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下了一周的雨總算是停了，陽光怯生生的灑在過度濕潤的城市裡。
“啊～～～”
水墨江南12棟6樓，一位獨居少女發出驚天一呼。
“哎呀我說命運呐～～～快來給我一個擁抱吧！”這位少女又壓低嗓音感歎一句。
林知夏在大腦極度興奮的時候有兩種狀態，一種是忘乎所以的瘋狂碼字，一種是症狀不太嚴重的自我發癲。
隻是後者出現的很少，一大早就大腦興奮的時候就更少了。
感歎完，林知夏又裹在被子裡打了幾個滾、懶了一會兒床才慢悠悠起來。
拉開窗簾，看到有陽光，她更興奮了。
“天上掉下個林妹妹，似一朵……”唱的有點跑調。
林知夏哼著幾句新學的越劇，先去廚房給自己熱牛奶、煮雞蛋，又蒸了幾個林甘棠調餡包的蝦仁蒸餃，才去洗漱。
早餐胃口很好，林知夏吃完去書房抱了電腦，盤腿坐在沙發上。
李萌一大早就發來信息了，說孫主編已經聯係劇院了，快的話今天會有結果。
林知夏心裡在竊喜，但還是表現的很有定力，現在才去給李萌回短信。
“知道了。”三個簡單的大字。
林知夏效率不太高的改了會兒書，快中午的時候，孫主編打來電話。
因為他一向過於熱情，林知夏坐直了些才接通電話。
“小林啊，你這個覺悟還是比我們都要高，你這是在弘揚傳統文化，弘揚戲曲文化啊。”
“過獎了過獎了。”
“把這個事情交給我們社來代理，你就放心吧，我跟你爸爸很熟的，你的事情我會儘心的，你就放心好啦。”
“放心的放心的。”
“人家劇團那邊聽說你同意合作，情緒很高漲啊，說要見見你。改編嘛，想聽聽作者的意見也很有必要嘛。”
“不了不了。”
“還有一點啊，他們單位沒有影視公司那麼財大氣粗，版權費嘛，你知道，可能沒有很多。不過你放心，社裡會幫你爭取啦。”
“不用了不用了。”
“怎麼不用啊，這可是你作品第一次拿去改變，肯定要辦的漂漂亮亮啊。”
“您不是說弘揚戲曲文化嘛，不強求不強求。”
“你這個覺悟比我想象的還要高啊，真不愧是林教授的女兒……”
“過獎了過獎了。”
“意向書人家早就寫好的哇，已經發給我了，一會我叫李萌發給你看看，有什麼問題啊、要求啊，你開口提的啊。我知道你們年輕人很多東西都不在乎，但一碼歸一碼的呀。”
“可以可以。”
“那有新的進展我再聯係好啦。總之你有什麼想法、要求都可以跟我說，找李萌也行啊。”
“好的好的。”
“那就這樣好啦，哪天約上林教授、趙主任咱們呐一起吃個飯哇。”
“好啊好啊。”
“那再會再會。”
“再會再會。”
掛斷電話，林知夏活動了下身體和四肢，確定自己不是個機器人。
倒不是社恐，也不是敷衍，她就是不太擅長跟過於熱情又不太熟悉的長輩聊天。仿佛他們的熱情把她的小宇宙給擠塌縮了。
林知夏的小宇宙還在恢複中，手機嗡了幾聲，是李萌的信息。
先發過來的是一個文檔，劇院那邊的合作意向書。
“林，劇院那邊的合作意向書你先看一下。”
“改編相關的內容和版權費用我標注出來了。”
“哪裡有問題，你跟我說。”
“如果你嫌麻煩的話，我也可以去找你。”
媽耶～
這效率。
現在上班族工作效率這麼高的嗎？林知夏有點感歎。她從來沒進公司上過班，還真有點兒想找個班上上。
林知夏用電腦點開文檔，果然是正經單位，這文檔夠正式的啊。林知夏想到自己給言懷卿發的“胡言亂語”，會不會太隨意了？她想。
“誒～”林知夏連忙甩甩腦袋收回神，繼續看文檔。
略看了看，沒問題；又細看了看，林知夏還是覺得沒問題。
關於改編部分隻是個大致方向，具體細節也看不出來，不過以言懷卿的審美，應該隻會改的更好看吧，林知夏想。
版權費嘛，既然是弘揚傳統文化，就更沒有問題了。
“沒問題。”
林知夏又給李萌發了三個大字。
李萌那邊倒是秒回：“你看完了？”
“字不多。”滿共隻有幾頁，有啥看不完的。
“確定沒問題？？”
“沒有。”
對方正在輸入……
一分鐘後還是對方正在輸入……
林知夏左右搖晃著腦袋，好奇對方能輸入個啥。
“那，我去答複了？”李萌發來。
半天就輸入個這？
“好”
林知夏也秒回一個。
關掉手機，林知夏小腿一蹬，抱著電腦去書房了。這一天可真忙啊，總算可以安安心心改書了。
