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 各有後招 照月道君,殺八十一(1 / 1)

修仙指南 沉鹿 18254 字 7個月前

不知不覺, 剩下的七個魔族成員彙攏到一起,他們背靠著背,如臨大敵地看著對麵的魘十一。

刺蝟球作為其中能說會道的那個, 被推了出來, “所以長老的意思是……”

“沒什麼意思, 就按照你們的要求來。”

七個血玉果從魘十一手中飛出, 落到他們懷裡,順利得七個魔族都覺得不可思議, 就這麼簡單?不生氣?魘十一都知道是傀儡身了,不知道他們去乾嘛了?

“那剩下的,他們……”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刺蝟球再說這話時, 自己都有些心虛。

“我們魘魔一族是弱族。”魘十一平靜地說出了這句話,“誠如諸位殿下所言, 我們已經快連前五百的排名都保不住了, 有些東西,留在手裡, 隻會是禍害。剩下的血玉果,之後我會想辦法, 親自跟各族商議。”

魘魔一族要想離開這裡,並不是毫無辦法,本人出不去,但花費一些代價, 是可以操控普通魘魔神智與外界溝通的。

魔族們顯然也知道這點, 他們放鬆了些許,甚至還從這句話裡咂摸出了一絲更深的意味。

這話,似乎不止在說血玉果。

所以魘十一的意思是, 他一直知道紮魔耶他們在圖謀什麼,隻是不準備去管?

那他們虧了啊!

眾魔族頓時一陣肉痛。

“那我們現在果子也拿了,不知道能否先行離……”一個魔族試探問道,迎著局勢翻轉後,數目遠超他們的魘魔族族人的怒目而視,他的聲音越來越低。

算了算了,就他們七個,敵眾我寡,還是保命要緊。

-

不知道自己差點又迎來七個對手的紮魔耶,此時正在棘手地同杭天烈幾人爭奪詛咒之種,五人差點打出狗腦子。

其實一開始,他們的主要針對目標是青琅,不管內部怎麼鬥,先一致對外總是沒錯的。

可惜青琅及時明哲保身,退出了正麵競爭。一時間,就隻剩下他們五人來回互毆,外加一個時不時木屋搗火、熱油添水的青琅。

青琅心裡也清楚,詛咒之種到誰手裡都不會到他手裡,所以他已經打定主意,充當一根攪屎棍。

他拿不到,這幾個家夥也彆想拿到。

六人這般纏纏綿綿地糾纏了半個時辰,就當青琅準備再次出手,幫落到下風的紮魔耶平衡其他幾人時,他收到了一聲迅疾的傳音。

“他們是一夥的。”

轟!

青琅甚至沒來得及思考,身影已然化作黑色大鷹,唳叫一聲,消失在原地。

五道轟炸聲在他剛剛離開的地方響起,能量的餘波幾乎震碎了遠處的地下岩層。

隻差一點,直麵這一擊的就是他。

青琅額頭冷汗未消,遠處,紮魔耶捏了捏手掌,“又是你!”

縮地成寸,大手如烈焰,對著傅長寧一掌拍下。

“都出不去,哪有的底氣處處叫板?真當一個心魔守誓護得了你,我有的是法子殺了你,還不用承受反噬!”

另外兩名魔族分彆攻向除鳳銜和姬危年。

要的就是青琅來不及護!

這時,姬危年和傅長寧先後開口。

“師兄可以先不用管我。”

“先救除鳳銜。”

姬危年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和傅長寧的話同時落下的。

灰藍色衣裳的青年一怔,抬眸去望那人。但傅長寧沒有看他,除鳳銜受傷太重,本就是強撐過來的,經不起第二次折騰了。

聞言,青琅原本偏向於傅長寧的動作一轉,衝向了那位麵色雪白一片的紅衣師弟。

朝姬危年衝來的魔族獰笑一聲,“不用管你?對自己真自信啊,讓我看看你的自信從何而來!”

