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9.直指易家 打開天窗說亮話(1 / 1)

修仙指南 沉鹿 7402 字 7個月前

不知向下紮了多久, 眼前突然一黑。

四周都寂靜下來,原先湧動的熔漿與火焰,都像是消失了, 隻剩下一片虛無。

神識在此刻失去了作用,但危機感並不強,傅長寧停了片刻,長明燈出現在手中, 這才操控大魚, 繼續前進。

沒了岩漿阻礙, 往下紮的速度快了十數倍不止, 強烈的失重感帶來的是身體的失控感, 傅長寧險而又險, 才重新控製住大魚, 而這時,已經基本到平地了。

外邊一片安靜。

傅長寧伸出的手, 猶豫了許久,方才落定,從大魚中走出。

依舊看不見任何東西。

依舊沒有什麼危機感。

她的手, 攥緊了長明燈,一層無形的水靈氣從雙腳升起,逐漸護住全身。

有時候, 沒有危機感,恰恰是最大的危機感。

但事實仿佛證明了她的反應是錯覺,直到她提著燈, 走到這塊區域的儘頭,依舊沒發生什麼。

長明燈能照亮的區域是周身三尺,肉眼能見的區域都是大麵積的岩塊, 被燈照亮後呈現一種橙紅的色澤,傅長寧以靈力擊碎,敲下一塊,接著又走到另一麵的儘頭,依舊無事發生。

這裡就像一處普通的岩漿層的下部,除了埋在地殼的深處外,並無特彆。

傅長寧帶著這塊不知名的石頭,返回了地上。

其餘四人還在修煉。

天河珠裡,思忖著這時候出聲不會被發現的問尺傳音道:“怎麼樣?裡邊有什麼?我剛突然就被屏蔽感知了,後邊發生了什麼都沒看到。”

“什麼也沒有。”傅長寧答。

“問尺你認識這種岩石嗎?”

問尺定睛瞧了一眼。脫離了地下的特殊環境,這岩石的真實色澤露了出來,是灰綠色,上邊有細長條狀的泛白跡象,和幾處被火灼燒過的痕跡。

“不清楚,你問下這幾個域外的,他們可能更了解一些。”

傅長寧往山洞那邊瞧了一眼。

片刻後。

白顯業的洞門被敲響。

他出來時仍有不耐,等聽見是傅長寧有事找他幫忙,一下又變成受寵若驚。

說到底他心裡對自己還是有數的,要說四個人裡頭,誰最不服管,那就是他了,傅長寧明顯和陶追然鄭青藥兩個更親近啊,有事怎麼會找他?

但手上很誠實,認真看完了,又翻出來一本灰撲撲的書,吹了上邊的灰,仔細比對了幾遍,方才答。

“這就是綠昴岩,一種域外火屬性環境下,很常見的石頭,耐高溫火燒,除此之外就沒彆的用處了。因為和另外兩種石頭有點像,我還認真分辨了下,怎麼了,傅道友發現什麼不對勁了嗎?”

傅長寧:“還沒,不過,能告訴我,和它長得像的兩種石頭是什麼嗎?”

白顯業回憶了下:“一種叫綠蕉石,作用是吸收月華,就是域外月亮一直很暗淡不明亮嘛,有些專門靠月華修煉的修士,就需要用到它。還有一種,小沙石,但小沙石不常見,這裡應該不會出現的。”

“為何?”

“因為小沙石是易家的圖騰石。”

說這話的是陶追然,他不知何時,聽見動靜,從山洞中出來了。

白顯業被搶了風頭,肉眼可見的不快,直到傅長寧問:“它很稀有嗎?白道友。”

方才轉移了注意力,繼續回答。

“倒不是稀不稀有的問題,小沙石就是白家帶來的,除了他家,彆的地方很少見。你如果見過易之的功法就知道,他老是滑不溜秋的,因為他們從小就用這種小沙石訓練,它最大的特點是如沙如石,所以雖然顏色像,但這不是小沙石。”

“我明白了,多謝。”

白顯業回去繼續修煉了,倒是陶追然,一時半會沒有回去。

四周一時安靜下來。

良久,傅長寧收起那塊石頭,問。

“陶道友不修煉了嗎?”

陶追然搖頭:“我這次可能築不了基了。”

出乎意料,少女聽了他這話,並沒有什麼反應。

陶追然目視著她,“傅道友並不意外。”

“應該意外什麼?”傅長寧問。

“意外道友明明來之前這麼急切,一副為了家族我必須突破,哪怕死也無所謂的決然,來之後卻好像絲毫不在意這些?”

陶追然歎氣,“果然沒騙過你。”

“不,當時是真信了,隻是有些事,禁不起回頭細想。”

陶追然若真這麼衝動,一心隻想築基,不考慮性命,當什麼陶小將軍、陶家這一輩的希望,怕不是早死了百八十次了。

“你接了我的話,我默認你現在改了主意,不打算藏著掖著了,那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第一次見我,就極力鋪陳你單純且赤忱的形象,我那時以為是無意,現在想來,於我,是第一次見你,於你,卻未必如此,你當真不知道那些人的算計?還是明知道,但有意拉我入夥?”

執掌南部戰場最強伐狂軍的陶家,陶家最天資出眾,從十三歲開始上戰場屢立奇功的陶小將軍,麵對軍盟小人的陷害,居然毫無還手之力,隻能任由旁人欺淩,奪去名額,這話說出去,誰敢信?

