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對麵的鬨劇結束,白方禮才起身理了理袖口,穿過馬路踏步上前,“請問是江小姐嗎?”
江純一方才的情緒似乎還沒整理完畢,一抬頭猝不及防對上一副溫柔乾淨的臉。
純白色襯衣最上方的兩個扣子微微敞開,脖頸修長,比起照片眼前的男人鼻梁上多了一副烏金邊框眼鏡,使得看上去書生氣更加濃鬱,皮膚有點透亮白,鏡片後麵的眼尾處藏著一顆不大不小的美人痣,有種說不出的邪魅感。
“抱歉,我遲到了。”
人剛坐定,女服務員便已上前遞過菜單,半紅著臉語調輕柔地給他介紹著店裡的招牌推薦。
白方禮點了杯咖啡,又隨意點了幾份甜品,而且‘恰巧’都是江純一喜歡的口味,“還有要補充的嗎?”
“不用了,謝謝。”江純一回答的同時,不著痕跡地用手理了理自己的頭發,快速從方才的狀態下抽離,瞬間扮起了窈窕淑女的角色。
“那個…白大夫我們之前有見過嗎?”
白方禮微怔,似乎聽到她口中對自己的稱呼覺得有趣,“沒有…不過我倒是有看過你筆下的文章,言語精準心思縝密,所以便想尋個機會冒昧前來,希望有榮幸能夠和江小姐成為朋友。”
由於出於職業的本能,她來赴約之前沒忍住向朋友對這位“青年才俊”打探了一番,偶然間得知這次相親竟然是白方禮主動提出要與自己結識。
原本她還擔心對方是不是另有目的,思來想去自己的財色都達不到讓其‘行騙’的標準,如今看來原來是忽視了自己最重要的一項——才華。
能遇到自己的粉絲江純一自然是歡喜,更彆說還是這麼一個多金養眼的公子哥。
“當然,有白大夫這麼…優秀的讀者,我都覺得自己有點飄了。”
白方禮:“江小姐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一樣,天真率直。”
“想象中的……”不知怎的,在這麼個和諧的時刻,她腦中卻突然碰出另一個場景。
某人冷著臉與自己四目相對,“想象?我對你,從來都沒有什麼想象。”
她甩了甩頭快速拉回思緒。
本以為這次相親會冷場,沒想到對方卻很了解她的關注點,還主動和她說了很多在國外學習期間遇到的一些非自然死亡的案例。
江純一聽得入迷,時不時還問了些細枝末節,“對了,你不是醫生嗎?解剖應該算是法醫的工作吧?”
“我主修外科,這個純屬閒暇時的興趣。”
江純一點頭,“原來如此。”
不遠處傳來孩童的哭啼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一個約莫三歲左右的小男孩站在路邊一處深綠鐵皮郵寄桶前抹著眼淚,淺灰色短衫上縫縫補補的儘是破洞。
行走路人開始圍觀,江純一也有些坐不住,開始四處張望。
“白先生要不我們幫忙到周圍看看,說不定他的家人就在附近。”
白方禮卻似乎並未打算起身,隻是目光靜靜地定在小男孩身上片刻,後又淡漠地收回目光,聲音依舊溫和,“說不定隻是被遺棄而已,像這種被父母拋棄的孩子每天都有很多。”
江純一有些吃驚,“怎麼會?你看他的衣服雖然破舊但卻很乾淨,麵色紅潤,說明他的親人對他照顧得很好,而且……”
她看向白方禮眼中滿是執著,“而且每個孩子都是母親最珍貴的寶貝,做父母的怎麼可能會舍得讓自己的孩子受到一丁點的傷害,就算真的有也是迫不得已,也定是希望孩子能被有能力的人收養,可以躲過病痛可以過得更好。”
白方禮看到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裡麵好像閃著光,很亮,看著這樣的眼睛讓人有一種莫名的心安。
一時間失神後他從對方眼睛裡抽離,“真的是這樣嗎?”
聲音很輕,如同此刻的落日餘暉般溫暖平和,卻透著一股悲傷。
江純一以為是自己錯覺,畢竟他是鑰匙出生的貴公子,又怎會從體會到棄兒的悲愴。
“當然。”她脫口而出,響亮的嗓音剛落,一個婦人便已從馬路對麵拐角處跑出。
女人一把抱住小男孩,先是檢查有沒有磕碰,眼中滿是緊張關懷嘴上卻嚴厲斥責,“叫你這孩子不聽話到處亂跑,偏讓你被壞人拐跑了去才好。”
小男孩看到見到母親的瞬間便恢複了他調皮的本性,臉上的淚痕還沒乾,就開始一個勁咯咯地笑個不停。
“瞧我說得沒錯吧。”看到結局大圓滿,江純一終於放下心。
服務生走過來將甜品放到桌上,她收回目光,伸手挖了一小勺放進嘴裡,味覺的滿足讓她格外開心,“好吃。”
白方禮則一直目送那對母子離去,嘴角的笑意慢慢擴散到眼睛裡,抬頭看了眼江純一貪吃的模樣似乎也瞬間有了食欲。
他拿起勺子稍微嘗了一小口,有些意猶未儘,然後又一口,“果然甜食能讓人心情愉悅。”
警局裡,魏宗成氣急敗壞地推開肖顧問的辦公室,“肖顧言,合著你不是給老子買煙去,誰讓你自己坐車回來了?”
肖顧言看著闖入者一臉狂躁的模樣,放下手裡的水杯,俯身拉開抽屜拿出一包‘大前門’遞過去。
“你的煙。”
魏宗成看著眼前的煙又是一愣,“誰問你這個了,重點是煙嗎?我的重點是…誰準許你讓車先回來,還把我一個人丟在哪裡!”
一陣急促地敲門聲打算兩人對話,魏宗成吼道:“進來!”
門外人聽到這動靜,明顯稍做猶豫之後才推門而入。
張小飛額頭布滿密汗立在屋子中央,“袁媛找到了。”
魏宗成瞬間變臉,嘴角扯開最大角度。
“太好了,馬上給總探長打電話,就說凶手已經抓到了,再聯係一下各大報社……”
“帶袁小姐過來做筆錄,同時派人暗中觀察,她很有可能是凶手的下一個目標。”
肖顧言的聲音同一時間響起。
“不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凶手的下一個目標?”魏宗成瞪大眼睛,一臉疑惑地再次確認,“不是…你之前不是說她就是凶手嗎,怎麼現在又變成受害人了?”
肖顧言糾正道,“我說的是嫌疑人,嫌疑人和凶手是兩個概念。”
魏宗成終於明白自己這是又被人拿來消遣的,氣急敗壞地原地轉圈。
“我算是明白了,合著騙老子溜了大半天火車站,就是為了給你找了個破嫌疑人?”
“不是幫我,案子破了功勞算你的。”他再次糾正。
“不是算我的,本來就是我的。”
他除了怒吼,還是怒吼,一把拉住張小飛招呼,“她人呢?立馬帶到審訊室,我要立馬開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