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君, 不給個解釋嗎?”
回到工作正堂後,凜嶽挑了挑眉,看向一直在工作正堂轉來轉去, 像個找不到方向的漏氣氣球一樣的喜君團子。
【呼, 主角終於沒事了, 多虧你——】
喜君歡快的聲音瞬間被凜嶽的話堵死,麵前年輕人甚至依舊是在笑著的, 但是不由自主流露出來的威壓依舊讓它都一瞬間感到畏縮。
喜君刷地一下想要溜走,被凜嶽用越來越熟練的真言能力組成的火網輕而易舉扯了過來。
【彆彆彆, 乙方大人,咱們有事好說, 彆燒我!】
喜君一改之前的高傲戲謔, 被麒麟火焰嚇得嗷嗷直叫。
“那就先回答問題啊, 你還有什麼瞞著我的東西嗎?我親愛的甲方?”
凜嶽皮笑肉不笑, 親切地將喜君抱在懷裡,但喜君隻感覺自己全身上下開始流冷汗。
【乙方大人, 真的不是我不想說,我是真說不了啊!!!】
喜君聽上去快崩潰了, 它繼續開口:【不信我示範給你看:蕭然來自另一個shhwvsjiwned——】
它明明開口了,聲音也的確傳到了凜嶽的耳朵裡, 但是那些信息就是突兀地變得亂七八糟,像是有高於一切的偉大力量將那些信息儘數在概念上抹除。
【懸海世界自有懸海世界的規則, 有些觸及到規則的東西, 就算是我也是說不出口的,除非乙方大人強大到不受規則影響的地步,但是乙方大人放心,這絕對對我們之間的合同沒有任何影響!】
喜君看到凜嶽驟然沉思的麵容, 選詞斟句地解釋道,生怕這位頗有能力的“銷冠”撂挑子不乾。
“隕落的天規玄機……”
凜嶽眉頭皺的很緊,看來蕭然的確是來自另一個已經全滅be的世界線,而不是因為其他真言力量影響之類的理由,否則懸海世界觀中的世界規則——天規玄機不會出手乾擾他獲取那些信息。
看喜君這樣的樣子,這家夥應該並不是故意隱瞞,而是真的說不出來。
凜嶽在隨身光屏的備忘錄裡打下目前已知的疑點,順便更新了主角團蕭然個人的資料,在後麵多加了一條:【另一世界線的重生者】備注。
留給他的時間從來不多,接下來沒有多少閒暇,他就必須去迎接來自居庸未央城刑部的通信使——他們與之前在鎖鑰打斷清荷與主角團談話的通信使是一樣的目的。
告訴五位鎮關將軍,內閣對執夷三人的態度,尋求配合。
凜嶽沒再管喜君,他把喜君往身後一扔,一鍵換上將軍軍裝製服後,便動身前往事務府的會議大廳,工作正堂相當於將軍的私人辦公室,討論的多為日常事務,而會議大廳,則是事務所的正式會議場所,用來接待各項玉門之外的事務。
不久前戶部主司玉離也正是在會議大廳與聖火琉璃教的聖女進行商路貿易事宜的決策。
凜嶽揉著腦袋,走在無數石榴樹盛開的事務府街道上,感覺一個頭兩個大。
蕭然為什麼會重生,重生前的世界線與現在的世界線又究竟是什麼關係,執夷離開雲上之國的任務是什麼,賽蕾內拉的西洲身份又是什麼……
主角團亂七八糟的各種麻煩像是被貓玩亂的毛線團般糾纏在一起,讓人一時窺不清頭緒。更不必說麻煩的居庸未央城那些內閣老古板與高高在上的大司命。
凜嶽卻沒有任何撂挑子不乾的想法,帶著好友們一起回家的意識實在是過於堅定,就算是如此,他也依舊在認認真真地,試圖理清目前的狀況,找到最好的,護住主角團,救下更多人,完成任務的方法。
“將軍閣下。”
一個好聽的如同吟遊詩人般帶著樂調的聲音響起,也許是因為思考的過於入迷,凜嶽居然沒有注意到麵前什麼時候出現了一位身著古老西洲繁複服裝的陌生人。
陌生人隻是右手放在胸口,長發垂下,作為對鎮關將軍的敬意。
淡綠發白的發絲極為特殊,其中夾雜著或銀或金的枝條,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像樹?
凜嶽不確定地想,又看了麵前的陌生人兩眼。
這下他確定了麵前之人的身份了。
因為經常要與魍魎怪物戰鬥,大梁服飾有些類似現實世界的新中式風格,運用許多水墨,書法,與自然元素,顏色飽和度都較低,富有設計感的同時足夠輕盈易活動的製服才是東洲的風格,少有華麗的寬袍疊袖拖尾,裝飾品也都精巧細致,比如手串,胸針等小型配飾,通俗來講就是低調奢華有內涵,因此同款單品在現實世界也有不少人買爆之後通勤搭配。
而身在大梁,外形卻如麵前之人如此騷包華麗的,整個《苒苒物華休》也就一個。
尤加·特拉希,來自西洲的外交使者,不知為何並未留在外交人員聚集的繁華居庸未央城,反而向內閣申請,留守玉門。
“我聽聞尤加先生常年神龍見首不見尾,怎麼現在來到事務府來了?”
