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木門打開的同時,重樓同時聽到了手機的消息提示以及木門刮刺掉屑的刺耳吱啦聲。
他在門外打開手機看了眼新消息的內容,然後同時腦袋一歪閃過了門後破空刺來的暗箭。
這都多虧現代人邊低頭玩手機邊過馬路培養出了身體感知危險和躲避的本能。
然後重樓看著消息往前邁了一步,被土樓的門檻絆了一跤。
實在不怪他分心,是因為手機上發來的消息寫到:你進入大門先邁左腳然後右拐,在環形的走廊儘頭可以看見去往三十二層的樓梯。
不是,哪個呆子設計出來的腦筋急轉彎,且不說環形的走廊根本不會有儘頭,這個走廊儘頭一個樓梯的設計是不是有點大病。重樓的本職在內心瘋狂逼迫他吐槽。
他把熄滅的手機揣進兜裡,在不能充電的地方,這樣的照明工具也要省著用。
然後他揭開厚重木門後漆黑沾灰的門簾,在撲朔的陰影裡,看見了一個吊腳樓的祠堂。
土樓四麵的高牆包圍下,中央用建了一個吊腳樓,吊腳樓上還掛著塊匾,上寫“…十三祠”四字,第一個字有點模糊不清。
此刻重樓已大半肯定了,這裡是一個客家人與苗族混居,而且主導是苗家人的地方。
苗族古吊腳樓建在土樓中央的一大塊空地上,支著木頭或竹製的支柱,平地而起,向重樓四周投來了大片陰影。
重樓仔細觀察了周圍才發現,在漆黑而巨大的環形走廊邊,圍著那圈木質圍欄的外麵,還有一個高而深的溝渠,而那裡一直延伸到中間吊腳樓的地方,是一片平靜漆黑的湖水。
突然吊腳樓裡有光隱約閃過,重樓與它對望,看見了跪坐在吊腳樓一層的一個人影。
“她”穿戴著苗族特有的銀飾服飾,也許銀飾太重而“她”又太過調皮,惹得銀光不停晃蕩,像風中燃著慘白的燭火,透著森森鬼氣。
她跪在那裡,晃蕩的銀飾吸引著過路人的注意。
突然有陣風不知從哪裡刮來,刮紅了從土樓連到吊腳樓的一串串紅燈籠,映在水中變成一片波瀾交織的紅色光影,好看又詭譎。
四周的土樓牆裡突然傳來淒厲的女孩尖叫聲和小朋友的歌聲:“新嫁娘……新嫁……娘,穿……衣,戴……妝……”
歌聲一起,重樓仿佛聽到了木偶嗑嗒聲,而對麵吊腳樓的新娘也沒有再晃蕩她的銀飾,而是從背對的身影,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將頭轉了一圈。
“她”沒有說話,“她”像是看著這裡。
重樓警惕地往後退,雙腿抵到門檻的同時,他背在身後的手觸到了關緊的大門。
“她”好像笑了一下,重樓感覺有微弱的冷風吹打在耳邊。
然後有聲音隨水波傳來:“啊……人?”還有淅淅瀝瀝帶著刺耳和瘋狂的尖嘯。
重樓好像看到轉過來的頭顱咧開了血紅色的嘴角。
短短的片刻裡,他好像經曆了一個普通人的一生。從瞬息長成,到蒼老失容的一生。他好像感受到了許多複雜的情緒,包裹著自己這個人的一生。他突然覺得這樣的情緒像是融入了自己,像要變成與自己不相乾的另一個人,俗稱,唯物主義破滅那瞬間的逃避。
重樓定了定神,心情非常複雜,反正眼前這個苗家姑娘看起來不太像人,倒像是個活了很多年很多年都沒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老妖精,或者像個木頭做的關節人。
但是這個姑娘看起來好像是想吃人,他心裡想,雖然看起來應該吃不掉他,但是他有點害怕。
這不科學,他坐在門檻上,背靠著緊閉的,剛才他還進來這裡的大門。他閉著眼,如果可以,他還想點根煙。他隻信心理學,不信玄學。就算信,那也得符合能量守恒定律。
所以是特殊的地勢產生了特殊的音波共鳴,產生了能影響人情緒的聲音嗎,他想著,然後和身後的門貼得更緊。還有特殊的關節與機關讓整個大樓的燈籠同時亮起,同時給人偶設計一個定時行動的機關,讓她做出奇怪而詭異的動作和聲音來?