姬危年眼神已然恢複漠然,灰色光暈在他身側一閃而逝,放狠話的魔族如倒飛的大蔥般,插進了岩壁裡。

那頭,傅長寧丟下那話後,喚了一聲,“妖蔓。”

黑紅色的藤蔓宛若巨蟒,從上邊探下巨大的頭顱,硬生生頂下了這一擊。

紮魔耶退後幾步,神色驚疑不定。

他可是築基圓滿。

記憶迅速翻湧,定格在某一幕,他反應過來,“之前那個瘋瘋癲癲說鳳血木的弟子,是你安排的!”

這根藤蔓或者說巨蟒,實力並不如他,但一身血氣之重,全然不是之前那根可比。正常情況下,短短時日內根本不可能提升得這麼快。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之前那個時候,這根藤蔓趁機溜了進去,在裡邊吞噬了大量魘魔族的根基。

難怪他們會被困在那裡頭,他還以為是屏障上做了什麼障眼法,原來是早有安排。

紮魔耶恨得咬牙切齒。

一個練氣期而已,他一開始對這姑娘隻跟逗貓似的,渾不在意。

但此時此刻截然不同於彼時彼刻,她接二連三壞他的計劃,害他功敗垂成,已然是一等一的仇寇。

“以為有根強大的魔藤就能護住你嗎?癡心妄想!”他再次攻來。

隻可惜,妖蔓在吞噬完空中那些血管後,早非吳下阿蒙,先前對著杭天烈二人尚且瑟瑟發抖的它,這會兒對上比兩個人強的紮魔耶,也不落下風。

論實力,它自然差一截,但這裡是它的主場,保護主人,綽綽有餘。

那頭,杭天烈和焉奇那對視一眼,幾乎不需要思考,兩人同時向詛咒之種衝去。

他倆方才其實也和紮魔耶達成了協議,先佯裝內訌,坑殺玄鷹這個叛徒、人族走狗,之後再各憑本事去搶奪詛咒之種。

但眼下這種情況,三個對手,一個紮魔耶被妖蔓纏住,另外兩個一個被玄鷹打得節節敗退,一個還嵌在石壁裡出不來,不占便宜是孫子!

杭天烈猶且覺得有些不對,一股隱隱的不妙感吊在他的天靈蓋,但那種感覺太微弱了,微弱到在短短的距離麵前不值一提。

這時,焉奇那回頭,一掌將他掀開。

“回去後,我會讓父王對你論功行賞,允許你改名,換掉焉鳩涯這個寓意低賤的名字。”

杭天烈神色一冷。

但短暫的怒火後,他反而迅速冷靜了下來,溫和順從地退後一步,任由焉奇那去觸碰詛咒之種。

猩紅色的光芒在焉奇那瞳孔中放大,映照著他眼中的狂喜,刹那定格。

一聲慘叫響起。

焉奇那捂住自己的雙眼,痛苦嚎叫。

“我的眼睛!”

熊熊烈火在他的瞳孔裡燃燒,幾乎轉瞬間,燒掉了整個頭顱,隻剩下一個乾巴巴的骷髏。

杭天烈眉心一跳,迅速後退。

此時,已經不隻是頭顱,焉奇那整個人,都化作了一具被燒得漆黑的骨頭架子。

刹那間,杭天烈無比慶幸。

麵上,他流露出一絲悲痛和震驚,“大哥!”

“詛咒之種果然名不虛傳!”紮魔耶哈哈大笑,“傳聞詛咒之種內裡蘊含著魘魔族萬年以來所有的怨氣,當它蘇醒那一刻,便要焚燒眼前所見一切,如此才能化去怨氣,為人所吸收,果然如此!”

此時此刻,他臉上哪還有什麼怒氣可言?

-

“焚燒眼前所見的一切?那實力最強的,豈不是反而最危險。”

反正也不能走了,七個魔族索性就地坐下來,厚著臉皮詢問魘十一詛咒之種相關的傳聞。

論起來,這些事,肯定還是魘魔族本族最清楚。

原以為魘十一不會搭理他們,誰知道魘十一今天出乎意料的好說話。可能是因為就他們七個憨貨沒去搶奪詛咒之種吧,七個魔族囧囧有神地想道。

事到如今,他們七個已經徹底絕了那個念頭。有血玉果也很好了,本來族裡也沒指望他們拿到詛咒之種。

“準確來說,不是焚燒,而是怨氣過於濃烈,瞬間將血肉蒸發,看起來像是焚燒。”魘十一糾正道。

一個和紮魔耶關係不好的魔族幸災樂禍道:“那紮魔耶慘了,那裡就他實力最強,大概率第一個衝上去充當炮灰。”

