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愛繡羅衣裳 是獨屬二人的回憶。……(1 / 1)

微弱的光斑投在一雙寬厚的手掌上,那雙手在信德向內凹陷的腰窩、緊致的膚質上流連,他的胸膛輕輕起伏,弧度飽滿。

嚴恃掃了兩眼,信德身上的布料異常貼合肌膚,被其纏繞的肉.體已透視個大概,視線往回收,他才注意到那雙手的主人是他的父親,嚴誠。

他的視力不好不壞,但他的記性不錯,他方才隻來了一會,便記住了信德輕拍大腿時的輕顫與他肢體間的誘惑性,因而當他回到這時,率先看向這處。

嚴誠的神態一如既往地處變不驚,在嚴恃的印象中,他的眼神從未變過,此時多了點柔情,不太明顯卻被他敏銳地捕捉到。

嚴誠的目光轉向他,隻剩下長輩的威嚴,嚴恃對他的目光一向反感,因為這個男人的控製欲太強,他希望事事都在他的掌管之中。

嚴恃從未怯過,幼時依靠短暫的仰慕與恨,如今是習以為常和反抗,他有足夠的底氣支撐。

他的餘光仍停留於熟睡的信德,這是一種不可控的舉動,尤其在一種備顯威嚴的壓力下,他感到隱秘的快感及挑戰權威的熱血沸騰,是年輕人的莽撞衝勁和男人的血性在作祟,再沉得住氣的人也不能逃脫他的生理本能。

他控製視線的範圍不再擴張,他回來是為了交代信德關於明天的事情,卻不想驟然撞見另一個人。說來可笑,他與嚴誠同在一個屋簷下,直到現在他們才見到麵。

“有什麼事?”嚴誠開口道,嚴恃毫不懷疑一旦他答無事就會被催促著離開。

他沒有說出跟信德明日有約,隻是嘲諷,“不是你說的來見當家主母?”

信德囈語著翻了個身,露出的肉.體多了些,白花花的一片看起來很有彈性。

嚴誠背對著他並不知曉,唯有嚴恃看得一清二楚,這下他連餘光都避開,沒有再去關注信德,而是全把注意力集中到嚴誠身上。

“你和我一起出去,彆吵到他。”嚴誠口中的他明顯指的就是信德,嚴恃倒是意外於嚴誠的細致體貼,並非他做不到,隻是嚴恃從未見到他對誰這樣過。

如今一見才明白,信德不僅被嚴誠擺在明麵上,更是被他放在心尖上。

嚴誠親自掩上門扉,縫隙一點點縮小,信德裸露的皮膚逐漸掩蓋,嚴恃最後見到的一點是他微微上翹的唇形。

第二天來得很快,嚴誠一早就離開了嚴家,嚴恃正好省去解釋。或許是前一日睡得多,信德的眼睛神采奕奕,出門時整個人精神飽滿。

嚴恃領他去了馬場,沒有帶上任何的朋友,場地也是清空使用,除了他們,廣闊的馬場隻剩下馴馬師與一匹匹駿馬。

“有機會帶你去真正的草原,那裡才是馳騁聖地。”嚴恃熟練地踩住馬鐙上馬,他很自然地伸出手邀信德上來,沒有恪守身份。

信德沒有去過草原,也不曾騎過馬,因此他抓住嚴恃的手,好奇問道,“草原是什麼樣的?”

他今天穿著一身寬鬆的衣服,領口不小,動作間不可避免地露出更多的鎖骨,他的身材嬌小,當他跨坐在馬上,背後的嚴恃隻需稍微低頭便能將他胸前的光景看得明了。

“一望無際,會讓你覺得人是如此渺小。”嚴恃儘量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不讓他們有任何肢體接觸,可信德總會時不時扭一下調整坐姿,因此避免不了。