沒來得及讓他冷靜。
門後傳來呼嘯的風聲,在向他不斷撞擊。
門後原來還藏著一層危險。
好像也沒有給他太多時間破解這裡的謎題,但是他開口,隨便說了一個玩笑,企圖緩解壓抑的氣氛和緊張的情緒:“姑娘。請問你們這,還招男保安嗎?”
他口中的姑娘沒有get到他的冷笑話,更沒有回答,像搖晃著在掙脫什麼東西,有些壓低的嘶吼順著水聲傳來。空中暗紅色的燈籠也震得再擺了一擺。
順著從高處燈籠投來的微光,重樓看到吊腳樓跪坐的那個姑娘,手腕和周圍的柱子上,也晃蕩著銀光。
她可能,是個人?手腳被綁不受自己控製?扭動幅度太大光線不清看錯了周身?嘴巴爛了不能開口說話?
樂於助人是當代遵紀守法青年的美好品德,重樓開始給自己洗腦,他總算說服自己要去關注這個看起來不太正常的“姑娘”,至少,實在救不出來,超度了也行,沒什麼不好。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強。
也許是過度警惕,比起害怕後知後覺的東西是興奮,他好像好久沒研究過人類以外的東西,如果這玩意不是個人。
重樓總會以奇怪的方式給自己壯膽。
他開口問,保持著坐在門檻上斜靠著門的姿勢,翹著的雙腿有些激動地抖著,手持喇叭狀喊道:“姑娘!我怎麼過去?”
吊腳樓那邊傳來了更加用力的撕扯聲和鐵鏈碰撞聲。背後的風聲也更加淩厲,像是有什麼東西要破開大門進來。
不管是什麼,門後的東西聽起來都比那姑娘恐怖多了,他安慰自己想。
重樓決定保持耐心,他雙手舉起像喇叭一樣呼喊:“姑娘!你聽說過海龜湯沒?要是我說對了你就說是,我說錯了你就不是!你放心,點頭或者搖頭都可以,我眼神好看得見!”
遠處的吊腳樓,跪著的姑娘好像停止了搖晃,奇怪,雖然看到銀飾搖晃卻沒聽到銀飾相撞的聲音,重樓來不及在意,看見了那個“姑娘”頭顱微不可察的一點。
原來能交流嗎?重樓突然覺得這像是在玩一個VR恐怖遊戲,現在他正在向第一關卡的重要NPC嘴裡套取有價值的信息。
“你知道我要怎麼過去嗎?”
點頭。
“有可以幫助我過去的東西嗎?”
點頭。
“你知道我身後是什麼嗎?”
搖頭又點頭。
“我是不是必須要過去幫你救你出來才能離開?”
瘋狂點頭。
“我可不可以破壞這裡的東西?”
猶豫地點頭。
“這裡是不是第三十三重樓?”
點頭。
“你是不是隻會點頭?”
對麵傳來鎖鏈碰撞的聲音。
最後一個問題。
“鎖你的鐵鏈有沒有鑰匙?”