另一個魔族搖頭:“這倒不一定,紮魔耶之前獲得過聖廷之主的青睞,進入過天心閣,有些事我們不知道,天心閣裡未必沒有記載。”

那可是聖廷號稱最無所不知的法閣。

“那就看到時候是哪個倒黴鬼了。”

大家彼此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果然還是他人的悲慘,更令人愉快。

刺蝟球在旁邊欲言又止,隻有他覺得,倒黴的不會隻有一個嗎?

不是說焚燒儘麵前的一切嗎,怎麼可能死一個就夠。

但見魘十一沒有反駁,他不好破壞氣氛,也就沒插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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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老是想讓那些人充當種子複蘇的養料?可是他們身份尊貴,真的發生什麼事,我們承受不起的。”

直到這一刻,魘八十一才明白,長老究竟想做什麼。

不同於這幾個一知半解的魔族,他熟悉長老,幾乎在聽見那些話時就立刻明白了過來,這次死的必然不會在少數。

可是那些人的身份,他們真的開罪不起。

魘八十一固然敵視他們,可從來沒想過把這些人的性命都留在魘魔界,他們會遭到瘋狂報複的。

“放心,我不會做這種蠢事。”魘十一神色淡淡。

他目的是光複他們魘魔一族的榮耀,又不是自滅其族,怎麼可能這麼做?

他是被魘八十一用有事的借口生拉硬拽過來的,此刻,望著自己欣賞的這個後輩眼中流露出不解,他道:“不一定需要魔族獻祭,你忘了,界域之中還有誰。”

魘八十一乍一下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後,汗毛都豎起來了,“長老是說人族?!可人族不是您主動邀請他們進來的嗎?”

要不是長老和歸元宗私下裡偷偷達成協議,他們也不至於要對抗那麼多來自外界的壓力。

結果現在長老要對自己費心拉攏的同盟下手?

“什麼同盟?”魘十一冷笑一聲,“你忘了當初是誰封印的我們一族?人族從來不是我們的同盟,而是死生大敵!何況,你見過哪家同盟上門,是來屠殺我們的徒子徒孫,挖墳掘根的?真當我不知道他們在外邊做什麼?”

魘八十一一時沒吭聲。

他不好意思說,他根本沒把外邊那些沒靈智的低等魘魔當成同族。

好在魘十一也不需要他回答,他背過身去,道:“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對這些身份尊貴的魔族殿下下過手,所有人都和你一樣想,都覺得我和人族是同盟,所以人族到時候死光,才不是我的問題。”

和人族針尖對麥芒的是那些魔族殿下,關他什麼事?他都沒去現場,能有什麼他的問題。

魘八十一後知後覺地聽懂了。

長老這是想血祭所有人族,複蘇詛咒之種,但又不想承擔來自人族那邊歸元宗的壓力,所以找了這群魔族殿下背鍋。難怪這些天來,對他們如此放任。

“可是人族進來前不是都佩戴了邙石手環,遇到不對,他們難道會傻傻等在那裡?”

“我自有辦法。”魘十一不願多說,“你既然閒不住,現在去幫我做件事。”

“有幾隻落網之魚逃脫了,你是老三的後代,繼承了他的附神之術,追殺他們的事就交給你了,務必斬草除根。”

-

暗不見天日的地下,一支七人小隊正在瘋狂逃亡。

領頭的就是七辛和隋鳴遠。

兩個人是在半個時辰前彙合的。

當時,七辛和先前那個被他救下的同伴被追殺得狼狽,結果迎頭,撞見了更加狼狽的隋鳴遠幾人。

望著雙方背後同等量級的烏泱泱魘魔大軍,所有人都是絕望的。

一人哀嚎:“進這個破地下探寶,一定是我此生做的最錯誤的決定!”

另一人弱弱道,“沒準也是最後一個決定。”

收獲了齊聲聲的“閉嘴!”

