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報社地上的狼藉她立馬出門,準備探望好友的同時順便了解一下劇組現場的最新情況。
還沒進劇組大門,隔得老遠江純一就瞧見宅子外推推嚷嚷的人頭,附近還有幾個穿便衣的警察在維持秩序,一遍又一遍地安撫大家稍安毋躁。
她找了個熟臉的警員通融,並保證停留時間不超過半小時,這才勉強擠進了大門。
裡麵等待接應的孫雅寧立馬把她拉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昨天夜裡袁媛失蹤了。”
有了上次的經驗,他們把屋內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一無所獲。
整個劇組再次陷入恐慌,如果說周雨死前的異常大家有目共睹,那袁媛的突然逃離似乎更加印證些什麼。
孫雅寧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大概講了一遍,“袁小姐的失蹤的前一天臉色很是蒼白,我還聽到她一個人自言自語。”
江純一:“我查到兩年前周袁兩個人曾經和一個叫趙玲玲的新人同接了一部戲,後來這個趙玲玲就意外死了,當時報道說是失足溺水,我覺得事情一定不會這麼簡單。”
雅寧一臉茫然,“這兩件事有什麼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這是近年來她們之間的唯一一次交集,我推測這個袁媛,要麼是凶手,殺周雨是為了給趙玲玲複仇,要麼她就是凶手的下一個對象,不過……”
雅寧也不自覺地被她的推理所吸引,見她停頓便催促道,“不過什麼?”
江純一仰天長歎,“不過現在看來,這位如今袁小姐怕也是凶多吉少吧。”
孟小憐無精打采的從客廳走出來,瞧見江純一立馬上前主動招呼。
“江小姐來了,上次看到你和那幫警察都是舊相識,麻煩你能不能替我們說說好話,早點放我們離開,這一天天地被天天地被關在這地方,跟坐牢子似的,真把我們當犯人了。”
江純一隨口應了兩句,又趁機打聽了袁媛的住址,後囑咐雅寧多加小心之後便離開了。
攔下一輛黃包車,很快到了思南路55號。
這是一棟獨立的洋房,無論是款式還是外樓的裝修,除了讓人感覺到些許陳舊之外幾乎沒什麼特點。
她嘗試性地推了推眼前的鐵門,見沒動靜直接走到一側的外牆邊,用手來回比劃了幾下高度,後退幾步然後猛地加速上前,雙手拔住圍牆邊緣奮力一躍,身體輕鬆劃過,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後,雙腳穩穩地落在院內。
就這高度還能攔得住她,江純一心中剛準備得意,下一秒整個身子便被一股強大的力量製服。
對方動作太快,招式也相當利索,幾乎不給她任何反抗的餘地,毫不憐香惜玉地把她死死地按在牆上,連脖子都動彈不得。
不會吧,自己剛進門就遇到凶手?這運氣未免也太好了吧。
“誤會,我隻是路過,送報紙的。”
她腦子飛快地運轉,幸得平時她的謊話張口就來,此刻更不可能掉鏈子。
“我是送報紙的,這些天瞧著沒人收報,才翻牆進來隨便看看,看看而已…”
身後的人聽到她聲音,手上的力氣突然輕了不少,不等再次求饒便徹底放開了對她的束縛,整個人也隨著往後退了一步。
但江純一卻依舊背朝那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因為方才較量的懸殊,此刻她實在沒有勇氣轉身去麵對凶手的真麵目。
她可不想因為這好奇的一眼,被他殺人滅口在這個小院子裡,可是一直這樣閉著眼,豈不更說明此地無銀三百兩。
“想不到你這說胡話的能力可真是一流。”
身後不鹹不淡的聲音響起,那冷清中夾帶奚落的語氣,她陡然反應過來。
江純一終於舍得轉身,看到眼前人後驚喜道:“肖警官,你怎麼進來的?”
不等對方回答,她由心稱讚,“可以啊,沒想到肖警官竟是深藏不夠,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腿腳功夫竟然這麼好?”
肖顧言無視對方的大驚小怪,回答得簡短扼要,“不是我功夫好而是你太弱。”
說罷便轉身往屋內走去,察覺江純一緊隨其後,他又頓足,“這裡是私宅,既然江小姐不是送報員,還請立刻原路返回。”
江純一微微側身,瞧了眼某人背後緊鎖的屋門,眼睛微微彎起,擺起了一副談判的模樣。
“肖警官我們做個交易如何?我幫你開了身後那道鎖外加送一條絕密消息,交換這個案子的獨家知情權怎麼樣?”說罷又立刻補充道,“偵查期間不公開,規矩你放心,我懂。”
瞧著眼前人自信滿滿的模樣,肖顧言知道她定是搜集到了某些關鍵的線索,沉默片刻後開口:“那要看你口中的消息值不值這個籌碼。”
“那是當然。”
她眼神執拗地從口袋裡拿出一張褶皺的報紙,拿在手上對著肖顧言臉前晃了晃。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袁媛就是凶手的下一個目標,而殺人動機就是報仇。”
看到對方感興趣,江純一眉梢上揚,眼神明亮更是透著得意,“怎麼樣?我這個消息是不是很有價值?”