對麵的姑娘搖頭又點頭。
重樓好像聽懂了她的話,沒有鑰匙但能打開。
似乎沒得到特彆有用的信息,光線不強看不見水有多深,貿然下水可能會有危險,吊腳樓關著的東西可能會有危險,這裡提供的一切提示都可能是假的。
可是哪裡沒有危險?為什麼那個人被鎖在湖心的祠堂?為什麼土樓中間有片湖水?有什麼東西隱藏在樓外?這些都是危險。
重樓都想不到答案,也沒空去想。
是時候給自己的生活加點調味劑了。
他有值得一試的辦法。
身後的門有雙層,如果不仔細注意肯定會以為這是進來的那一扇,隻是細節藏在他坐著的門檻。
這扇門往外開,而他進來那扇往裡。
兩扇不同的門,像是打開了兩個不同的世界。
或許土樓一般有兩層門,那就說明,走廊周圍的屋子,也許都藏著東西。
他背靠著木門,而木門後麵還傳來想要破門而入的動靜,說明門外的東西沒有智力。
圓形土樓的牆壁很厚,重樓四望觀察過周圍,並沒有發現什麼走廊儘頭的樓梯,當然也可能隱藏在吊腳樓後麵的陰影裡,也可能隱藏在吊腳樓裡,也可能隱藏在周圍的房間裡。
但是顯然副本沒有給他那麼長時間去查找,解開所有謎題。
大膽假設,如果那條消息確實是個提示,但先邁左腳還是右腳不是關鍵,而是讓人思考這裡不合理的布局。
而吊腳樓的“姑娘”沒有騙人,被鎖鏈鎖住困在湖水中央沒有辦法逃離的她,應該更希望我救她出來以後再遇害。
“加上作者告訴我的,三十三重樓是個無限流副本的提示——我堅信,親媽可以給我停水停電但不會騙人——的話。”
“大膽猜測,樓梯藏在我背靠的門後,而吊腳樓的姑娘有可能擁有能乾掉那想要破門的東西的能力,當然也有可能那東西會讓那姑娘恢複實力。”
“但是我選擇想的簡單一點。”
“至於過去的道具,那當然要靠自己的動手能力,無限流副本裡的啥東西都有古古怪怪的來曆,敢隻身闖進來的我當然也看過不少無限流小說。”
“死亡對於我來說不算可怕,可怕的事是停滯不前難以行進。”
於是重樓在自言自語安慰自己的同時伸手拆下了能徒手夠著的,掛在門簾的燈籠。
撕開紅紙糊的表麵,取出了裡麵塑形的鐵絲。還好不是竹子,他感慨。
然後用纖細的鐵絲割磨斷了上麵垂掛燈籠的一截紅繩,燈籠很多很重,而繩也結實。
他順手把鐵絲揣進了褲子口袋裡。
土樓的大門是榫卯結構,不能用扳手拆開來用,然後再借著門外的那東西力道和連在繩另一端的吊腳樓,踩著破壞的木門飛快蕩過去。
這聽起來實在很難,重樓選擇謹慎一些。他扯下灰撲的門簾,打了一個死結,綁在土樓門前的柱子旁邊,用來阻礙那可能沒有智力的東西衝進來。
然後在隔壁的房間,飛快又小心地拆了一塊竹子的門板下來,因為大門可能在水裡浮不起來。
拆開門板的刹那,他與一個原本傾倒在門上滑落下來的骷髏大眼瞪小眼。
來不及害怕,他攥著之前割斷的粗繩,迅速地躍上隨意丟下飄在水麵上的木門,飛快地拉扯自己的身體保持平衡在水上飄馳。
如果說他會衝浪的話,那一定是跟著名蒸蛋柯南的動漫一起在夏威夷學的……
然後,不太成功地滑行到了吊腳樓對麵。
怎麼上去那有點高的一樓成了一個問題。
重樓的半身幾乎已經完全打濕,他垂掛在半截紅繩上,腳下飄著門板,而對岸的木門撞擊聲似乎開始肆無忌憚起來。
水裡好像多了一些陰影,慢慢地朝他聚攏過來。就在他想天啊,不會是食人魚吧的時候,一隻又一隻的女人的手,慢慢從水裡伸長出來,越來越長,向他靠攏著。
池水變成血紅色。
吊腳樓上傳來一個好聽的聲音,混著細微的含糊與疼痛的嘶氣,嘶啞又低沉。
重樓呆了一瞬。
“爬上來,敲這個鼓。”
短暫的愣神後,他用力向上爬去,雙手抓住了吊腳樓的欄杆,扯開了水中的怪手。