五人繼續悶頭狂奔,中間又遇到了一對同樣在被追殺的姐妹花,七人搭夥,組成臨時小隊,一邊逃命,一邊相互交流信息。

姐妹花說:“我們遇到了一個蠢貨中的極品,還賊他爺爺的自大狂妄,把我們帶進了魘魔坑裡!”

七辛的隊友亦忿忿然:“我們是被一個醫修弟子給坑了!她還偽裝得特彆聖潔美好,其實就是魘魔變的!”

隋鳴遠這邊,三人默然。

最後才有一個人悶悶道:“我們沒被坑,但是,那些中毒的弟子傷勢太重,沒有醫修治療,他們最後都變成了魘魔。”

而當時他們並沒有發覺這一點。

隋鳴遠的所作所為讓一些人反思,感到羞愧,之後他們對待那些受傷弟子都儘心儘力了很多,哪怕打鬥都時時刻刻護著人。

萬萬沒想到,就是這些被他們護著的人,給了他們致命一擊。

直到死前,很多弟子神色都是錯愕的。

一時間,七人都陷入沉默。

姐妹花拍了拍他們的肩,“……聽起來,還是你們最慘。”

七辛之前一直沒參與話題,這會兒終於抬頭,透過黑色鬥篷,看了隋鳴遠一眼。

隋鳴遠看起來並沒有什麼不對。

但他胡子一下拉碴了許多,半日不見,仿佛蒼老了許多歲。

他記得,那些和隋鳴遠一起走的,都是他從前認識的老生弟子。有幾個似乎與傅長寧有過不合,之前在路上,他有聽到他們商量怎麼教訓傅長寧。

但更多的,僅僅隻是看不太慣新生,冷漠以待,卻也沒真的動手做過什麼壞事。

都死了?

氣氛正沉重,原本在後邊追殺的魘魔大軍中,一隻中階魘魔忽而睜開一雙厲目,緊接著,從它的口中,傳出陣陣人族聽不見的聲波。

魘魔大軍頓時像陷入了集體癲狂,速度提高三倍不止,其中一隻臨近突破的中階魘魔更是當場吞噬了另外幾隻,進化成為高階魘魔,向他們撲殺而來。

眼見絕望之際,一聲仿佛天地都在晃動的聲響,在整個魘魔界回蕩。

那一瞬間,不隻是隋鳴遠、七辛他們,遠在地下更深處的紮魔耶、杭天烈等人,乃至魘魔界深處的魘十一,動作通通停住了。

像是有什麼東西同時攝住了所有人的心魂。

讓整個魘魔界為之靜止。

外界。

白衣女子端坐於高塔之上,明月之巔,她有一雙望儘秀麗山川的眼睛,那雙眼,此刻冷得嚇人,令人一眼望過去,就仿佛溺入了無邊的寒澤冰湖。

月色下,她露出在外的肌膚散發出一種淡淡的光澤,當真是秋水為神,玉為骨。

而這般超塵絕俗的女子,此刻正手持著一對與她形象毫不相符的銅鈸。

兩鈸相撞。

一聲響,風雲色變。

二聲響,天地震。

三聲響,日月癲。

就在狂沙亂卷,日月即將顛倒逆轉那一刻,她一把從虛空中抽出一根絲線,素手緊握,用力一拽。

魘魔界因此風雲動蕩。

動靜甚至傳到了域外聖廷,聖廷長老大怒:“人族瘋了?膽敢牽引魘魔族界域!”

要知道一直以來,為什麼沒有人族選擇直接突入各域外界域,而是在域外戰場上行動,就是因為這是雙方都心照不宣的約定。

你敢犯我界域,我就敢集中力量,殺入修仙界,這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

很快,新消息傳來。

“是歸元宗妙音道君的日月鈸!”

“沒錯,也隻有她這柄半神器,能突破規則,直接從虛空中抓取魘魔界。”長老點頭,“可是,妙音什麼時候變成這個德性了?”

他們也不是沒見過妙音道君啊,挺溫柔一個人。

“等等,貌似持鈸的不是妙音道君,是照月道君!”

