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主司竟墮落為刺客(1 / 1)

另一邊,匆匆用喜君地圖趕回玉門事務府的凜嶽一落地工作正堂,就看到了新送到工作正堂的文書。

數量不多,大概隻有之前他積攢的一個月量的十幾分之一,凜嶽挽起袖口,借助喜君係統的方便功能一鍵換了製服,打了個哈欠開始批改公務。

到蓋章的時候,凜嶽才恍然想起來,昨晚為了研究真龍命帝賜予鎮關將軍的1.5x1.5cm官方金印究竟有什麼特殊之處,他好像把金印帶回了自己寢室。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哈哈哈哈,馬虎的宿主!】

喜君在身邊吵鬨地狂笑起來,讓凜嶽一長槍挑飛出去,殘餘的紅色火光滑過空中,喜君又開始嚶嚶嚶地哭泣對方的無情。

凜嶽撇了喜君一眼,站起身後因為坐的時間太長眼前一黑,但經常在公司加班的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狀況,甚至在眼前一黑的情況下仍然十分自然地往前走了十幾步,讓彆人半點看不出異樣。

等身體逐漸適應之後,凜嶽解鎖了工作正堂的電子數據門。

白日燦爛的陽光掃過,凜嶽眯了眯眼睛,一個黑雲般的身影迅速在他身旁凝聚,悲雲作揖行禮後,向凜嶽詢問:

“將軍要去何處?可需陪同?”

“……那就麻煩你了。”

凜嶽剛想拒絕,但轉念一想那位喜君表情包在他離開前還在工作正堂笑得抽搐,自己這一次出行說不好有什麼倒黴的事要發生,於是麵上綻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眉眼彎成月亮的形狀,像是一隻頗有禮貌搖尾巴的紅狐狸。

悲雲被將軍的道謝謝的找不到東西南北,連忙再次作揖之後化為黑雲消散,以掩蓋自己的情緒波動。

凜嶽心情不錯,慢慢地向著寢室走去,一路上欣賞著路旁開的火熱的石榴花,短暫地放鬆了自己的思緒。

要謀劃的事情太多,這幾天確認了好友沒事,如他一樣在全息遊戲賬號上複活,心中沒了掛念,終於可以讓自己繃著的神經放鬆放鬆。

年輕將軍腳步輕快地向著寢室走去,卻在花園的纖細路徑上,聽到了怪異的響動。

“得罪了,將軍,浮白來……請您去太山府與亡魂一敘。”

頗有居庸將軍秦免那種鏗鏘有力勁頭的聲音響起,凜嶽隻來得及看到一個白衣的影子搖搖晃晃,從鋪天蓋地的紅色石榴花中竄出,手中是一把看上去就沉重的可怕長身手斧,左右雙開刃。

危險!

凜嶽腦中刹那間警鈴大作,手中燃著火的麒麟長槍翻轉中被真言力量凝結成實體,黑紅燃燒的火光閃過,凜嶽咬著牙,壓下剛剛腦力勞動完的疲憊,硬生生撐住了白衣人的一擊。

在恍然的金戈交錯之中,石榴花紅色的花瓣被金屬之氣撕裂飛舞,滑過耳畔。一片混亂中,伴著落下的紅色石榴花雨,凜嶽看清了那個人的麵容。

劍眉星目,長發自然垂下,有著龍形暗紋的發帶將頭發鬆鬆垮垮在發尾紮住,比起武將,更像是太學的文弱教書先生。

但是凜嶽知道,這個人可沒有他外表看起來那樣書生氣。

麵前之人是玉門兵部的二把手,卓賓被殺時反應最激烈的兵部主司浮白。

當然,卓賓已經被凜嶽操控的全息賬號親手斬殺,現在的浮白順位下去,應該是兵部的一把手了。

身著白色素雅長衫的青年,將那把沉重到把凜嶽手腕震的生疼的長斧舞的如指尖筆般輕鬆。凜嶽借力後退兩步,一把鏈刃瞬間攔住帶著殺意還要再進的長斧,讓浮白不能快速再近一步。

悲雲化為的黑雲從身後凝聚,表情看上去懊惱的想要當場自儘。

“在下失職,攔下刺客後請將軍責罰。”