他跌倒在竹樓上喘氣。
他看清了跪坐在吊腳樓的女子。
一張滿是血跡的臉,咧著被刀割開的嘴唇,能看見麵部皮膚下泛黃的肌肉組織,披散的黑發,一個看起來就很沉重的銀冠壓在頭頂,折斷了她的脖頸。雙手被鐵鏈扯著,綁在竹樓的柱子上,沒有鎖拷,但是也根本掙脫不了。
黑色的衣袍下有零星的血痕和猙獰的傷疤,,瘦骨嶙峋,看著非常嚇人。
下麵沒有腿,或者準確來說,她沒有小腿,那裡隻有森森白骨,和乾涸的軀體。
這大概,是算不上一個人的。
她的腿,被從關節處折斷,然後綁著紅繩丟在了吊腳樓的一邊。
沒有腳腕,趾骨以及其他全部不見。
那大概是個鼓槌,以有些殘忍的方式做成。
她現在沒有說話,也沒有睜眼,甚至像是死了很久,讓人懷疑剛才那嘶啞又好聽的一聲到底從何處傳來。
她身後,有一張鼓皮,大概也不是什麼讓人好受的來源,蒙在嶙峋的一層骨架上,重樓大概並不想知道那是什麼。
在感性的驅使下,他閉上眼不看這一切,拎起了沉重的骨槌,擊打在了人皮做的鼓麵上。
鼓中發出渾厚的聲音,漸漸往外順著水波蕩漾出去。
厚重大門已經被怪力破開,變成了一地碎屑,但是在鼓聲的波動裡,那裡隻站著一個同穿銀飾黑衣的小孩。
重樓突然意識到,也許,這裡擁有三重空間。
小孩開始唱歌:“新嫁娘,新嫁娘,穿黑衣,戴銀妝……”歌詞逐漸清晰起來。
“嫁娘入門……”小孩的聲音越來越近。
“嫁娘過橋……”平靜無波的池水上,陡然出現無數剛才從水裡冒出的黑手,搭建成了一座小橋。
小孩走了上去,左手托著什麼東西,右手像是牽著一位新娘。
她離吊腳樓越來越近。
重樓開始心急,想要問那死去已久的女屍,怎麼破這謎題,卻轉頭看見有無形的東西托著她斷裂的骨腳,複原了她的傷痕和軀體,然後她像失去了所有感知一樣,消散然後重聚,漂浮著出現在那詭異小孩伸出的手旁,牽起了她的小手。
同時他也看見,女孩左手托著的盤子上,放著一把精細的牛舌刀。
與她一起不見的還有那麵鼓和骨槌。
小孩嬉笑著來到了吊腳樓下,嬉笑著和旁邊完好無損的女孩說笑,然後嬉笑著唱到:“嫁娘入祠堂……”
有無數黑手從水底升起,一支一支纏繞,組成了一個樓梯。
完好無損的嫁娘慢慢踩著樓梯爬上來,笑意盈盈,望著呆滯無措的重樓。
重樓突然有些生氣,他從褲兜裡掏出一個有手臂一半長的扳手,突然一下揮舞到了新娘的腦殼上。
“是不是玩不起!”
啊對,忘了說,他是一隻暴躁的白羊。
紙糊的新娘隨風消散,變成了一地碎骨。
詭異的戴銀小孩捂著大張的嘴掩飾不住的驚訝。
可重樓還是很生氣,他甚至覺得很委屈。
這個無限流怎麼這樣子,房子設計得有病,總給一些有病的提示,還給人看一些有病的東西。
搞得他好像也有病,要被迫去接受這所有有病的設定一樣。
可是他寧肯承認自己是個怪物,也絕不讓自己受一點委屈。
沒錯,我說過,他是瘋子,不管表麵看著如何正常。
於是他微笑著,將嘴咧開成和新娘一樣的弧度,對著看呆了的小孩說:“新嫁娘死掉咯,我把我自己賠給你好不好~”
然後撿起地上的銀冠隨手扣在頭上,拾起散落在碎骨裡的衣袍隨便一披,還順手把剛剛因為用力過度手指擦出的血抹在了嘴唇上,端的一副風姿綽約,傾國傾城美人樣貌。
小孩捂嘴二度震驚了。
它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一開口變成了結結巴巴:“你……你……你剛剛明明過完acg就通關了,作者可是給你放了水的,就想最後嚇你一嚇,你為啥要敲她一下?!”
重樓微笑著,把扳手放在手裡敲打,像沒有聽懂它說的話:“啊?什麼劇情?”
