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 應當不隻是為了這個吧?”聊完這個話題,潘月鳴問道。
“確實, 還有一件事,想向關長請教。”
傅長寧收起那些思緒,手中浮現一枚暗藍色的印鑒。
“哦?”
潘月鳴抬手,那印鑒飛入她手中,她打量了片刻,手中出現一抹靈力,注入其中。
瞬間門, 印鑒爆發出巨大的反抗力量!
潘月鳴覆手一壓,那印鑒硬是接連震碎了她三道力量,方才不甘心地被鎮壓下來。
“你這東西, 哪兒來的?”
“在宗門寶庫兌換的。”傅長寧如實道,“本來上次就想找您的, 但那次時間門來不及,就想著回來再說。”
從看到潘月鳴本命法寶是太平印起,傅長寧心裡就冒過這個想法了, 但當時正值戰後, 潘月鳴日理萬機, 她也因突如其來的中央之地一事時間門緊張, 加之實力不夠,這個念頭過了一次,也就放棄了。
誰知道機緣巧合,曆練提前結束, 她左思右想,到底覺得多積攢一分底氣更好,便還是回來了。
“也虧得你大費周章跑一趟。”潘月鳴聽完, 挑眉道,“不過,算你運氣不錯,論印鑒類法寶的運用,我在域外算行家,便是在修仙界,也少有幾個比得上我。”
“你這印鑒,若我沒猜錯,應該出自萬妖境某種水係妖族之手,這類法寶,天然對人族有排斥。”
潘月鳴開口第一句,就道破了鎮海鑒的真身。
傅長寧也有過這種猜測,但並不十分肯定,見狀求教:“那我想操控這種法寶,有什麼辦法呢?”
“有兩種辦法,其一,減少排斥,把自己變成妖族血脈或氣息,其二,暴力鎮壓,把它打服了,打怕了,它自然就認你了。”
傅長寧默默思索,片刻後道。
“但以我如今的實力,可能不太夠。”
鎮海鑒是上品法器,她想把它打服,有難度。
“所以我們得兩種結合著來。”潘月鳴起身,“走,帶你去找劉真人。”
傅長寧仍一頭霧水,已被風風火火的潘月鳴拉到了劉真人在鎮北關的住宅。
劉真人這段時間門在煉化潘月鳴上次給的寶物,氣色已經恢複了些,得知來意,也沒推辭,當即把人帶到了後院。
那裡,一棵參天古榕樹,正靜靜立於庭院之中,正是劉真人手中那株榕樹妖。
“阿榕,來,幫這位你見過的小友,變幻一下氣息。”
古榕樹聞言,伸出一根枝條,從下往上,將傅長寧一層層包裹起來。
傅長寧到此刻也有些明白了,她沒動,任由自己被包裹,片刻後,榕樹妖將她鬆開。
此時,傅長寧周身,已染上一層淡淡的妖的氣息。
劉真人眼皮垂下,目不能視物,卻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麼,道:“阿榕便是出身萬妖境,它有一樣本領,能將其他生靈,同化成自己的族類。這種同化,和偽造的妖族氣息不同,是真實存在的,所以很難被看穿。”
潘月鳴則是說起了一件趣事,“有一陣,聯盟特彆喜歡借劉老的榕樹妖去用,為的就是偽造氣息,營造出是妖獸偷襲魔營的效果——域外這數萬年來,被我們放生了不少妖獸,還有些在人境內殘害生靈不服管的大妖,乾脆都放逐到了域外,也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勢力。”
“誰知道,魔族那邊不知是哪個天才,居然感應出了人境妖獸和萬妖境妖族氣息的不同,由此判斷出,偷襲魔營的並非人境妖獸,而是萬妖境妖族,甚至誤以為人族與妖族私下裡聯手了,正在布置一樁驚天陰謀,很是如臨大敵了幾年。”
“這事傳出來後,成了一樁知名的笑柄,至今仍被大家引為笑談。”
傅長寧聽完,也沒忍住笑了。
這得是什麼坑貨。
“總之你先試試,不一定管用,不過不行的話,也還有其他偽造氣息的辦法,咱們一個個試。”潘月鳴道。
“是,多謝關長,也謝過劉真人。”
傅長寧分彆朝兩人行了一禮。
接著,重新試著將氣息注入鎮海鑒中。這一次,第一步很順利,鎮海鑒雖然在感受到是妖植氣息時,波動了一下,但並未產生排斥。
就在三人鬆了口氣時,印鑒上一股強大的力量爆發,若非潘月鳴和劉真人同時出手,差點將整個院落轟成廢墟。
那一刻,劉真人與潘月鳴麵上皆有驚容。
劉真人緩緩道:“這物……恐怕不簡單。”
說到底,上品法器再珍貴,也不過是築基期用的法寶,絕不至於兩個金丹聯手壓製都差點失控。
她們看向被鎮海鑒轟出去,此刻剛勉強站穩的傅長寧,“小友,方才做了什麼?”
傅長寧搖頭,“我隻是順著氣息,將靈力一並注入。”
這是必然的,要想要操控法寶,就必須注入靈力。
但按理說,不應該啊,靈力與氣息相輔相成,氣息都變了,鎮海鑒還能單獨識彆出這是人族的靈力還是妖族的不成?