悲雲心裡後悔極了,剛剛光顧著看將軍與石榴花相伴的美景,結果卻沒有在第一時間注意到刺客的出現。

他與對方交手幾招幾式,卻猛然發現對方實力與自己預料中完全不符。

過於強大了。

悲雲心想。

作為湘夫人與真龍命帝曾經的禦前護衛,悲雲對於刺客有著相當的靈敏感應,但是這位刺客出現前他卻沒有半分預感,本以為是因為自己注意力不集中的問題,但與對方交手後,悲雲驚訝的發現……

可能是因為對方太強。

凜嶽對此深有體會,他握著朱黑長槍的右手垂在身側,長槍已經化為紅色的光點消失,疼痛卻深入骨骼,整個手臂都在顫抖。

如果不是對方出手前開口,凜嶽估計以自己這八十級的小白樣根本反應不過來,浮白想要殺了他的目的恐怕輕易就能實現。

畢竟浮白的確有這個實力。

作為玉門兵部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兵部主司,出身玉門大型世家的浮白家室殷實,真言天賦卓越,又負有龍族血脈,在五大邊區中都是少見的青年才俊。

為人剛正不阿,正直到擰巴的程度,在凜嶽讓眾人敢怒不敢言的時候,隻有他為自己眼中令人尊敬的“好人”卓賓開口,直接質問玉門的權威新任將軍。

如果不是因為卓賓資曆雄厚,是跟隨上任將軍一直到如今的老人,浮白才是玉門邊區當仁不讓的副將人選。

所有人大概都認為玉門的未來就是卓賓成為將軍,浮白作為副將在旁輔助前輩,卻沒想到真龍命帝與前任玉門將軍卻選擇空降一個聞所未聞的陌生人。

凜嶽搖搖頭。

現在在浮白的心裡,他大概還是將他亦師亦友的前輩卓賓殺害的瘋子,說不定還有許多他不知道的黑鍋也被【見棄於人】的buff扣在他身上,反應如此激烈也算正常。

悲雲與浮白激烈地戰作一團,前者甚至隱隱露出些被壓製的囧色。

周圍閃出無數道黑影,那是被動靜引來的事務府暗衛。

悲雲試圖通過對話讓對方冷靜下來,但是浮白隻顧冷著臉戰鬥,根本不管他在喊什麼,甚至還試圖向被暗衛護在中間的凜嶽攻擊。

不過暗衛人數多,浮白的身體狀況又不算好,凜嶽清楚地看到對方的白色長衫身上有血色蔓出,但暗衛明明還沒有來得及真正傷到他。

這家夥剛剛從剿滅魍魎之眾的戰場上回來,帶著一身傷就跑到凜嶽與卓賓的對峙現場發瘋,被前者靠高維操縱賬號走位一掌打暈,扔到事務府的角落裡修養,修養了還沒幾天,又跳出來刺殺將軍,傷口能不裂開才怪。

凜嶽鮮有地感受到自己開始頭疼。

事務府的其他人都很好搞定,無非就是糖果與溫柔的話語。

但是浮白不一樣,這個家夥腦子和牛一樣倔,自己認準的真相,絕對會一直堅持下去,想要扭轉他的印象,絕對不可能用與其他人一樣的辦法。

無敵的浮白最終因為自己動作太大導致傷口裂開脫力,撐著長斧單膝跪倒在地,悲雲抓緊時機用偃術鐐銬將他拷起,真言的力量被壓製的一瞬間,浮白手中真言自帶的本命武器長斧也碎為白色光點,散入空中。

凜嶽拍了拍一旁暗衛的肩膀,示意他們退下。

“將軍,可——”

幾個暗衛齊齊想要攔下將軍以身犯險的舉動,但凜嶽隻是搖了搖頭,安撫般向著幾位暗衛笑了笑。

玉門的年輕將軍笑起來像是燃燒的星子,帶著可怕的感染力與令人信服的力量,讓幾位暗衛瞬間噤聲,後退一步準備退下。

那可是將軍啊,東洲行走的五位人形天災之一,擁有整個玉門地區土地賜福的玉門將軍,行事自有自己的分寸。

浮白看著與之前印象完全不同的玉門將軍,神色冷淡,心裡隻道這是這個魔鬼的又一層偽裝。

隻有悲雲依舊站在一旁,低頭請示道:“屬下職責在身,必須保證將軍的安全。”