但陶家,或者說陶追然,居然真的做得出來。

示弱至此。

陶追然不答,卻說起了另一件事:“潘姨告訴我,你是個真性情的人,有什麼便說什麼,路見不平,即便不出手相救,立場上亦會有所傾斜,做朋友、做戰友,都是個極好的人選。我同她說,不一定要成為朋友,成為我的朋友不是什麼好事,如此即可。”

傅長寧聽完,神色無動於衷。

陶追然:“你早知道了?”

“你是指你與鎮北關關長認識,還是指我們不會成為朋友?”

陶追然一時了然,“難怪你這一路過來,神色如此。”

他一直覺得,傅長寧在這件事裡,過於置身事外了些。

雖然看似件件都參與,事事都主導,但其實本身意誌很微弱,不管白顯業和鄭青藥怎麼鬨騰,她都和沒脾氣的泥人一樣。

但能成為歸元宗此屆外門第一的人,當然不可能毫無脾氣,無外乎是她不在乎。

不入眼者,不入心。

自然也難以激起半分波瀾。

“我不知你眼下是如何看我,但也大概猜到了,不會有什麼正麵的好印象,我隻能說,許多事不是針對你而來,隻是機緣巧合,有機會,就做了。就像你那次在台上,有機會,就借機掃清所有障礙,一樣的。”陶追然誠懇道。

傅長寧一定要借那次機會挑戰所有台下未參賽者嗎?

一定要把那些潛規則說得廣之於眾嗎?

她又不是真的一點不會看眼色,不外乎就是煩了,乾脆借著被人利用後生氣生事的由頭,光明正大把那些流言蜚語都給解決,還借機諷刺了域外軍盟的不公,從此以後,誰還敢陰陽怪氣仙門如何如何,先看下自個兒一直吹捧的聯盟有好到哪裡去。

“那現在呢?”

“嗯?”陶追然這次是真的懵了一下。

為傅長寧跳躍的思路。

“那次不是,現在呢?”

——那次不是有意針對,現在這次呢?

陶追然終於聽明白了。

“這次,我為了什麼而來,你應該知道。”

他的目光,緩緩落在傅長寧重新取出的那塊石頭上。

“這確實不是小沙石,但我知道它怎麼變成小沙石。”

“你猜的不錯,這裡的事,確實和易家有關。”

早在白顯業提起小沙石和易家的關係時,就迅速引起了傅長寧注意,而眼下陶追然的話,無疑是佐證了這話。

又或者說,正因為他看到這玩意兒,就急於跳出來,才真正證實了傅長寧心中的猜想。

——他和陶家,果然不像表麵上那麼清白無害。

但陶追然聰明就聰明在,他沒有繼續打啞謎,試探關於這塊石頭的事,而是在意識到傅長寧發現後,就果斷坦白,把一切都交代了。

如此,反而保留了最後一分情麵。

現在,兩個人才能好好站在這說話。

“易家在軍盟,是一個流傳很久的家族,具體什麼時候出現的已經未知,但他們的出名,就伴隨著小沙石作為圖騰,和巨額的戰功。”

“那個年代,易家是戰場上不可忽視的一抹亮色,他們的功法能夠甩脫魔族的追殺,直入萬軍之中,取魔族將領首級,幾次戰役下來,魔族有了防備心,易家的地位也隨之水漲船高。”

“這是我知道的信息。等我真正長大成人時,易家已經是如今的老祖易衝之為首,上一任老祖於數十年前戰死,至於下一代,原本有一個易柳兒,但沒多久,也因為某次事故被殺了,軍盟年輕一代,夭折率其實是很高的,所以當時也沒有人覺得奇怪,易之就是在這樣的前提下,被推出來的年輕一代新的領頭羊。”

“這個之字很有講究,他原先不叫易之,應該是確定了某種身份後,才被賦予的一個的名字,等他成為新的易家老祖,就會和如今的老祖易衝之一樣,在舊名中取一個字,放在中間,作為全名。”

“這種取名法,人族當中聞所未聞,魔族當中,倒是有幾個小眾魔族有這種規矩,但也已經失傳很多年了。真正讓眾人對易家起疑心的,是近兩百年許多場易家參與的戰役,都或多或少有意外發生,比如你可能不知道,上回你所在的鎮北關,之所以魔族幾十萬大軍壓境,就是因為另一處關卡,有個將領無意中泄了密,說出了鎮北關如今隻有兩位真人看守的事。而事後調查,那人與易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說起這些事,陶追然神色肅然。

“我這次明麵上是為了築基來,但實際上,陶家麵對的狀況沒有那麼嚴重,那些壓力更多隻是障眼法,我這次的目標,是易家。”

他的話,也算解了傅長寧心中一些疑惑,可也有更多疑惑誕生了,“可眼下,有問題的不是中央之地,怎麼又和魔族有關係?”

“你也知道,中央之地其實是人魔分境而治的,這次我們收到的情報就是,易家會配合魔族那邊一起行事,謀奪中央之地。”

“那你不去盯著易之,和我們在這浪費時間?”

傅長寧眼中的懷疑太過明顯,陶追然也有些啞口無言。

“總之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樣。”

“還有,中央之地實際發生的變故,也遠超了我預料,有些事,計劃趕不上變化,不過問題不大,這次進來的人裡,不止我一個有任務,易之身邊也有一個跟著他的,實力不比我弱。”

“誰?”

“你之後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