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熱的太陽已經漸漸褪去,城市裡麵還依舊燥熱。
今天江純一一身精致裝扮坐在臨近海邊的席位上,準備充盈一番自己二十多年來極其貧瘠的感情生活。
此刻她長發披肩遠遠看去還真稍許上海名媛的氣質。
原本隻打算對晚上的約會敷衍了事,沒承想當父親江大成把對方托人送來的照片遞給她時,她竟然突然改變了主意。
好巧不巧,照片上這個男人五官都恰好長在她的審美上,眼眸清澈,英挺的鼻梁,最重要的是他的笑容讓人看上去很溫暖。
那是一種能蔓延到眼睛裡的笑意。
悉堆眼角,更上眉梢。
江純一一邊思索著待會應該聊的話題,一邊低頭從手包裡拿出一片小鏡子,對著自己臉上的腮紅擦了又擦。
到最後連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胭脂的顏色還是皮膚被自己摩擦得泛紅。
國外的人士風情她知之甚少,就是上海現在流行的話題是哪些她也一竅不通,難不成自己要和他討論殺人拋屍?
“唉……”
她長歎一口氣,突然發現約會竟然比她查案還艱難。
“哎喲喂!這背影怎麼看著這麼眼熟啊?這誰啊?”
聲音還未落,魏宗成的臉便已從江純一身後閃現而出。
天知道江純一這一刻有多想一頭紮進黃浦江裡永遠不出來。
但此時已晚,她隻能儘量用右手擋著臉,心裡嘀咕:今天真是出門沒看黃曆,怎麼偏偏遇到這個瘟神。
魏宗成一屁股坐在對麵椅子上二郎腿一抬,用手腕支撐著下巴,挑眉對著麵前的江純一“嘖”一聲。
“彆擋了,我看著都費勁。”
既然被認出她也懶得再遮掩,一臉不耐煩地直接把手往桌上一拍,“誰讓你坐這兒的,有事說事,沒事趕緊走。”
說話間她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時間,還好自己來得早,現在隻希望能在相親對象赴約之前,能把眼前這個瘟神送走。
餘光無意撇到自己右側,一回頭便對上肖顧言投來的目光。
今兒他們兩人難得一塊出警,本不寬敞的街道因同時三輛車交彙而停滯不前,起初還是肖顧言隔著車窗朝這邊看過來,隻覺得這背影眼熟。
一直在車上昏昏欲睡的魏宗成被迎麵轎車的一聲鳴笛驚醒,朝相同方向瞧了眼後瞬間有了精神,招呼著要求司機靠邊停車。
魏宗成和肖顧言兩人雖然之前關係有些一觸即發,但在某些事上卻是相輔相成,比如一個不喜歡應酬一個卻熱衷結交,一個偏愛低調查案一個剛好專職撿漏邀功。
雙方默認各自那套,不約而合倒也節省了那些斯文人的彎彎繞繞。
當然,他們之間的關係雖算融洽,但卻對算不上和睦。
一個主內一個主外,最多隻是誰也看不上誰,誰也不插手對方的範圍。
江純一沒想到現場還有其他人,立馬轉正身子,有意收了收渾身散發的怒氣。
既然有外人在場,對於這個魏探長而言該給的麵子還是要給的。
自己這也太背兒了吧,人生第一次相親,這是要等著眾人圍觀的節奏嗎?
“你這是什麼表情?一天不見而已,有什麼好看的!”