凜嶽擺出溫和又不失威嚴的態度,開口問道。
尤加的居所距離事務府並不遠,但是事務府公務繁多,這位尤加先生在賬號記憶和遊戲文本裡可是著名的不喜歡繁忙之地,現在卻出現在事務府裡,肯定又有什麼事。
“我隻是太閒了,於是就來事務府逛逛,瞧瞧嘍。”
尤加攤攤手,看上去頗為瀟灑,差點把凜嶽氣笑。
“原來如此,那尤加先生知不知道事務府可是玉門最高管理機關,您的行為……可是相當無禮。”
作為西洲的使節跑到東洲五大邊區之一的最高管理機關來,說句不好聽的,都能以間諜罪直接抓起來。
悲雲帶領的暗衛可時刻監護著整個事務府,這位西洲使者居然能從密不透風的巡邏網中潛進暗衛府,某種意義上還真是厲害。
“不不不,我絕無冒犯之意,隻是想來提醒將軍一句。”
尤加看上去有些心虛,像是也意識到了自己行為的不對勁,連忙擺擺手。
【凜嶽將軍,不論你看到了什麼,你一定要相信,懸海世界從始至終,隻有一個世界線。】
下一秒,凜嶽感到自己耳畔突然響起尤加如歌唱般吟誦的聲音,其中蘊含著巨大的信息量,讓人脊背發涼。
“如果將軍閣下需要幫忙,我非常樂意效勞。”
尤加眨了眨眼睛,下一秒,化為糾纏的枝條散去,那隻是他用真言力量捏的分身。
隻有一個世界線……
凜嶽微微皺眉,難道……蕭然記憶中那些場景,是真實的,曾經在懸海發生過的事情?
但是尤加又為什麼跑來告訴他這個?
凜嶽歎了口氣,尤加莫名其妙的提示沒有其他信息佐證,還是暫時存疑,當務之急,是趕快忽悠完那幫來自居庸未央城的刑部部長派來的使者。
當凜嶽趕到的時候,玉門事務府會議大廳中玉門的四部主司其三已經全部落座。
戶部主司玉離笑意盈盈,依舊溫和,不過眸子銳利清晰可見。
真雨年輕,藏不住太多的鋒芒,沉著臉隻說自己身體不適。
浮白更是冷著一張臉,盯著刑部部長,或者說內閣的通信使,神情嚴肅。
工部的主司因為正在修理加固玉門的魍魎防禦工程,鎖鑰的魍魎疫潮讓全東洲陷入備戰狀態,這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但內閣的這位使者居然大言不慚,上來就將事實扔到一邊,明裡暗裡諷刺四部未到齊是不給內閣麵子。
“不過在下也無意糾結這些小小問題,正事要緊,內閣各位大人們此番遣使而來,是為了拜托凜將軍,將追捕執夷,蕭然,賽蕾內拉三人的優先級提到最高,一切之上的最高。”
內閣使者是個中年男子,張口就是讓人感到厭煩的,居高臨下的語氣。
凜嶽一進來就聽到對方與當時在鎖鑰差不多的話術,他甚至感覺不到憤怒,隻是感到好笑。
也不知道這位使者代表的是內閣裡哪位大人,居然如此急切,急切到沒有腦子,甚至跑到五位油鹽不進的鎮關將軍麵前居高臨下,態度高傲地要求配合,像是再抓不到執夷三人便要命隕的魚死網破。
凜嶽對遣使的幕後之人已經有了幾分猜測,大概與午門之亂脫不了乾係,所以現在才擺出這副狗急跳牆的樣子。
以為抓住了最後見到湘夫人,極有可能知道午門之亂真相的蕭然等人就能高枕無憂。
而且大概率並非刑部部長,畢竟沒有任何高位之人會如此愚蠢,做出這種得罪五位鎮關將軍的事情,還亳不隱瞞,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荒謬——”
真雨差點沒忍住,荒謬兩個字剛剛衝出口,便被她自己吞聲,變成氣音。
玉離在一旁安撫般拍了拍小姑娘的手,剛想開口,卻被剛剛坐下的凜嶽搶先。
“哦,使者如此說,難道是暗指你口中的通緝犯,比五大邊關之一玉門的防禦工程還要重要?”
“凜將軍何出此言?”
內閣使者看到這位傳聞中殺意昂然的玉門將軍,有些退縮,但想起背後大人的要求,還是硬著頭皮對上了這位五大鎮關將軍裡最可怕的凜嶽。
“使者剛剛關注完未到場的工部主司,現在所謂的怕被延誤的正事……隻是幾個通緝犯?”
凜嶽話鋒一轉,刻意換了聲調,聲音雖然聽不出半分異樣,但是話中的諷刺意味十足。
頗有些:“把大家都叫起來就這?”的味道。
“凜,凜將軍有所不知。”
使者訕笑兩聲,這位鎮關將軍的威壓實在是過於壓迫感十足,與清荷完全溫和的類型完全不一樣,笑裡藏刀,讓他有些後悔接下這活。
“這三位罪人對陛下,內閣,以及全東洲的危害可不比魍魎疫潮低,如果凜將軍將在下的話放在心上,說不定在陛下眼裡其他鎮關將軍都不及……”
使者已經開始發慌,他隻想著儘可能說服這位殺神,甚至有些胡言亂語。
浮白猛地捂住臉,說實話,他還真沒見過這麼沒腦子的人,居然連這種話都能說出來。
凜嶽依舊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隻是彎起的眉眼裡,蘊含著可怕的威壓,如同遮天蔽日的塞北黃沙:“真是對不起,凜嶽隻是個俗之又俗的貪昧之徒,從不欲損同袍於任何人,任何目的,勸大人不要妄想煎水作冰,做不切實際的幻想。”
他說的是勸“大人”,而非使者,這是直接對使者背後之人警告的意思了。
使者被玉門將軍罕見的威勢壓的說不出話來,額頭已經冒出冷汗,心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倒黴要替發癲的上司來放狠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