“嗬,他可比你會殺人。”

浮白冷笑一聲,諷刺道。

悲雲沒有說話,但他的眼神瞬間凜冽,鏈刃警告般滑過浮白的頸部。

浮白閉上眼睛不再看他,似乎是因此感到厭煩。

在他眼裡,現在站在凜嶽身邊的每個人都是被控製操縱的傀儡,不值得他多留半分視線。

“悲雲,你去遠處幫我警戒,不要讓任何人靠近這裡,因為接下來我要說的事情很重要。

凜嶽深吸一口氣,拉開悲雲,語氣是少有的斬釘截鐵,找不到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

“可是將軍——”

這是要支走他一個人去麵對浮白的意思了。

悲雲看向他們的將軍,有些擔憂。

“乖,聽話。”

凜嶽的聲音依舊柔柔和和的,但是這三個輕飄飄的字卻像是有著千鈞力量一般,硬生生讓悲雲放棄了繼續堅持,警告浮白一聲後,不甘地離開。

悲雲負氣離開,凜嶽一個人長鬆一口氣,手中火光真言一揮,布下真言結界,以免對話被其他人聽到。

他上前一步,與被上了鐐銬的浮白對視。

“你還好嗎?”

凜嶽眉間蹙在一起,冰藍的眸通透猶如被陽光蒸的帶上金芒的初春冰雪,神色間透著的,都是真心實意的擔憂。

他是真的在為浮白的傷勢感到擔憂。

遊戲中各種掉落物裡著墨如此多的玉門重要角色浮白,如果真的因為刺殺將軍這種原因把自己作死了,凜嶽可找不到第二個浮白作為甩手掌櫃的完美接手人。

批公文真的很累,好不容易穿越進遊戲還要乾在現實世界差不多的社畜活,他已經想辭職了,必須趕快找個大冤種接班人。

“你是在嘲笑我嗎?”

浮白坐在一地石榴花花瓣上,冷冰冰地刺了回去。

“哎,好吧,那我換個問法。”

凜嶽無奈地歎了口氣,他毫不在意地俯身,單膝撐著身體,讓自己的視線與坐在地上的浮白平齊。

“在你的認知裡,你知道了多少?”

就算被硬邦邦地刺了回來,凜嶽的眼睛依舊平和溫柔,像是融化的冰,又像是暖融融的春水。

浮白僵硬的外殼被春水撕開一條無法察覺的裂縫,他可以麵對機器般冷硬的那個魔鬼,卻不會應對如今軟綿綿的年輕將軍。

如果是偽裝,差彆也太大了些。

“知道了你不僅將卓前輩殺死,工部與刑部前任主司那所謂魍魎之眾造成的偃術列車意外,也是你的手筆。”

他閉上眼睛不去看對方,試圖這樣就能重新凝集恨意。

“你就任以來對玉門所有勤勤懇懇工作的前輩們出手,到底是何居心,我已不敢想。”

“呼……”

凜嶽調整了一下呼吸:“背黑鍋的感受還真是糟糕啊。”

他聲音壓的很低,像是在給自己說,但浮白畢竟祖上有著龍族的血脈,五感皆超出常人許多,聽得清清楚楚。

就這家夥,還好意思說自己在背黑鍋?難道卓前輩不是被他親手所殺,工部刑部的兩位前輩所乘坐的戰鬥型偃術列車不是他做的手腳?

浮白感覺自己快被氣笑了。

“那麼浮白,你對我感到憤怒嗎?”

凜嶽並沒有露出浮白預料之中的瘋狂本相,反而用非常平淡的聲音問道。

“不,我隻遺恨自己為什麼沒有在玉門最需要我的地方。”

浮白搖搖頭,漠然地看著這位新任將軍。

如今勝負已分,他因為在外剿滅魍魎之眾沒能護住刑部工部的前輩們,也沒能護住前輩副將,最後豁出一切的戰鬥賭注也失敗。

他不會一味去怪敵人殘忍,在戰場上這是大忌,浮白隻會反思自己的無用。

“凜嶽,你可以殺了我了。”

浮白閉上眼,等待著對方重現那天頃刻間將卓前輩燃儘的可怕力量。

但他什麼也沒能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