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點是美 缺點是太愛美。(1 / 1)

剛睡醒的人蓬著頭發,睡眼惺忪地揉著眼呆坐起來。

信德隻有在剛睡醒的時候才會衣著淩亂,形象不整,一旦他思維清醒,便是一定要連發絲都打理得服帖,確保從上到下都是美麗的。

他講究的隻有一個,即便是淩亂,也要淩亂得有美感。

如此刻,他眨了幾次眼後,便從床頭櫃上取來一麵手掌大的小鏡子,端詳起自己的麵容來,他的清晨,是從照鏡子開啟的。

如果他照完鏡子之後心情是滿意的,在洗漱完之後便會進行第二輪照鏡子,他坐到梳妝台前,進行大範圍的嚴格打量,而後梳起頭發,思考今天要搭什麼衣服。

如果他不滿意,例如眼底的黑眼圈更烏黑了、完美的臉蛋上出現了紅印、好像出現了頸紋等這種對他來說的大事——他會唰啦一下拉開窗簾,把自己置身陽光之中,對著全身鏡挑剔自己。

但凡真的嚴重了些,他便會難過起來,是不是他的年紀要上來了,比不得年輕時候。

信德向來隻跟自己做比較,雖然他溫柔而謙遜,但他的內心顯然不認為會有第二個人比他好看,所以他隻會跟更年輕的自己對比。

他對自己太挑剔了,任誰走到他麵前來,麵對這樣一具完美的軀體,沒有人能說出尚有不足的話,隻有他自己會。

所以說他膚淺,他竟將浮於表麵的美麗視為他的一大要事,他的優點是美麗,而他的缺點也很明顯,太愛美了。

如若給予他一副醜陋的身軀,指不定要將自己唾棄個千萬遍。

可他又是寬容的,麵對他人,無論美醜,他都能以最佳的態度去對待,即他那一副又柔又禮讓的態度。

嚴恃曾打趣他,即便信德不做他的後媽,去當個花瓶偶像也是綽綽有餘,即使他真的什麼都不會,委屈地掉幾顆眼淚,想必也是有人願意捧。

信德聽不出他的調侃意味,僅是疑惑地小口啃草莓,他連吃東西都要小口小口吃,可能是習慣,也可能是為了維持他的美。

他咽下口中的草莓,問道,“花瓶偶像是什麼?像花瓶一樣好看嗎?”

隨後他又借著反光處瞧自己的身形,語氣還是那樣柔,說出來的話卻頗為得意洋洋,“那我一定是那個最好看的花瓶。”

他覺得當花瓶沒什麼不好的,隻要是美麗的。

最後在他深思熟慮的考慮之下,他選了件雛菊色襯衫,衣領處微微敞開,還精心彆了個蝴蝶結,將襯衫紮在腰間,下身是淺色的褲子。

搭配結束後他在鏡子前給了自己一個笑容,顯然極合他的意。

今天有點不一樣,他要給新認識的小夥伴拍上幾張照片,他搜尋著手機,最後在他的被子下找到。

“你在這呀。”他竟是連對待手機都要像對待戀人那樣,喜滋滋地抱起手機就對著自己哢嚓哢嚓拍了幾張。

他還不怎麼會自拍,技巧是一點都沒有,全靠他的顏值抗。

他劃拉幾下手機,找到剛創建不久的群聊,把自己的照片發送出去。

因為在上次的聚會,溫麗趁嚴恃不在,偷偷挑起信德的下巴,說好喜歡他的顏,問能不能送她幾張照片。

楚楚在一旁,支支吾吾地臉都紅了,還是子韻拖上她一起過來問能不能順便發給她們,齊琅笑嗬嗬地說要加入。

其他人,尤其是張宇嚷著也要。

最後一群人莫名其妙建了個群聊,信德還答應了平時會多拍幾張照片傳上去。

原本是背著嚴恃建的小群,無奈信德實在藏不住話,嚴恃回來後察覺氣氛不對多問了幾句,信德就抖了個精光,他甚至還沒發現自己話說多了。

所以這個群最終變成了一個九人群聊。

信德接受了一群人的美言美語之後,又坐了下來,他在思考接下來要找什麼樂子。

嚴恃正好送來了這個樂子。

他進門後摟著信德坐,開口說,“想去其他地方玩一段時間嗎?”

信德順勢縮著脖子偎在他的懷裡,他昂起頭問,“去哪?好玩嗎?”

