺要生病,生病了會死,死了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覃準從床上爬起來,直率地問:“那你能和我一起不睡覺嗎?我們一起死。”

康嶸幽幽的看他,他大概是白天睡多了,晚上精神抖擻。康嶸翻了個身,背對他,撂下句:“你愛睡不睡。”

覃準在他身後窸窸窣窣了很久,康嶸快要睡著的時候感覺身後貼上來暖洋洋的胸膛,覃準抱著他,一起睡著了。

隔天康嶸起床,覃準又開始像昨天一樣堵著他不讓他出門,這次說什麼也不肯再睡覺了。“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覃準一連說了好多個不要,康嶸這才明白他的不要是不要什麼。不要康嶸出門。

“下午我就回來了。”康嶸準備為他下個早班,也就是……早退。

覃準埋頭咬康嶸脖子,康嶸細長的脖頸朝後揚了揚,這是令人心跳的事情。康嶸手指穿過覃準的頭發,抓的有幾分用力。覃準不管不顧的咬他,泄憤。

“彆咬了。”康嶸聲音悶悶的,卻也沒推開他。

好一會兒,康嶸半邊肩膀都是麻的,最後拿出紙和筆,要覃準在上麵寫‘正’。康嶸說:“你把這本寫完我就回來了。”

覃準翻翻硬皮筆記本,徑自在最後一頁寫下一個大大的正。他仰頭看康嶸,康嶸的巴掌落在他頭上,嘖道:“欠收拾?”

覃準老實了。

康嶸早退的計劃泡湯了,臨時加開會議,散會時天已經黑了。康嶸像個‘妻管嚴’一樣衝回家,覃準沒在門口,康嶸還不適應。甫一拉燈,映入眼簾的是被塗抹的亂糟糟的牆壁。康嶸站定在玄關,內心五味雜陳。恰逢覃準端著杯子出來,一見著他,高興的朝他跑過來。

“你怎麼想的?”康嶸嗓子發緊。

覃準說:“寫了好多個正,寫不下,你還不回來。想你,裝不下。寫牆上。”

康嶸愕然的看他,玄關處的燈泡把他照的柔軟又朦朧,他好乖,站在那堵塗鴉的牆跟前,顯得乾淨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