“再試試。”
“是。”
傅長寧又試了一次,結果依舊差不多,手上還受了點小傷。
這條路行不通,潘月鳴又帶著傅長寧試了幾種彆的法子,同樣不成。但這時候,潘月鳴那股不服輸的勁兒反而上來了,此時是大戰過後的和平期,她將部分軍務交給副將徐梅意,隨後就帶著傅長寧閉關,以太平印,為她引導牽製鎮海鑒。
鎮海鑒本身品階遠不如太平印,有太平印壓製下,傅長寧終於初步將自身氣息烙印上了鎮海鑒,可以調動它的部分力量。
雖然極為勉強,但也比之前一接觸就被反噬強多了。
“多謝關長。”
此事過後,傅長寧認真向潘月鳴行了一禮。
足足大半個月時間門,也虧得潘月鳴陪她一起折騰,換個人,絕無這般耐心。
潘月鳴擺手,“我不喜歡虧欠人,僅此而已。”
她性格強勢,有時甚至到了獨斷剛愎的地步,不是不知道這樣不討喜,但她天性如此,也不準備改。
現在回憶起傅長寧當時極力勸阻她,卻被她一而再再而三打斷和指著鼻子罵的事,換個人,就算不懷恨在心,也勢必不會再幫忙了。
可傅長寧硬是忍下來了這些脾氣,幫她一起,將戰局扭轉為勝。
她麵上不說,心裡卻是記得的。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
她是粗人,不懂那些,但基本的做人道理還是明白的。
說完,也沒打算繼續聽傅長寧道謝,直接道。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知道她不喜歡膩歪,傅長寧便也順勢將那些話收了,“還沒想好,可能一邊曆練,一邊往中央之地趕。”
“算下來時間門確實差不多。”潘月鳴點頭,“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不過,我這邊還有一條路,你想試試嗎?”
傅長寧心中一動,“願聞其詳。”
“是這樣的……”潘月鳴一一道來,從她這次向聯盟申請中央之地名額說起。
其中的勾心鬥角和磨嘴皮子她都省略了,重點是後邊的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爭奪名額的事。
傅長寧聽得一愣一愣的。
滿腦子隻有,還能這樣?
“總之,咱們這個名額是敲定了,所以穩坐釣魚台,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往年輸送往中央之地的人,大多天資橫溢,且非有大軍功者不能入選。可近五年局勢還算和平,戰爭裡出頭的新人並不多,能到這種級彆的,加上你,也就三個,裡邊還有一個是勉強湊數的。”
說到這,潘月鳴臉上不乏看戲神色。
“那其他人怎麼能服氣,那麼多城池,剩下的無論選誰,其他人都不滿意。名額確定下來後,是有一個公示期的,結果公示了三回,每回都有一半的人被舉報掉,這個說虛報戰功,那個說私下裡虐待兵士,把人當炮灰使,心術不正。”
“好好的一樁事,本來上個月就該定了,結果鬨到現在,還沒個結果。聯盟頭大,乾脆放棄了原來的推舉機製,改成選拔製,除了你和另外那兩人,還有兩個公示了三次都沒被舉報掉的年輕人,剩下五個名額,有意者統一報名,最後按照實力擇其前五,能者居之。”
傅長寧沒忍住點頭,“這樣也還算公平。”
“可對那些原本想憑推舉進來的關係戶,就沒那麼友好了。”潘月鳴幸災樂禍道。
“原本每個城池隻能推舉一個人,有些人仗著出身,同城池的人根本沒法和他爭,可眼下,那可是所有人都能報名。要知道,並不是每一個擅長打鬥的將士,都是軍功卓著的,這裡邊水分多著呢。”
很多被推舉出來的人,可能還不如同城池其他人厲害。
空有個即將築基的天才名頭而已。
“讓他們鬨吧鬨吧,最好以後每次都改了,我看聯盟也是順勢而為改製,也免得名額一直把持在同一批人手裡。”
傅長寧心有同感地點頭。
估計這些人鬨的時候,也沒想到,軍盟會直接掀棋盤,這下撿了芝麻丟了西瓜,都傻眼了。
“不過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吃瓜雖然很快樂,但傅長寧其實有些不解。
“彆急,馬上就說到了。”潘月鳴道,“為了防止有人私下買通交易,或者威逼利誘對手放水,聯盟準備在最後一輪,安排一批實力更為強勁的人鎮守,要求必須是沒有利益關係的城池,修為不得超過築基中期,以免實力差距太大,沒有反擊之力。”
“恰好,鎮北關因為名額已經確定,就屬於這批城池之一,你若是感興趣的話,我可以派你去當鎮守者,也見識見識聯盟年輕一代的風采。”
還有句話她沒說。
也讓聯盟的年輕人,見識見識同時代,宗門天才的風采。
以免過於夜郎自大。
傅長寧陷入思索。
毫無疑問,她是心動的。
但顯而易見,這也會讓她成為眾矢之的,她本就不是軍盟中人,不管是打贏了還是打輸了,都容易招惹非議。
但她怕這些非議嗎?
傅長寧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到時候結束後,時間門上會否來不及?”
聽到這句話,潘月鳴便已經知道了她的答案,“這方麵不用擔心,選拔結束後,聯盟會統一安排你們去中央之地,比你自己去還要快些。”
“那我去。”
“好!”潘月鳴一錘定音,“正好,另一位外出增援的真人回來了,即將回聯盟述職,我讓他和你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