眾魔對視,皆知道,大事不妙了。

歸元宗照月道君,本名西陵月,又名容月。

修仙界知名的最孤傲淡泊的道君。

域外戰場,公認的殺神,瘋婆子。

魘十一在搗什麼鬼,不是和歸元宗合作嗎,怎麼把西陵月這個瘋婆子引來了?!

“不行,不能讓她進去。派個人,去攔下她。”

-

劉林芳吞了口唾沫,不止是她,在場所有弟子都吞了口唾沫。

自從上次那幾名弟子指認她和關山越,以及另外幾名弟子有魘魔冒充,又陳述了裡邊發生的事後,長老們就徹底變色。

從他們的角度,有魘魔偽裝成人,雖然危險,但並是什麼就會九死一生的大事,也不明白為什麼長老們這麼如臨大敵。

隻知道,趙長老當場離開,去搬救兵去了。

再之後,照月道君就到了。

在得知陣法隻能開啟一次,他們根本定位不到對麵,也過不去之後,照月道君很平靜地說知道了,緊接著,就取出了她的高塔。

據說這是照月道君的本命法寶,叫輪台月,乃是用一個小世界的真實月亮打造而成。

就在大家期待著照月道君用輪台月大發神威之時,照月道君卻取出了一對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銅鈸。

緊接著,她們就見到了迄今為止人生中大概最難忘的一幕。

銅鈸一響,山河色變,日月顫亂,照月道君居然就這麼從虛空中,把那個據說無法定位也去不了的秘境給抽出來了!

直接用手抽出來了!

生猛如斯。

一直到照月道君身影消失在原地,眾弟子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唯獨嘴巴張得像個大雞蛋。

這就是……元嬰道君的實力麼?

“不。”一位上過域外戰場的長老回過神來,與有榮焉地告訴他們。

“這是照月道君的實力。”

這世上可以有很多元嬰期大能。

但不是誰都是照月道君。

更不是誰都有資格成為歸元宗的鎮峰道君。

-

那一搖晃,也隻是短短一刻,幾乎刹那間,天地恢複了平靜,唯一的區彆是,魘八十一的附神之術消失,神魂回歸,整個人噴了一大口血。

而失去他操控的魘魔大軍,瞬間失控。

七人小隊趁著它們自相殘殺的間隙,趁亂逃走。

等魘八十一恢複過來,羞愧地向魘十一訴說自己的無能,魘十一搖頭,“不是你的錯。”

那一瞬間,他感知到了一股強大的力量在飛速靠近,幾乎瞬間要壓爆他。

不過很快,力量被引走了,威脅也隨之遠去。

“不能再拖了。”魘十一的目光變得堅定,“我們沒有時間了。”誰也不知道那股力量什麼時候會回來。

“你跟我來。”

他叫上魘八十一,向著虛空中的血管走去。一路踏過一根又一根被吞噬得隻剩下一個外殼的血管,魘八十一神色驚怒,魘十一卻是平靜得宛如死水。

終於,他們來到了一根最大的血管之前。

和那些凝實的血管不同,這根血管幾乎是透明的,從外邊就能看到裡邊流動的血液,魘八十一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快,裡邊似乎存在著什麼對他吸引力極大的東西。

長老給了他答案。

“是血玉帝果。”

隻怕杭天烈也萬萬沒想到,他瞎編胡造的一顆果子,居然是真實存在的。

看著魘八十一不受控製地目光直勾勾地望著裡頭,魘十一搖頭:“可惜這顆不能給你。”

魘八十一是如今還存活的古魘魔年輕一代中最出色的弟子,又與他名字裡同樣有個十一,魘十一是很欣賞他的,但這顆,不行,他有彆的用處。

魘十一伸手,一顆美如寶石的紅色果子從血液長河中凝出,落到他手裡,比之前的血玉果還要小,幾乎隻有半個嬰兒拳頭那麼大。

魘八十一控製住自己移開目光,不去看這顆果子。

“長老,動手吧。”

他猜到這枚果子的用途了。

魘十一沒有回答他,他已經閉上了眼睛,尖銳的指甲戳破右胸——魘魔一族的心臟,長在這裡。

他從裡邊取出一顆跳動的心臟,在魘八十一從震驚到變色的目光中,將果子放入心臟之中。

而後,迅速將麵前的魘八十一的胸口挖開,取出心臟,換上這顆。

“長老……”

魘八十一已經不能說話了,他隻能睜大惶恐的眼,看著這一幕。

“孩子,能用你的身體溫養帝果,喚醒種子,是你的榮幸。”

這是魘八十一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古魘魔一族身受詛咒,是不能離開魘魔界深處的,一旦離開,神識就會迅速枯萎凋零,成為一具空有肉身沒有靈智的行屍走肉。

但血玉帝果又必須用一顆強大的心臟溫養,送到目的地。

而他目前還不能死,那該怎麼辦呢?