“去一個清淨的地方。”嚴恃撫摸他的脊背,輕輕地順下來。

“我們這還不夠清淨嗎?”信德仍是不解,隨後他又覺得無所謂清不清靜,開心地問起,“什麼時候能去啦?要跟先生說一聲嗎?”他竟然還記得嚴誠。

“就明天,我跟他說過。”嚴恃早已打點好一切,包括嚴誠那邊。

他所設想的是隻跟信德兩個人,結果當他們到達目的地沒多久後,後麵一群人隨著他們下車。

這群人不是彆人,正是溫麗他們。

嚴恃默然無言地看著他們,又回過頭凝視著信德。

信德麵含無辜地回視,扯著嚴恃的袖子輕晃,柔聲細語地解釋,“他們說也想來嘛。”

——

綴著蝴蝶的遮陽紗帽將靈動的眼眸蓋住,隻露出鼻翼下鮮豔的嘴唇,時不時彎彎地翹起來。

信德成了一隻花蝴蝶,一會要走到這邊,一會又要走到另一邊,圍轉在一群人中央。

這對他來說是新奇而少有的,他感受到了擁有朋友的快樂。

一個朋友他或許曾有過,這麼多的朋友卻是從來都沒有的,而在次之前的那一個朋友有很大的程度上還是抱著想成為信德的另一半而接近他,更直白的說法就是想和信德上床。

所幸信德不知道,所以他是有過朋友的。

擁有戀人是怎樣的感受,信德能夠列出好幾點,可以是嚴誠所帶給他的,也可以是嚴恃。

但成為朋友是怎麼樣的體驗,他始終知曉得不太真切,因為純粹的友情、不摻雜愛欲的情感於他而言太難得了。

而此時此刻的他終於能夠答出一個肯定的答複,是像在海裡遊了一圈那樣酣暢,是可以無所顧忌暢所欲言的存在,他今天都露出牙齒笑了好幾次。

要知道,他平時矜持得連笑聲都是小小的,再高興也要擺出好看的姿態。

事實上他沒在海裡遊過,隻不過他覺得那是歡快自由的象征物,若是找不到更好的說法,那就把大海墊上,準不會錯,信德如是想道。

不然為什麼那些詩人啊作家啊都喜歡海啊海啊地提,大海都被彆人借去那麼多次,借他一次也不會怎樣嘛。

不知道為什麼,信德很喜歡那位眯眯眼,因為他能感受到對方是喜歡他的,這種喜歡跟嚴恃的喜歡還不一樣,至於哪裡是不同的,信德不明白。

趁著嚴恃不在,信德又黏了過去,“陳願陳願,你在乾嘛呀?”其實他這話問得有點多餘,他已經自己湊了上去,扒著陳願的手臂看。

陳願攤開手,掌心不過是一顆圓滑剔透的小石子,“隻是覺得這石頭不錯。”

對其他人來說或許隻是很普通的東西,卻是正正好戳中信德的心尖,他眼巴巴地盯著那塊小石子,不好問陳願要,又舍不得移開目光。

眯眯眼把小石子放在信德的掌心裡,將他的手心合攏,“是你的了,小少爺。”

信德甜甜蜜蜜地抓在手裡,還要用手圈出一個小圈,睜著半隻眼去看,待完成了這一係列的動作,才記起要道謝,抬起眼看到那個人正微笑著。

“謝謝你哦。”信德真誠地說道。

陳願摸著他的腦袋,動作輕緩而溫柔,什麼話也沒有說,隻是看著信德自顧自地玩。

等到信德玩夠了,往四周一看,才發現其他人不知道去了哪裡,“咦,其他人呢?”

“他們好像是往那邊去了。”眯眯眼指著方向。

信德順著他指的方向望過去,看起來不是什麼特彆好玩的地方,這兒是個分叉口,他轉向另一看,看到漫山遍野的花朵,當即就想問陳願要不要一起去那邊看看。

這裡整塊地皮都被嚴恃買了下來,在帶信德來之前,就排除了所有的安全隱患,因此才會放心信德和其他人留在這裡。

眯眯眼點了點頭,牽起信德往那個方向走去。

種種顏色的花朵藏在各處,葉叢或是樹枝上,猶如點點熒光繁星。眯眯眼將一朵粉色小花放在信德的紗帽上,點綴那朵蝴蝶。

一陣風吹過,四處花瓣飄零,紗帽輕輕揚起,細碎的陽光落在清澈如秋水的眼眸上,耀眼得好像眼睛在泛亮光。

信德漫跑在花地裡,偶然回頭看,眯眯眼還在朝他微笑,一不小小跑遠後,當他想掉頭去找陳願,前方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是嚴恃。

所以最終信德帶著滿身的花香氣撲向了他,開心地問起,“你回來啦?”

嚴恃離開得不久,信德不過半日沒見到他,就又再次見到了。

“嗯,和他們玩得開心嗎?”嚴恃幫信德理正了紗帽,滿懷愛意地看著他,他沒有笑,但他的眼睛已然乘滿了笑意。

“開心。”信德在他麵前輕輕轉了個圈,粉色的小花從紗帽上飄了下來,落在地上。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信德好奇地問,接著他又想起後麵應該還有個人,連忙回頭望,“說起來,剛剛是陳願帶我來的。”

人不見了。

他稍稍遺憾地收回目光,又窩在嚴恃懷裡親昵地蹭頭,“我好像有點想你。”

嚴恃失笑起來,剛剛這人還在找另一個人,看樣子也玩得不亦樂乎,結果現在說想他,可他還是回道,“我也想你。”

信德心滿意足地從他懷裡出來,隔著緞麵手套點著嚴恃的手臂,問起最後一句他最常問的話。

“我美嗎?”被明媚陽光和盛開花枝簇擁的人這麼問道。

俗氣而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