午飯沒有吃，半下午的時候林知夏就有點餓，洗了個蘋果咬上一口，發短信給林甘棠說晚上要回去吃飯。
林甘棠倒是很歡迎，發了一連串的菜名過來。
蘋果有點酸哈，林知夏看著菜名吞了吞口水。再點開朋友圈，第一條是江景發的，一張機場照片，說要回林城。
林知夏給她點了個讚，又點進江景的對話框。
“江景，等你回來，我請你吃飯吧。”
林知夏覺得《幾重山》能有如今的“孽緣”，還得多虧了江景那一撞。雖然改編的事現在還不打算跟她說，但總要先謝謝人家。
“喲”
“看不出來”
“你挺直接啊”
“什麼時候”
“約哪裡”
江景的聊天風格還是那麼穩定。
“你來定，我都可以。”林知夏回。
“明天吧”
“下午去劇場”
“中午晚上都行”
“大吃特吃好幾天”
“咱吃點清淡的吧”
江景的不客套，讓林知夏第一次意識到，原來有些事、有些人，真的不需要再三推辭。一切順其自然的流暢感，她太喜歡了。
“好，你來定。”林知夏回複。
“正好候機”
“我看看”
“定了發你”
“好。”
林知夏想了想又問了一句：“不打擾的話，我跟你一起去劇場，可以嗎？”
江景沒有秒回。應該？是在看餐廳。
林知夏盯著屏幕等待。
她挺想去劇場看看的，因為她很好奇言懷卿會是什麼反應。就算沒有改編這件事，單純去看看她，看看排練，她也很願意。
林知夏是個作者，她很願意去觀察和體驗不同的行業，去認識和了解不同的人。其實也不完全是因為作者這個身份，據林甘棠說，她從出生就比同齡人表現出對這個世界更多的好奇心和探索欲。
所以，她小時候很好帶，給她一個新鮮的東西，她就能獨自玩很久。但同時也更難帶，因為她悶不吭聲的探索常常深陷深陷險境，所以身邊幾乎離不開人。
……
“當然可以啊”
“昨天很晚了”
“言老師還跟我說你”
“叫你沒事去劇場坐坐”
“你怎麼做到的”
“竟然讓言老師”
“對你”
“念念不忘”
江景的信息呼嘯而來。
念念不忘？念念不忘！
林知夏瞳孔震了震，看著四個字，抿唇一笑。儘管她知道江景說話喜歡誇張，還是覺得有點甜。
“說我？言老師說我什麼？”林知夏問道。
難道是因為昨天發過去的建議？早知道應該借著發文檔加個微信的。如果加了微信，說不定言懷卿昨天就直接來跟自己聊天了。林知夏有點後知後覺的後悔。
“不告訴你”
“就不告訴你”
江景賣起關子來。
“哧”的一聲，林知夏笑出來。她都能想象到江景說這話時的得瑟模樣。
林知夏想了想決定先晾著她，她不信江景是個能憋的住話的人，而且以江景的性格，可能你越是纏著她問，她反倒越是賣關子了。
林知夏把手機鎖上，倒扣著放在客廳。倒扣著放，其實是怕自己忍不住問。
一會兒還要回家吃飯，她先去臥室換了身衣服，中間肚子咕嚕叫了幾聲。
換好衣服，再看手機時，江景果然發了一長串信息。
“喲”
“你不問問”
“挺能忍啊”
“你就一點不好奇”
“你到底在不在乎啊”
“你個假粉絲”
“算啦，告訴你吧”
“就是昨天晚上快十點了，言老師給我打電話問照片的事”
“順道問到你，說你要沒事的話讓我帶你去劇場玩”
“我有點酸”
“她說你的時候語氣軟乎乎的”
“跟我就聊工作”
“哼”
破天荒了，江景發了10字以上長句，還帶了標點。她果然忍不住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知夏在心裡發出一串長笑。
“她說你的時候語氣軟乎乎的”
軟乎乎的？軟乎乎的！
林知夏腦子飛快想象了一下言懷卿軟乎乎講話是什麼樣啊，嗯～呃～，想不出來。
不過看起來自己給她留下的印象還不錯。
林知夏抱著手機轉一圈，給江景發過去一個小貓眨眼的表情，又發去一個小狗搖尾巴的表情。
江景先發來個很可愛的白眼表情，才把飯店鏈接丟過來。
是一家日料店。時間定在了明天下午1點。
林知夏發現，江景好像很喜歡下午1點這個時間吃午飯。
也挺好的，既不破壞完整的上午，也不乾涉14點開始的下午。微微錯過飯點，人餓的久一點，胃口好，人也少。
林知夏收拾好手機、鑰匙，回家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