那就隻有請這個孩子去死一死了。

為了魘魔族的強大而死,是他的榮幸。

-

魘八十一的屍體順著透明的血管長河,一路飄啊飄,終於來到了地下深處,種子藏身的地方。

第一個發現的是妖蔓,但它正被兩個魔族纏著,根本沒空去搭理這具屍體。

和它糾纏的兩個魔族是之前分頭攻擊姬危年和除鳳銜那兩個。至於杭天烈,他正以為兄長報仇為由,和青琅聯手,在瘋狂攻擊紮魔耶。

種子靜靜地觀察著他們,血色菱形裡,黑色的點動來動去,像是在思考什麼。

突然,它注意到了一道目光。

一道之前被它忽視的目光。

目光的主人,是一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少女。它記得她,她總是不動聲色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在關鍵時刻,又會站出來扭轉戰局。

血色菱形中的黑點動了動,它透過她的偽裝,看到了她的真實模樣。

那一瞬間,一股沒由來的厭惡感與痛恨湧上心頭。

它討厭她。

殺了她!

殺了她!

殺了她!

刺耳的怨毒聲音在耳旁尖叫,它饒有興趣:呀,原來是殺死了另一個它呀。

它悄悄地,在沒人注意的地方,偷摸摸地靠近她。

像在觀察一個有趣的新物種。

傅長寧後退了一步。

種子停下了。

它有點兒委屈,為什麼要躲開它,它是人人豔羨追逐的種子呀,她不喜歡、不想要它嗎?

它不信。

它突然大張旗鼓地向她飛去,一時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甚至包括那具已經變成漆黑,但其實還沒死透的骷髏,骷髏大大的眼眶死死盯著被種子選中的傅長寧。

屍體就是在這個時候,從透明管道的血色長河中落下。被心臟包裹的帝果自然飛出,一開始,由於過於平平無奇,甚至沒能引起任何人注意。

直到帝果脫離心臟,變得熠熠生輝,那一瞬間,杭天烈和紮魔耶呼吸粗重,同時放棄對打,向帝果飛去。

已經變成骷髏的焉奇那也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

種子追著傅長寧,帝果追著種子,兩個魔族一具骷髏追著帝果。

這一幕,在無邊黑暗裡,尤為詭異。

傅長寧心裡也在詫異。

她完全不知道這顆種子,或者說冥眼為什麼追她。這裡的一切,於她而言,從發現被所有人追逐的至寶詛咒之種就是冥眼時,就變得荒謬了起來。

她原先的計劃十分簡單粗暴,利用妖蔓出其不意取走種子,同時聯係青琅師兄,迅速跑路。

但從發現種子不是種子起,這個計劃就被擱置了。

她甚至主動暴露出了妖蔓。

因為她想看這到底是出什麼戲。換成她,如果局中人底牌不全出儘,她也是絕不會走下一步的。

但她出儘了,其他人卻未必。

下一步依舊遲遲沒有到來。

傅長寧都已經做好放棄的準備了,詛咒之種她也想要,但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結果,變動在這個時候來了。

那顆果子應該就是變動,但現在,又有了新的變動——因為種子根本不理會果子,隻追著她跑!

這樣下去不行,傅長寧剛跑出去一裡就停了,她的速度絕不可能快過紮魔耶和杭天烈,離得太遠,隻會讓妖蔓和青琅師兄鞭長莫及。

她停了下來,轉身,做出要去靠近種子的舉動。

種子突然不追她了,它像是一下喪失了所有興趣,怏怏地往回飛。

傅長寧於是知道自己猜對了。

這種子脾氣還挺怪,喜歡彆人不喜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