麵對魏宗成異樣眼光,她故作氣定神閒,心裡快速盤算著用什麼借口能把眼前這兩位快速地打發了。
“瞧你這副打扮…我還真的快不認識了,不過彆說,我妹兒打扮起來還真漂亮。”
對著魏宗成色眯眯的眼神,江純一警惕地將雙手置於胸前,“趁早彆打什麼歪主意,趕緊走遠點。”
魏宗成撇撇嘴,隻覺得自己嗓子乾得要冒煙兒,拿起江純一麵前的水杯,一飲而下。
“渴死我了。”
肖顧言承諾抓到袁媛功勞歸他,所以他便帶著手下來來回回跑了一整天火車站。
江純一似乎對他的舉動習以為常,並未打算製止而是靜靜地盯著他,直到杯中的水見了底,才扯出一個十足的假笑,“還渴嗎?喝夠了的話您就慢走不送了。”
“這麼快就想趕我走?”魏宗成對於江純一投過來的威脅視而不見,挑釁的眼神明顯在試探對方的極限,“我可是聽乾爹說了你要相親,依我看你也彆折騰了,我不行就和乾爹商量商量,委屈一下把你收了得了。”
這次江純一竟然沒有反駁,笑著走到魏宗成身後,雙手一搭放在對方肩上,聲音也變得柔軟,“你說的是真的?”
對著這種突如其來的‘待遇’,魏宗成明顯受寵若驚,一時間竟有些手足無措。
搓著手一臉激動地回頭,“真的不能在真!你放心,我魏宗成說話辦事從不後悔,到了我院裡你就是大奶奶,正好可以幫我管教管教那些不聽話臭娘們兒。”
江純一深吸一口氣,“好主意,還有什麼其他想法嗎?趁著我心情好一並說出來,我都可以考慮考慮。”
魏宗成眉梢微微跳動幾下,嘴角也忍不住上揚,臉色笑容更是藏不住地淫\笑。
“你既然都開口了,我還真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他試圖起身麵對江純一,畢竟像現在這樣背對著她,自己心裡總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
“老老實實坐好,來~我給你好好按摩一下肩膀,保證很舒服。”江純一微微用力重新把對方固定在座椅上。
“按摩?可以可以。”魏宗成回正身子,腰背鋌得直直的,眯著眼還沉浸在美美的幻想當中。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我這不是擔心你進門之後對新環境不習慣,身邊要是能多一個熟人陪你豈不更好?”
“所以呢?”
“所以人選我都給你想好了,就上次見的那個水靈靈小姑娘,叫什麼來著…雅寧,是叫雅寧對吧。”
“我倒是沒發現,原來魏探長的記性原來這麼好。”說話間江純一指間稍稍一用力,掌下人隨即便一陣哀嚎。
魏宗承想逃走已經為時已晚,掙紮了幾下終究還是被對方三招兩式固定在椅子上。
兩隻胳膊從背後扣著,稍微一動就是揪心的疼,整個人瞬間動彈不得。
“剛才讓你走你不走,後悔了?”江純一瞄了他一眼,“奧,不對,我們魏探長說話辦事可是從不後悔。”
魏宗成扯了扯嘴角,剛想認慫,話到嘴邊又突然改口,“不後悔,舒服著呢。”
後抬眉看了眼一旁的身影筆直的肖顧言,猶豫片刻從懷裡拿出一張大鈔,朝著對方眼前晃了晃,麵露友善,“哥,幫兄弟買包煙,謝了。”
肖顧言瞧魏宗成難得如此和顏悅色,目光停留在江純一搭在他肩上的那雙手,眼裡掠過一絲笑意和同情,伸手接過票子無聲無息地離開。
短短幾分鐘,魏宗成已經四肢癱軟無力。
江純一則似乎對自己的按摩技術相當滿意,“怎麼樣?等我進了你院子,我保證每天都給你按一遍。”
此話一出嚇得魏宗成幾乎落荒而逃。
白方禮從開始就坐在臨隔馬路的拐角處,手裡拿著一疊資料,最上麵附著一張江純一在自家餐館門口招呼客人的照片。
因為視角的關係使他可以毫不避諱地伺探對麵幾人的一舉一動。
看來資料中她和巡捕房的人關係密切果然不假,實際上最讓他感興趣的莫過於肖顧言。
僅半天時間便找到了兩具屍體,巡捕房的人似乎突然變得聰明不少,原來是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