“這個劇情那麼無趣,想不想讓我幫你改一下?”
“現在讓我當你的新嫁娘,然後你就可以牽著我來到祠堂,然後放我的血,切我的骨,剖我的皮,把我捆在柱子上,做你們的祭祀品了嗎?!然後我再肆無忌憚地複生,成為這個遊戲的失敗者,成為死在這個副本的人,被不斷重啟,不斷經曆這一切嗎?!”
小孩語無倫次,眨巴著大眼睛想要解釋,可是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幾乎被憋出眼淚來。
因為此刻的重樓,好像才是站在正義那邊的凶犯。
但是它頭一歪,突然反應過來,這不就是副本的流程嗎?所有的人都是為了願望來到這裡,而為實現願望,能力不夠的人必須付出代價。
於是小孩歪頭森森地笑笑說:“好啊新娘,作為破壞副本殺害NPC的獎勵,那現在勉為其難錄用你當這個鬼新娘。”
重樓哈哈地打了一個冷顫,然後摟住小孩冰涼的脖子,開始套話。
“你們人還挺好嘞。我剛剛情緒有點崩潰,現在好了,哈哈,所以你們這招人的工資多少?”
“我們不招破壞副本的敗類!”小孩生氣。然後它想到快樂的事微笑起來:“但是我可以把你變成鬼,然後你就能給我打工啦。”
“好家夥,無情無義的資本家,猶太人,惡勢力!”
“我也想當。”
小孩得意起來:“羨慕吧,這一層樓都是我包的,我本來想搞個苗族嫁娘的副本玩玩,順便給你放放水,可是你居然破壞掉了!”小孩又開始生氣。
但是他在這裡待了太久了,雖然時不時有接觸外界的東西,可是到底很久沒和人說過話,他開始期待從這個人類口裡聽到其他的東西。
重樓想了有一刻鐘,這一刻鐘什麼危險都沒遇到,看來副本是真的結束了。而這個一套話就什麼都說的小孩,腦子也是真的不太聰明。而那個幫他解開答案的聲音,也定然不是它。
“那我也不急著通關這層樓,我給你當一段時間的新嫁娘,算是把你這裡弄壞的補償?”他緊接著問,“會死掉嗎?”
“那當然,我會扒你的皮做鼓皮,抽你的骨頭做骨槌,放你的血喂下麵的黑手,把你綁在柱子上關起來,你肯定會死掉。”小孩一本正經地嚇唬他。
“那我不乾了。”重樓迅速回答。
“喂!你們人類膽子真小!”小孩著急了,“不死也行,反正這少有人來,一般人也發現不了。。”
“哦………………~”
重樓發出了漫長的一聲。
於是他就成了這裡的掛名新娘。
雖然很疑惑為什麼半個月真的沒有一個人來到這個地方,重樓更疑惑自己半個月居然就著這糟糕的環境,和奇葩的飲食,活了下來。
奇葩的飲食,包括但不限於獻祭新娘時,祠堂供桌上憑空出現的酒菜和豬頭,小孩每次出去不知道乾嘛時,順路帶回來的幾個熱乎乎的饅頭。
雖然有些將就,但小孩到底沒有為難他,雖然中途有時候用那些個闖關死掉的屍骨排練劇情,還有小孩總是講恐怖的故事嚇人,這些他都覺得還好,可能是慢慢習慣了。
直到有天,小孩跟他說:“你該走了。”
“我把我能告訴你的都告訴你了。”
“快走吧,去實現你的願望。”
臨走小孩還送了他一個包袱,裡麵裝著幾件新嫁娘的衣服——這裡隻有新嫁娘的衣服,還包著幾個熱饅頭。
重樓站在土樓的大門前後頭,問小孩:“你叫什麼名字?”
小孩站在吊腳樓上,模仿那天的他雙手舉成喇叭形狀喊著:“我叫彥家鼓!”
“你要小心,三十三重樓的鬼可都不像我那麼好對付,還有,要是在其他樓層遇到了我的阿哥阿姐,記得報我的名字!他們都是苗家人!”
重樓站在離開的方向,背回過側身對它笑了笑:“好!我答應你。”
然後推開了土樓的門,跨進了一片黑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