信德想象不出來,或許跟海差不多,他思忖,多多少少還是升起向往之情。

沒過一會,信德想要自己嘗試,他的膽子不小,甚至可以說是莽,他向來放縱自己的欲望。

馴馬師的叮囑他沒記住,他僅僅依靠著馬的習性去騎行,姿勢不夠標準,技巧也沒掌握。

但他騎馬的姿態瀟灑極了,他放任自己跟隨馬的速度疾馳,好似在風中飄動。

嚴恃不得不承認,信德騎馬的姿態美麗極致,但也確實非常不安全。這種不管不顧的莽撞使得嚴恃的視線隻能一味地追隨他,生怕他出什麼意外。

幸而不過是有驚無險,信德意猶未儘地結束這場體驗,他對於今天的行程十分滿意。

嚴恃走在靠外一側,輕輕拉住信德的袖子示意他注意看路,隔著衣袖沒有觸碰到他任何部位的肌膚,並說,“接下來帶你去另一個地方,你一定會喜歡。”

嚴恃的話提起了信德的興致,“是什麼地方?”

“到了就知道。”嚴恃賣關子,不說。

是一家布坊。

格子窗內的布料五彩斑斕,囊括了信德所有想得出的顏色,信德的笑意消融在臉上,沉浸其中,柔軟的棉布、華麗的絲綢,無一不是他的喜愛。

嚴恃牽住他的袖子,經過運轉緯紗線的織布機,帶他走進布坊的另一角,那裡一整片都是特製的男式長衫,樣式多種,琳琅滿目,多是色彩鮮豔的款式。

信德快活地不停穿梭,嚴恃每遞給他一件,他就接過一件,接不下就堆積在一旁。他踢掉了腳上束縛的鞋,踩在柔軟的布料上,躺在了布料堆裡,抻開手邊的衣裳可勁兒瞧。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笑著對嚴恃說,“你快離開,我等不及換上新衣服了。”他連聲線都是飄的。

嚴恃隻好轉過身,還是提醒說,“這些衣服是沒洗過的。”

“那它們是我的嗎?”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傳來。

“如果你想要,那就都是你的。”嚴恃答道,即使他不給,想必嚴誠也會補上,那還不如由他來給。

嚴恃的手被一雙細嫩的手握住,與此同時信德的聲音響起,聲源離得很近,“嚴恃你快看看我,好看嗎?”

他一側頭,就看到信德身著翠綠色長衫明晃晃地闖入他的眼中,他的眼睛很亮,在燈光的照耀下微微閃動。

他實在美麗。

——

他們回去時,信德還是換回了來時的衣服,他倒是想穿著新衣服回去,嚴恃不敢讓他直接把沒洗過的衣服套身上。

玩了一整天,信德絲毫不覺得疲憊,明明他的體力一向沒多好,可這一天他都精力充沛,連回去的路他也是鉚足了勁地走回去。

他邁的步子小,但是他總想衝在前頭,嚴恃習慣步子跨得大,隻好走得慢些,這時的信德反而更像是年紀小的那一個。

嚴恃盯著由信德腳下延伸出的影子怔了會,影子細長,輕巧地靠在他的旁邊,似乎觸手可及,他的手指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偏過臉說,“下次我就不帶你去了。”

一會又欲蓋彌彰地正視他補充道,“你知道在哪,想去可以讓我父親帶你去。”

信德不解地回過頭,停住腳步,“為什麼你不能帶我去?你很忙嗎?”他隻以為嚴恃的空閒時間不多,沒空帶他去。

他走近,輕輕握住嚴恃的一隻手,小聲說,“我也不是天天要去煩你,偶爾一次可以嗎?”

他們的距離近得好似在擁抱,嚴恃感覺手上的觸覺柔軟,像是在撫摸一隻貓。

他的心臟湧過一絲甜滋滋的感覺,宛如埋在棉花糖裡那般舒適,他的目光不再隻注視到信德曼妙的□□,更多地放在信德澄澈的眼睛上。

或許是他的心不夠硬,他無法對此時真誠至極的信德說出一句不。嚴恃解開領口處的紐扣,正想著答應他得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

“信德,你可還記得我?”遠處的車輛駛開,走來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梳著整齊的齊頭,鼻正唇薄,他的眼神深邃而明亮,走近了比嚴恃更像是與信德一塊來的,他們的穿著有同種風格,古時。

來人問候了一句,眼神卻直愣愣地盯著信德的手,比起兩人握在一起的手,他更在意的是信德手上泛著金屬光澤的戒指。

“你?”信德未回過神,過了會他才想起這是誰,“是你啊。”

