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閣的使者走後, 凜嶽過了好幾天枯燥無味的批文書的日子,其間凜嶽問了四部主司,之前在自己麵前突然消失的西洲使者現在所處何方, 卻被浮白告知,那位西洲使者居然已經不知蹤影,現在玉門事務府也在尋找他的蹤跡。
這算什麼,留下句“非常願意效勞”就潤走了?
凜嶽感覺自己被欺騙了感情,通知真雨讓太虛觀觀測機構多注意這位使者的行蹤後, 便陷入了另一種麻煩中。
沒功夫讓凜嶽悲春傷秋, 真正的大麻煩已經坐著偃術列車趕到玉門, 凜嶽早就讓喜君幫自己盯著玉門最大的月台,一看到執夷等人就來和他彙報。
“這下主角團可來了哦, 還帶了一個太虛觀首徒,你想好怎麼在這幾位哈士奇手裡保下玉門了嗎?”
喜君又開始犯樂子人的病, 幸災樂禍地圍著凜嶽直轉。
身著將軍製服的凜嶽正頭疼地扶著額頭,他像拍蚊子一樣把犯賤的喜君拍開,重重地歎了口氣。
“你們喜君公司難道都是這樣的嗎?”
凜嶽實在沒忍住,吐槽道。
喜君:【那當然了, 我們喜君公司可是董事長帶頭作則。】
凜嶽:“你們董事長誰啊?不會是懸海最大樂子人——寫出這一切劇情的命運之輪吧?”
喜君:【……】
凜嶽:“……不會真是命運之輪吧?”
一人一團子麵容突然都扭曲了起來。
不過看喜君沉默的厲害, 凜嶽不知道為什麼, 心情突然好了不少。
短暫的, 不用考慮任何事情的假期已經結束,接下來要考慮的東西因為主角團到來變得成幾何上升, 其中最重要的一點, 就是如何將佚名前輩與惡名在外的玉門將軍這兩個身份聯係起來,自己剝第一層馬甲。
好在……
凜嶽心想,自己早就在之前與西域的聖女阿泉合作, 布下了計劃,即使主角團的拆家能力再強,也不會導致很糟糕的結果。
“路漫漫其修遠兮啊……”
凜嶽看著辦公桌上的文書,與隨身光屏打開即可見的密密麻麻的紅色消息提示音,又深深地歎了口氣。
“我還是先看看joy論壇緩一緩吧。”
如今鎖鑰版本的劇情已經結束,副本地圖多管齊下更新的情況下,joy論壇的考據黨們幾乎像吃了饕餮盛宴一般瘋狂。
鎖鑰劇情雖然簡單,但是無奈暴露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無論是角色廚還是司命廚都無法控製住自己交談的欲望。
【鎖鑰第一階段的劇情結束了,家人們怎麼看?】
整個joy論壇,此刻都因為兩個遊戲大副本之間的長草期陷入瘋狂的討論。
【我的清荷小姐姐嗚嗚嗚好心疼,真的很喜歡一些塑造完整的女性角色】
【清荷將軍鎖鑰的神,有責任心但是又不是無感無知的機械,她就算被細菌的力量汙染,也沒有選擇動搖鎖鑰,反而隻是想殺了自己】
【清荷將軍真的好厲害,她一個人撐了一百五十年,幾乎是鎮關將軍裡最能撐的堅韌的靈魂……】
【鎖鑰篇應該是世界觀初次展開了,整個懸海的麵貌現在更清晰了,比如現在第五次進食期的使者——新生的第五代細菌已經出現,其中還有一個細菌裡最棘手的,可以動搖真言擁有者人性錨點的存在】
【這能力簡直是bug,居然可以動搖人性錨點,這不意味著無論多強的人類方強者都會被它變成魍魎怪物……】
【所以佚名前輩來了嘛,麒麟和佚名前輩簡直就是救星】
【可惜看內測腐化麒麟副本……麒麟估計也凶多吉少了】
【笑死,我們的佚名前輩雖然沒有臉,但是他有人氣和戰力啊!佚名推狂喜!】
【戰力占模,臉缺模是吧?】
【但是公測的隱藏腐化麒麟副本不知道你們打沒打,打過之後雖然獎勵依舊豐富但是沒有技能組,明明彆的副本都會給技能組的……我感覺細菌公司一開始明明在獎勵裡設定了技能組,但是後來又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取消了。】
