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翌日康嶸睡醒,開門的……(1 / 1)

翌日康嶸睡醒,開門的時候發現他就睡在門口,他總是能把自己蜷成亂七八糟的姿勢。康嶸俯身看他,他被動靜吵醒,也睜開眼睛。清晨的光在兩雙眼睛之間回蕩。他先給出反應,從懷裡摸糖給康嶸。那是康嶸昨晚哄他睡覺給的,他沒吃。

化了。

康嶸說:“你自己吃。”

他一下躺平在地上,康嶸神經質的想他這是又生氣了,氣性怪大的。康嶸從他手中把糖拿走,說了句謝謝。他一骨碌爬起來,又跟到了康嶸身後,康嶸去洗漱,他也跟著洗。

康嶸照鏡子那會兒他正彎腰漱口,覷見他後腦勺,那塊兒疤藏在頭發裡麵,不是摸根本發現不了。康嶸沒理由相信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憑他那身廢掉的高定西服,昂貴皮鞋,更像是與人起了糾紛,才淪落至此的。康嶸覺得這個理由立得住,琢磨這人要是好了結果發現在精神病院會不會找自己麻煩。他就抬起頭,又扯著嘴角衝康嶸笑。有那麼愛笑嗎。

康嶸在樓下給他打包了早餐,要出門那會兒他開始鬨,非要跟著。

“我要上班。”康嶸語氣強硬。

他用熱乎的手抓康嶸的手腕,康嶸腕骨凸起一塊兒,被他用大拇指來回摩挲。康嶸不動聲色的看他,要不是傻,這個動作就像調情了。他覺得好玩,把康嶸那塊皮摸的有些紅,活脫脫搽了胭脂。

康嶸拐回去給他開電視,調電影頻道,看他沒那個心思,就轉到少兒頻道。有夠吵得。康嶸把他摁在沙發上,叮囑說:“在家老實一點,我下了班回來你要是不老實,我就收拾你。”

康嶸的重音放在末尾,他好像是在跟著康嶸學,嘀咕收拾兩個字,發音含含糊糊康嶸聽不清。康嶸走前拍了拍他的臉,像在拍一隻小狗。

出了宿舍走到槐樹下,開始遇見熟人,他點頭示意,很快到辦公室。康嶸的習慣是先把前一天的報紙給看了,輿論很重要,他在這塊兒謹小慎微。魯書記今天沒來,他沒在樓道聽見書記的皮鞋響,人稍微放鬆了些,想起來給公安局的同學吳櫝聯係。

他問:人臉能識彆出來嗎?

吳櫝回:哪有那麼快啊康主任。

康嶸樂了:做什麼叫我主任,我這可不是上麵的意思。

吳櫝:你們真招人恨。我在給你查了,最近維護治安忙的要死,老出勤,你等我聯係你吧。

康嶸放下手機,今天真是出奇的清淨,連電話都沒響幾聲。他看了會兒文件,決定帶傻子去趟醫院。不算辦私事吧,他這也算公務,帶上門那會兒理直氣壯的。

他回家那會兒傻子正盯著電視看,猛地看見他,怔了下就朝玄關衝過來。康嶸尋思他乾什麼,原來是要抱。他在電視裡看見爸爸媽媽擁抱了,結實的胸肌把康嶸勒的氣有些喘不勻。康嶸舉著雙手,跟投降似的手不知道往哪擱。他沒穿衣服,連個毯子也不知道披。

“去把衣服穿上。”康嶸踢踢地下的塑料袋,讓他去換衣服。他吸到康嶸頭發的香氣,好說話的任由康嶸擺布。康嶸也沒那麼糙,知道新衣服最起碼要過次水,所以買了兩套,一套給他出門用,一套丟進了洗衣機。

康嶸給他洗過澡,衣服買的很合身。他條兒順,不說話不做動作看上去很正常,康嶸說:“走吧。”他雙手插到運動服外套的兜裡,拉鏈被康嶸拉到頂,有點兒像學生,緊緊跟在康嶸身後。

醫院什麼時候都人多。康嶸帶他做檢查,頭部掃描,他怕康嶸把他丟了,不肯聽醫生的話躺下。康嶸一個眼神看過去,他不敢鬨,但也委屈,眼睛裡潮氣泛濫,巴巴的朝康嶸看。康嶸道:“我不走。”

他仍是不安,康嶸看他兩眼,轉身到走廊上去了。

拿上片子到醫生那裡去,路上他又要牽手,康嶸說外麵人多不準牽手。他不明白為什麼人多就不準牽手,不通人事的捏著康嶸的手不丟。康嶸眼刀飛他,他皺著臉不肯鬆。剛才,他都自己躺在那張床上了,所以現在康嶸要給他牽手。康嶸哪懂他腦子裡在想什麼,見拗不過他,就掰下他的手,把衣角塞給他,說:“外麵隻準牽衣角。”

他退而求其次,牽康嶸的衣角也開心。

醫生對康嶸說:“腦部震蕩,會有失憶的現象。”

康嶸平靜道:“可他連話都不會說。”

醫生看他,他躲在康嶸身後,把自己縮起來。康嶸這樣的身板也擋不住他,但他好像在康嶸身邊就有安全感。醫生又看他,朝他招招手。他不動。康嶸推他,他不願意起來勁兒挺大,康嶸沒轍。撂下句:“你不聽話我不管你了。”

他不知道有沒有聽懂,隻是看康嶸的語氣不好,才不情願的坐到醫生跟前。

醫生讓他‘啊’,他照做,光在他口腔裡照了個來回。醫生說:“有可能是他不想說話。”

康嶸若有所思,帶著他回去了。他看到熟悉的路就沒有那麼苦大仇深了,步子很輕,拉著康嶸的手來回甩。弱智。康嶸在心裡腹誹,卻又由著他,一麵道貌岸然的問:“你的名字,還記得嗎?”

他嘴角咧出一個笑窩,重重點頭。

康嶸等他的下文,卻沒有等到,好脾氣的問:“叫什麼?”

他隻是笑。康嶸疑心他根本沒有聽懂自己在問什麼,隻覺好玩才點的頭。費勁。康嶸把他領回家,納悶怎麼沒人找。他丟了都沒人找的嗎?

康嶸回家就接到電話,“大事不好了康主任!”康嶸右眼皮突突的跳,狠聲道:“什麼規矩,有事就說事。”

“小吃街著火了。”

康嶸抓起鑰匙,有條不紊道:“有沒有人員傷亡?”他單手穿鞋,顧不上跟傻子說一聲就要出門。傻子跟在他身後,比他還急。他一聽還有人困在裡頭,連鞋都穿不上了,發出一聲低低的咒罵,把電話給掛了。傻子抱膝蹲著,把皮鞋後跟給他撥了下,鞋就順腳了。

他穿上鞋,又拍了拍蹲著的傻子的臉,用鼓勵他乾得好的語氣說,“乖點,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