肖顧言手掌一伸,不承諾也沒否決,“可以考慮。”
她一愣不知接下來該如何應對,明明自己是有備而來,卻被對方簡短的四個字,再次掌握主動權。
雖有些不甘心但她又很清楚,這種信息被他查出來隻是早晚的問題。
想到這,江純一索性大方的把報紙遞到對方手上,還不忘小聲強調:“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肖顧言瞧著對方短短幾分鐘內臉上如變幻莫測的表情,竟一時起了玩心,接過報紙後也不看,直接一對折塞進口袋裡。
“哎,你就這麼拿走嗎?不看看內容?這上麵……”
江純一緊跟著走到一樓門口,肖顧言對她的講話視若無聞,看了眼緊閉的大門直接道,“能開嗎?”
話突然被打斷,她視線落在那內嵌式的老銅鎖,“應該…還行。”
說完低頭把渾身口袋摸了遍,見隨身沒攜帶趁手的工具,又跑到門口花壇旁邊摸索半天,找到一根粗細剛好的鐵絲。
終於到了體現自己價值的時候,江純一信心滿滿走上前,“瞧好嘍~”
低頭一陣捯飭,不知是工具不趁手還是自己的技術不到家,捯飭了半天這破鎖依舊毫無反應。
“你到底行不行?”肖顧言等的有些不耐煩。
“行,怎麼可能不行。”江純一抬高聲音故作輕鬆,後移動身子擋住對方的視線,“你彆盯著,我有壓力!”
肖顧言聽了她的理由,開始嚴重懷疑她的水平,索性撇過頭,繞過小花壇踱步走到一處懸掛的電表箱附近觀察片刻,然後伸手從裡麵取出了鑰匙。
某人還在埋頭奮戰,肖顧言抬頭看了一眼眼前人那執著且專注的小眼神,然後走過去長臂一伸,毫不遲疑地把她拖到一邊。
隨著‘啪’的一聲,肖顧言已推門走了進去。
江純一吃驚地看著眼前的情景,立刻扔了手裡的破鐵絲,在褲腿上蹭了兩蹭緊跟上去。
“你怎麼會有鑰匙?”
“把備用鑰匙放在電表箱裡,很正常。”
她立刻點頭,恍然大悟。
接下來,兩人很仔細地把這個小樓上下層幾個房間搜查了一遍。
確切說一直都是她自己在各個角落尋找,某人依舊理所當然地在一旁監工,順帶檢查一下她的勞動成果。
看著眼前人乾勁十足的樣子,肖顧言突然覺得眼前這情景有點似曾相識,腦中浮現出之前去倉庫後麵的小山坡,她自告奮勇在前麵開路。
他突然發現似乎有這麼一個免費儘責的小跟班,也沒什麼不妥。
江純一到主臥巡視了一圈,對著桌上敞開的保險箱和首飾櫃感歎,“袁媛應該是打算遠走高飛的,瞧瞧這屋裡稍微值錢的都被收拾得乾乾淨淨。”
肖顧言彎腰從首飾櫃一旁的地上撿起一顆珍珠耳釘,“走得的確匆忙。”
江純一注意到,他的手很是漂亮,指尖修長且白皙,而自己的手……
聽到一聲歎息肖顧言帶著探索的目光看過來。
“怎麼?有什麼問題?”
江純一向來心胸坦蕩,直接脫口而出。
“沒什麼,就是感歎你個男人的手怎麼就比我好看這麼多?明明我也保養得不錯,可怎麼就不如你這般秀窄修長。”
肖顧言一愣,似乎沒想到她的關注點怎麼轉變得如此之快,無聊地瞥了她一眼。
“不用懷疑,習慣就好。”
說罷便直接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往外看去,從這裡正好能看到火車站的方向,距離不過三條街的路程。
這回答果然是他的風格,江純一忍不住對著窗邊的背影張牙舞爪。
“瞧什麼呢?”看肖顧言表情專注,她又立馬湊上前,順著肖顧言視線的方向道,“像她這種大明星渾身都是講究,就算要走也會選擇遊輪,怎麼會和那麼多人去擠火車。”
“最近航運緊張,需要提前一周才可預約購票,而火車僅需提前一天。”
說完他轉身對著江純一交代,“給巡捕房打電話,讓他們立刻派人去火車站找人。”
“好嘞。”江純一應得相當爽快,剛到台階處又忽然停下腳步。
“肖警官,之前合作的建議您考慮得怎麼樣呢?那個…我倒是也不著急,主要想著您先點個頭,以後我替您跑腿也更名正言順不是?”
他看著眼前這丫頭明明心裡打著小九九,臉上卻滿是天真,眸子裡甚是明亮。
腦袋還夠靈光,動作也算麻利。
“以後辦案時若是碰巧遇到,就讓你跟著。”
江純一大喜,“放心吧肖警官,有您這句話我定會讓我們之間緣分不斷。”說罷不耽誤片刻下樓撥通巡捕房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