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吳櫝的電話打過來問:……(1 / 1)

吳櫝的電話打過來問:“怎麼把人帶回去了?”

他打電話那會兒,康嶸正被覃準抱著不撒手,連電話都接的勉強,“我反悔了。”康嶸說的坦坦蕩蕩。

吳櫝疲憊的問:“這麼做,有意義嗎?”

他當然不是說康嶸把人帶來又帶去的失信舉動,他是說康嶸沒必要把一個累贅帶在身邊,康嶸不合時宜的笑了,吳櫝聽的一頭霧水。康嶸說:“他在走廊裡大喊自己的名字,你懂嗎?”

懂什麼?吳櫝費解,康嶸笑的他心裡發毛,“沒有意義,這世界上大多數事情都是沒有意義的。但是有趣。”

康嶸把覃準帶回家後,他比以往要更加緊張康嶸,瞳孔時時追著康嶸,康嶸頂著他火一般的視線喝水,讀書。這還不算完,康嶸要洗澡,他在門外不聽的敲。他現在學會敲門了,康嶸教的。康嶸不理,老式房屋破舊的門板似乎要被他拆掉,原先被他敲的篤篤篤的響,後來就變成了哐哐哐。

花灑聲停掉,康嶸係著浴袍,拉開門,他在門外又潮濕了眼睛,彷佛浴室裡的水汽蔓延到了他黑色的瞳孔。康嶸無法形容,他有一張長相周正的臉,甚至可以說正派。但也因此可以輕易紅了眼眶而不至使人厭惡。

“鬨什麼?”康嶸聽上去要跟他算賬。

他不肯吭聲。康嶸自從知道他會講話後,就一直引導他開口,但他‘金口難開’,康嶸頂多也就是聽聽他單音節的悶哼。他很犟,不允許康嶸離開他的視線。浴室太大,會把康嶸吃掉,康嶸也會像電視機裡的小老鼠一樣從下水道漂流到城市的另一角。

“說話。”康嶸抱臂,顯得咄咄逼人。

他開始小幅度的拉扯康嶸的手腕,康嶸不給他牽,他急的拽康嶸的力道又開始變大。康嶸輕嘶一聲,他下意識的鬆手,勾著頭像是認錯。康嶸轉轉手腕,說:“給彼此一點私人空間好嗎?我要洗澡。”

覃準看向康嶸的眼睛變得更濕,康嶸疑心他下一秒就要哭出來,踟躕片刻,把人給拉了進去。

覃準該是應激了,康嶸不懂心理學。人有多強就能有多脆弱不是嗎?晚上睡覺,覃準鑽進被窩,埋在康嶸腹部,抱著他的腰不撒手。康嶸怕他缺氧,想把他拽上來,他牢牢箍住康嶸那把窄腰,說什麼也不肯放。

康嶸望著黑暗裡衣櫥更重更黯的影子發呆,他唯一懊惱的一點就是,他應該趁著覃準犯錯的時候把人送進精神病院,而不是無緣無故就把人帶去。這樣他就能有一個借口,來為自己的行徑開脫。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後半夜,覃準會從被窩裡冒出頭,緊緊盯著康嶸。康嶸驚醒,嘟囔著問他:“不睡覺發什麼神經。”覃準湊上去,涼涼的臉頰貼著康嶸暖烘烘的頸窩,交頸而眠。

周一,康嶸照常起來上班,覃準踩著他的影子,在他要出門那刻,擋在他跟前,不叫他出去。

“我要上班。”康嶸耐著性子跟他解釋。

他連連搖頭,就是不讓康嶸走。康嶸道:“我不上班,你吃什麼?”

他終於開口,直來直去的,“不吃。”

康嶸聽見他說話,稀奇,也同他墨跡道:“你的肚皮可比你的嘴皮要誠實多了。去看電視,我下班就回來了。”康嶸不當回事的繞過覃準,連玄關處都照進了陽台的太陽,康嶸要遲到了。

覃準做事不愛吭聲,康嶸被他攔腰抱牢,後脖子登時被叼住,廝磨。現階段康嶸做的一切離開覃準視線的舉動都會被覃準認定為拋棄。覃準必須要做些什麼來阻止康嶸。

“彆咬。”康嶸拍他胳膊,他銜住不丟,連搖頭間都不鬆,康嶸被他咬的眼皮直顫。

“你……”康嶸拐回沙發上,挺括西裝被覃準貼近的動作弄皺,他吃康嶸被他咬壞的皮膚。康嶸自己看不見,也忘記照鏡子,瘀紅讓康嶸的脖子看上去可怖,同時又充斥著不可言說的意味。

康嶸直覺上午也許無法正常辦公,從兜裡掏手機要給書記請假。覃準察覺到他的動作,偏執的認為他是在抗拒,頭埋的更深,康嶸撥打電話的動作變得格外艱難。書記很快接通電話,康嶸輕聲道:“魯書記,我上午請假。”

“怎麼了?”書記三個字問的康嶸心一沉。

“家裡有事。”康嶸閉了閉眼睛,努力讓聲音聽上去不飄。書記回了一個嗯,康嶸率先掐斷電話。他有反應了。

康嶸垂下的視線覷到覃準側臉的絨毛,他的皮相在朝早發著光。康嶸單手扶摸他厚實的頭發,想起以前看的案例,老光棍娶不到媳婦而把癡傻女人拴在家裡給他生孩子。這是很可怕的新聞,康嶸至今記得那堪比豬圈的場所裡女人脖子上六毫米粗的狗鏈子。

畜生。

康嶸不知是在罵誰,因為他發覺自己多半也有做畜生的潛質,人性是要加以約束的,他堅定不移的站性惡論。

他要把覃準哄睡著,否則出不了門。他命令覃準躺下,在這期間,他接了幾通電話,其中也包括副卡的通信。段援庭問他下周是不是要一起出差。康嶸愣了下,說他今天還沒上班,言下之意就是書記還沒告訴他。段援庭哦了兩聲,說一切已經安排好了,等他上班以後再聊。

覃準睜著一雙眼睛怎麼也睡不著,康嶸用手捂他的眼,說:“快睡。”那扇卷曲的睫毛搔著康嶸的手心,眨眨,叫康嶸知道他的不老實。但他喜歡康嶸這麼跟他玩,有種親昵的放鬆感。一直到康嶸察覺他呼吸的平緩,人才鬆了口氣。

康嶸趁著這個時間出門的。老槐樹在秋季愈發蕭索,枝乾扭曲,衝著天空張牙舞爪,灰褐色的樹木在陽光裡泛起冷意。康嶸路過老槐樹,踩斷它掉落的細小枝乾,空氣中爆出哢嚓聲,好似骨裂。秋季是萬物都脆生生的時節。大地的色彩也由明轉暗。康嶸踏進單位樓裡,人轉瞬陷入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