【而且腐化麒麟副本裡蘊含的信息就是少司命麒麟已經被活性天尊本尊降臨吞噬,能克製動搖人性錨點這一能力,擁有淨化之能的麒麟已經消失在懸海上一百年沒有蹤跡了……】
【前排跪拜兩個刷出腐化麒麟副本的大佬,這可是全懸海最難刷出來的劇本】
【不是吧!佚名前輩真的是對抗未知的五代最棘手細菌的唯一希望了嗎?】
【恐怕是的,我都不敢想佚名前輩出了技能要多強】
【膽小鬼我就敢想,不過就是解控加攻擊控製對方行動一係列輔助優點全都堆身上罷了。】
【無所謂,主角團下一個副本是玉門,鎖鑰與玉門之間的長草期肯定要有一個定流水的支柱,我看就是佚名前輩了。】
【考據黨們看我,我們先捋一捋現在的狀況:
一:活性天尊第五次進食期即將開始,第五代細菌已經誕生,並且暗中活動,還能隔空動搖真言強者的人性錨點。
二:居庸未央城有高位者與魍魎教會,不知秋基金會合作,其真實目的暫且不知,而且想要抓住主角團。(這一點劇情結束後和鎖鑰將軍對話可以了解到,至少明麵上午門之亂的幕後之人是因為蕭然等人最後見過湘夫人,所以怕事情暴露,於是下達通緝令逮捕蕭然幾人。)
三:玉門將軍凜嶽狀態未知,但是風評相當不好,感覺玉門副本要比鎖鑰長很多。】
【我的評價是重開算了,我的媽,列出來才發現東洲現在麵對的究竟是些什麼末日一樣的狀況,就這還有玄水鱗君這樣的少司命在各地虎視眈眈……】
【真龍命帝:老鐵雙擊666,瘟神天天家門溜】
……
論壇中亂七八糟的討論融合在一起,但是考據黨們的信息整理畢竟讓凜嶽少燒了不少腦子。
玩家們的視角能看到的東西更多,自然也比凜嶽這個“戲中人”要全麵的多,凜嶽開始按照論壇裡的信息一條條安排劇本,如今主角團已至,但執夷他們已經經過了鎖鑰一事,又有清荷將軍告誡,應該不會再那麼莽撞,一來就給他搞些大事。
凜嶽思索片刻:……應該吧?
一向非常自信的劇本撰寫者,第一次開始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此時此刻,玉門首府大興城。
楊少言因為另有太虛觀觀主的任務,於是一下偃術列車便笑眯眯地與執夷三人告彆,融入月台的人群之中,不見蹤影。
被凜嶽擔心的執夷三人吃足了鎖鑰的教訓,早就用易容蠱做好了偽裝,配上隨身光屏的假身份,如果不出意外,他們不會在玉門尋找那位執夷所找司命下落的時候,再次暴露通緝犯的身份,被燕功衛關進刑部監獄。
玉門的建築風格與鎖鑰的精致秀麗完全不同,帶著毗鄰大漠黃沙的豪放風格,卯榫本身更加鮮明突出。
玉門的首府大興城在五大邊區首府裡也是極為特殊的存在,畢竟在一千年前,這裡曾經是東洲的第一座核心城市,地位與如今的未央城相仿,真龍命帝就是曾經在這裡掀起動搖整個東洲的巨浪,一步一步稱為東洲之主,實為著名的:“帝王守關門”。
執夷三人到底還是小孩子,來到玉門後便看什麼都新奇,賽蕾內拉也好長時間未來過玉門,對各種變化都很好奇,兩個人左逛逛右看看,被實在看不下去的蕭然提醒之後才想起來,自己應該打聽打聽關於水晶蘭的信息。
玉門多風沙,雖然居住地都是通過偃術改造的適宜環境和降水天氣,生活在大興城的居民甚至感受不到空氣的乾燥,但是玉門的魍魎防禦工程之外,西北方向大部分都是沙漠。
那是連活性天尊都要嫌棄的貧瘠之地,就連魍魎怪物都不在大沙漠中生長繁殖,但也正是因為這種貧瘠,給了商路喘息的機會,讓東西二洲通過綿延穿過沙漠邊緣的無數偃術列車車軌融為一體。
也許是因為毗鄰沙漠,玉門的居民們都喜歡養弄些花花草草,從大興西站離開月台後,執夷幾人一路走過來看到了不少西域三十六國的行者商人,其中賣的最多的貨物,便是各種珍惜植物的種子。
“幽靈水晶蘭?幾位年紀輕輕的打聽那東西做什麼,那可不是什麼吉利的花,我這兒有種子也賣不出去的。”
執夷三人向周遊四方的花種商人打聽幽靈水晶蘭的信息,卻得到了對方有些忌諱的回答。
“……老板為什麼這麼說?”
