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心醫院位於靜安寺路150號,作為全市功能最健全的醫療中心,整個醫院呈扇形分布,分彆包含醫藥研究、疾病治療和醫學教學三大主樓。
雖說為私立醫院,可這裡治療的各項費用卻很是親民。
老院長白昌平更是秉承‘醫為仁人之術,必具仁人之心’的原則,經常救助一些急需醫治卻又無經濟能力的難民,久而久之大家但凡提到仁心醫院無不點頭稱讚。
就是在這座世人眼中拯救無數病痛的神聖殿堂裡,每次深夜降臨,便開始上演著世人不為所知的一麵。
眼前深灰色石階似乎永無止境地延伸下去,潮濕陰暗的地牢,時不時傳出慘絕人寰的慘叫。
陣陣皮鞭作響,求饒聲不絕於耳,人間煉獄般,隻聞其聲便已經渾身顫抖。
一身材姣好的女子小心翼翼地跟隨前方男子的腳步,邁進這個殘忍血腥的領域,隻覺得一陣冷風從腳底湧入,她下意識地伸手緊了緊自己的衣領。
男子似乎是感受到她的恐懼,緩緩轉身將對方的手握在掌中。
看著男人骨節修長的手指,女子驚喜地抬頭,可惜她還未來得及細細感受對方的溫存,手指的溫熱便已離開,男子開口,聲音低沉,“有我在,彆怕。”
頭頂懸掛的光亮直直地打在男人臉上,純黑色襯衫,雖看不清眉眼,卻能感受到他周圍散發著肅靜而冷漠的氣息。
女子聽後一愣,重新抬起頭時眼中方才的擔憂疑慮一掃而空,朝著男人露出一抹笑容,重新調整狀態後,點頭示意繼續前行。
順著樓梯的台階一直走向黑暗深處,越往裡麵那種撕心裂肺的慘叫越發清晰,空氣裡彌漫的血腥味也越發濃鬱。
這裡是仁心醫院主樓的地下實驗室,由於廢棄已久的緣故,原來的進出口已被完全封死,如今經過特殊改建後重新啟用。
石階的儘頭,左手邊站立著幾位醫護人員。
他們周身包裹著層層防護服,一旁木板床上躺著一名男子,四肢均用麻繩以水手結的手法固定在側,一位身穿白大褂的醫者拿著注射針劑慢慢靠過來。
男子拚命掙紮,他想呼救可嘴上的封口膠帶讓他隻能發出‘嗚嗚’聲,眼睜睜地看著液體一滴滴地輸入自己體內,和自己的血液慢慢融為一體,緊接著就是一陣抽搐……
最右手邊是一排牢房,裡麵被囚禁的人們似乎已經適應了這種可怕的場景。
恐懼卻又無能為力,一個個抱著頭蹲在地上瑟瑟發抖。
女子繼續往裡走,突然側麵牢房一男人毫無征兆地衝上來,額頭上的暗紅傷口血流不止。那人卻毫不在意,一隻手從縫隙裡麵伸出,用力地向前揮動著,“救我!救我!”
女子猛然向後退了一步,看著朝自己伸出的手,她明白對方是在做著最後的掙紮。
那人指甲裡布滿深褐色乾涸的血漬,手臂上到處都是抓痕,血肉一片模糊。
她收回目光讓自己保持呼吸平穩,看著不遠處的身影,耳邊回蕩著男人方才的話。
對!她不怕,隻要這個人在她身邊,就算是下地獄她也不會退縮。
下地獄,當腦海中湧出這三個字時,她心中突然有些自嘲。
如果真的有報應輪回,她曾經做的那些事,就算是下十次地獄,恐怕也償還不了吧。
有些事做了就沒有辦法回頭,而她……也沒有打算回頭。
牢房的鎖鏈被打開,女子步伐穩健地走了進去,一步步靠近蜷縮在角落裡那團黑影。
站定,然後緩緩蹲下。
“教授。”女子開口的同時伸手想要去觸碰,卻被黑暗中的人反手狠狠打開了。
力量不大,對方卻是用足了全力,女子被推開的同時,角落裡的身影也一個趔趄從黑暗中閃了出來。
雙鬢已經花白的頭發淩亂不堪,白色的襯衣早已血跡斑斑,但眼睛裡卻依舊明亮,“你來乾什麼!”
“教授,你不要怪我,我是不得已。”
李教授曾為國內最具有影響力的生物學家,曾在學術大會上發表過自己對細菌藥劑的研究紀念,然而半年後卻突然銷聲匿跡,不少人猜測李教授是出國深造,卻不去如今以這種淒慘的樣子被囚禁在不見天日的地牢裡。
老教授目光越過女子,看向不遠處的男人,“就為了這個人,你背叛我,你有沒有想過,將來屍橫遍野的那天,我是罪人,你也是罪人啊!”
“將來?”女子扯了扯嘴角,“將來的事,誰又說得準呢?但是當下…隻有我能幫助你,也隻有我是真心想要幫老師你的。”
說著她一把握住教授的手,“教授,當初是你一直資助我幫助我,這份恩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忘,隻要你答應交出毒劑解藥的實驗數據,我保證你會安全地離開這裡。”
女子的煽情對於此刻的教授來說,已沒有任何作用,他低下頭看著自己被緊握的右手,顫顫巍巍地用另用另一隻手奮力拂去,“你真以為我還會被騙第二次?”
說罷身體往後一倒,重新半倚在牆上,“都省些力氣吧,隻要我還有一口氣,你們就彆癡心妄想,過不了多久你們的惡行就會被公之於眾。”
女子眼神一變,失落地起身回頭看向立於陰暗之中的男子。
男子卻似乎在方才的一瞬間察覺到了什麼,徑直走到教授麵前。
“是嗎?不過有些事往往天不遂人願。”男子屈身彎下腰,目光銳利地掃過對方全身的每一處細節。
最後伸出右手強行抬起教授的下巴,端詳少許突然一笑,“教授您的眼鏡呢?”
女子這才發現,難怪剛剛自己麵對老師時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原來是眼鏡的緣故。
短短一句話讓教授瞬間麵色一摒,方才眼中的怒氣也在此刻變了味道,教授低頭挪了挪麻痹的雙腿,表情恢複如初,“碎了。”
男子眼神示意,門外手下迅速開始對牢房進行了地毯式搜查,很快在牢房木板床下的角落裡找到了。
黑色方形老式鏡框,左邊鏡片完好,另一邊卻空空如也。
教授見狀想起身去搶,下一秒就被人用力按回原地,動彈不得。
男子端詳著眼前殘破的眼鏡,抬起手放在自己眼前比試了一番感歎道,“也是,這麼重要的數據,當然要隨身攜帶,如此簡單的道理我竟然沒有猜到。”
老教授壓抑住聲音的顫抖,“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男子懶得再和他打啞謎,目光掃了一眼臨近的牢房。
“這牢裡的人呢?”聲音突然變得嚴厲。
手下立刻上前解釋,“那人白天沒撐住,屍體已經派人送出去了。”
“馬上找回來。”
“什麼?”手下一時間有些不解。
男人目光直直地掃過來,“還需要我再重複一遍嗎?”
對方立刻大悟,急忙點頭連連應道,“明白!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