信德與嚴恃的手還沒有分開,信德是不記得,嚴恃是不想。

陌生男人抿起一個苦笑,眼神沒有移開,“原本我想與你敘舊會,想來你和你先生是沒什麼空的。”他以為他們倆人是一對。

說話間,嚴恃才注意到他的目光聚焦點,是信德手上的戒指,他的內心有些驚悚,他自己原先是全然忽視了不成?他現在覺得這枚戒指刺眼極了,原本不著眼,如今高調得無法忽視。

素不相識的兩個男人在同一時間認為同一枚戒指刺目,理由各不相同,此時的感受卻趨於一致。

嚴恃還是先一步接過了男人的話,他不想信德否認這個誤會,向信德問道,“這位是?”

“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你。”信德莞爾笑起來。

陌生男人心中壓縮了無數的話,等了好久,卻不願在這個時候細說,“我也沒有幫上你什麼。”

他逐漸覺得自己站在這裡有些燙腳,多餘且尷尬,身上原先搭配的穿著也覺得沉悶起來。

說了沒幾句,他向信德告彆,男人向來就不是個爽朗的人,此時想要留下一個爽朗的印象,還是扯不開嘴角,隻是說道,“看來你過得還不錯。”

他轉過身朝遠處走的身影倒是顯得瀟灑不少,可惜沒人察覺。男人走後,嚴恃暗自鬆了口氣,手上也鬆了勁,向信德打聽那個男人是誰。

原來那個男人與信德認識的時間有一陣子了,是前些年的時候。

他叫做留渡,他比嚴誠認識信德的時間還早,也是信德的奶奶介紹的,原本是希望他能夠帶信德多讀些書。

可信德惹人疼,信德愛玩樂,他就時常陪著他從早玩到天黑,一玩就是個三年五載,直到他出國留學去了。

上一次見麵是信德奶奶的葬禮,當時他問信德,要不要跟著他走,信德想著要守著奶奶的家,就沒有點頭隨他去。

他想等著信德,但剛回國一堆事情沒有處理,被三番兩次催促後隻好先離開,哪曾想後麵被嚴誠截了胡,當他再次回到信德的家時,已是人去樓空。

大多數事情起碼會講究個先來後到,但是總有些事情是不講理的,隻能論個巧不巧合。

嚴恃聽了來龍去脈,沒由來地感到一陣慶幸和糟心,慶幸信德沒跟他走,又糟心信德是跟嚴誠走的。

再者,無論信德是跟誰走,總歸輪不到他,他思來想去,左右沒個好心情。

回去的這段路不長不短,嚴恃愈發希望這段路長一點才好。信德倒是什麼都沒想,他少有傷春悲秋之感,隻逐漸疲憊。

當他開始疲倦時,雙腿的酸澀便一股勁地湧上來,他走不動了。

嚴恃看他停下,意識到信德是累得走不動,嚴恃想著,事出有因,背他一會也沒什麼,又覺得自己想太多,能發生什麼?

他走在信德的麵前,看著信德懨懨的神色,正打算蹲下身子。

急促尖銳的車鳴聲響起,嚴恃直起身子,隻覺得這聲音刺耳不已,他認出了這輛車,是嚴誠的。

果不其然,從車上下來的人正是嚴誠,信德喜悅的心情洋溢在他的臉上,因為他不用再走路了,他沒有察覺嚴恃的心思。

“你怎麼來啦?”信德的聲音一如既往動聽,但他目光不再停留於嚴恃。

嚴誠上前來,親昵地捏著他的胳膊,信德唉喲一聲,原來他的手臂也有些酸澀,他便賴在嚴誠身上撒嬌,不想起來。

他們旁若無人地親近,唯有嚴恃像個外人,他先行一步上了車,不想表露自己的一點失意,起碼車上還有司機。

他以為信德忘了今日的快樂,一味投奔向未來的倚靠。

信德沒有,尋了空,他單獨在嚴恃的耳邊悄聲說道,“謝謝你,我想這是屬於我們共同的秘密,都說擁有同個秘密的人會是很好的朋友,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