執夷從中感受到某些不對勁,開口詢問道。
花種商人詫異,隨後了然:“你們不會是太學低年級那些民俗專業的學生,來拍什麼作業的吧?現在的年輕人確實沒怎麼聽過這個說法,幽靈水晶蘭在我們老一輩人的傳說裡可是閻王娘娘最喜歡的花,正因為閻王娘娘喜歡,所以你種這種花,說不好什麼時候就被閻王娘娘看上,撈到太山府去當鬼侍了。”
花種商人說話的時候刻意用上了陰森森的調子,嚇得執夷和賽蕾內拉又變成兩個小動物縮在一起,一左一右抱著蕭然。
蕭然不合時宜地突然想到,湘夫人似乎也很喜歡蘭花,不知道幽靈水晶蘭湘夫人喜不喜歡。
“哈哈哈,不逗你們不逗你們了,要說幽靈水晶蘭這東西,還需要親眼去看才足夠震撼,但你們來的不太巧啊。”
花種商人嘖嘖兩聲感慨道。
“老板這是從何說起?”
蕭然有些奇怪。
“因為一兩年前咱這邊鳴沙山景點裡那片永開不敗的幽靈水晶蘭還隻是單純的,遊客可以隨意遊覽的景點,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前任副將卓先生半年前將那片花田封鎖,再也不許任何人進入,我們現在想去搞幽靈水晶蘭的種子,都難得很嘞。”
花種商人好脾氣地解釋兩句,蕭然三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果然。
果然不可能這麼順利到達目的地,實現他們的目的……
蕭然歎了口氣,向花種商人鞠躬道謝,後者倒是無所謂,反而還認為三人是太學裡搞作業的民俗學生,連連喊著:“你們用資料的時候一定要備注一下來自我這個花種商人啊!嘖嘖,做了這麼多年花種商人,我還沒上過太學生的那些高端資料呢。”
蕭然三人胡亂應答著,重新擠回了人流之中。
“哎呀呀,著急忙慌的年輕人。”
花種商人聳聳肩,他騎起放著花種的三輪偃術車,向著人流反方向的僻靜居民居住區移動而去。
在騎行的過程中,那輛偃術三輪車上的人逐漸從一個和善的玉門大叔變成身著繁複吟遊詩人服飾的青年,他輕輕哼著簡單的歌,聲音卻如同被司命祝福過般天籟。
偃術三輪車途中路過許多行人,但那些行人都沒有注意到這個身著怪異服飾的西洲人,直直在他身邊略過,像是那裡根本不存在什麼人。
尤加繼續哼著歌,像是一出電影最後結束時片尾曲的哼唱者。
他的身影最終消失在玉門的小巷子裡,隻有搖曳的電子宮燈路燈,昭示著這裡曾經有人來過。
“嘖……又沒追上……”
青白的短道袍隨著少年的動作飄然而下,三枚電子虛擬銅錢旋轉在少年指尖,又被他握入掌中,化為數據散佚。
一路追蹤著任務對象,最近消失不見的“西洲使者”尤加·特拉希而來的楊少言盯著那片搖曳的電子燈火,神色晦暗不明。
太虛觀觀主布置的任務果然沒有一個是簡單的,就連“與西洲使者尤加·特拉希取得聯係”這看上去非常簡單的任務,他在剛剛到達玉門的時候,便聽到了這位西洲使者神秘失蹤的“噩耗”。
“那老頭根本就是算到了這些,所以才讓我過來跑腿的吧?要是這次完不成任務,老頭能把偃術列車拆了抄起來揍我一頓……”
楊少言不忿地撇撇嘴,頗為不敬地將自己的師父稱為老頭。
但是雖然嘴上吐槽,他卻對這位西洲使者背後隱藏的真相更為好奇。
“那就讓我看看,你這位西洲使者,到底是什麼吧!居然讓老頭在意成這樣。”
少年道士聳聳肩,有趣的事,他自然樂意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