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除雪(1 / 1)

雪真正停止是在三天後,那天靳時雨難得沒有因為貪戀床鋪的溫暖而賴床,起得早早的,等一切都收拾好之後,終於敢打開窗戶,然後深吸一口氣清新又凜冽的寒氣。

之前下雪的時候 ,她根本不敢開窗,不然刮得人臉疼的風一定會帶著雪花闖進她的領地。

用帶著手套的右手揉了揉冰涼的鼻子,靳時雨離開前還是隻留下了一個不大的窗戶縫,又往臉上塗了厚一層的油油的麵霜,這是為了防止臉上出現脫皮、紅腫的,然後才轉身出了房門。

雪停了,大家也就能夠出門活動了。

雖然現在並不是玩雪的好時機 ,但是也不缺少起了童趣、靠扔雪球來發泄壓力的人,他們穿得圓滾滾,讓人甚至看不出他們原本的身形,踩在雪地裡,也不在乎認不認識,隻管玩得暢快。

但更多的人沒那個閒心,他們擔心基礎生活條件能不能得到好的修複,畢竟在這樣的天氣中,沒有電和氣真的很糟糕。

大家沒少抱怨,但是抱怨也沒有辦法。

連不用去上班,不用去上學的快樂都打了大的折扣。

有問題也不止是電和氣,水也是,有的水龍頭都被凍住了,根本出不來水,也不是沒反應過這個問題,但解決起來並不簡單,不過這個問題又比前兩個好解決一點,後來有些缺水的人就每天或是上樓,或是下樓,戴上容器,然後等雪裝滿後,就提回家等它化開後將就用。

也有人是在上次的洪水中,吸取臉教訓買了家用水缸的,但那些水也不足夠一直用,但他們稍微好一點的就是能把生活用水和入口的食用水分開。

靳時雨並不缺水,但她也會和同樓層的人一起下去取雪,不拘是和江黎一起,偶爾也會和804家的同路一起。

803的小夫妻倆後來還是搬離些東西去集中供暖處了,因為兩人回來的路上好像就有點感冒症狀,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趕緊去有醫生駐守的供暖處了。

今天雪停了,靳時雨也沒就想著再去裝雪,但是也下樓了一趟。

當然不是隻為了玩,而是為了除雪的事情。

——雪停了,但是之前的雪花可是一直在堆疊的。

原本大家最開始下雪的時候都沒太在意這事,直到有人想起之前底樓被積水淹過的情景,大家也都不放心——要是任由雪隨意堆積,到時候會被困在樓裡出不去,所以雖然外麵堆得厚,但其實是有一條夠一人通行的路在的。

靳時雨之前去集中供暖處的時候就是從那條不寬的路走的。

這條路是底層的住戶,每天一家,一天掃三次維護著的,但那是特殊狀況下的權宜之計,現在雪停了,這些旁邊的積雪自然也要想辦法給清理掉。

但這些都需要人力,物業的人手有限,主要是清除小區內的公共區域,樓棟附近的區域則是交給了每棟樓的樓主安排。

靳時雨所在樓棟的樓主是一位處事公正的老爺子,他先是把所麵臨的問題和困境說了個明白,等大家都認可之後,才給出解決方式。

為了能夠早點解決擺在大家麵前的問題,大爺充分發揮了“人多力量大”的想法,又為了不讓部分人會覺得不公平,提出的結局方式就是除了十八歲以下的小孩和六十歲以上的老人,每一家都要出一個人來參加除雪的活動。

當然也有沒那麼情願的、想躲懶得,但是在大多數人都同意的情況下,也沒人傻到直接反駁。

靳時雨沒得選擇,隻能自己親自出馬。

但除雪可不是光靠人,光靠手,就能把雪變沒的。也不是沒有融雪劑,但是現在這個時候,全市都要除雪,線下店鋪裡的早就統一收集起來用在重要路線,重點地區了,像他們這種居民小區,沒到一定要用的程度,至於網上買更是不可能了,這個時候哪裡還有快遞公司在營業。

除雪車也是同理,總不能自己什麼都不做,然後一直在家乾等。

物業雖然人力不及,但是工具方麵還是提供了部分支持的,隻是樓主把這些工具分配給了更有體力的男人,其他的人就需要自備工具,然後按時去除雪。

但專業工具畢竟隻是少數,更多的人還是要自備工具,靳時雨空間裡的工具不少,彆說大一些的鏟子,就是農用的推板她也有,但她最後隻拿了一個普通的種花鏟。

真不是不是她想逃避勞動,隻是她如果拿出那些,比如一個農用方頭鏟,那才是真的奇怪。

靳時雨還拿出一個塑料桶,把鏟子和水壺毛巾放在裡麵,然後就下樓去準備“上工”。

除雪也分為兩個方向,一個是樓下底層,一個是樓上頂層。

靳時雨所在的樓棟一共有26層,準確來說是有人居住的樓層有26層,最底層不住人的大廳,在電梯裡隻有G來做指代。

為了雙線並行,剔除無法參加的家庭,和下雪期間一直打掃小通道的1層住戶,2-18層的人清理樓下及附近的區域,19-26層的人清理樓上的天台。

彆看樓下的占地麵積多,但是參加的人也多,而且行走方便,也彆看樓上的雖然麵積小,但因為電梯沒恢複,雪都是要提下來的,之所以這麼小點地方安排那麼多個人,就是為了可以在運送雪的時候,能分工合作,比如采用一個人負責幾層的的流水線方式,減少大家可能存在的不滿。

所以也談不上哪邊邊更輕鬆,除非實在不喜歡的,還可以去找對麵的人互換。

靳時雨沒特彆的偏好,安排她在樓下,她就去樓下。

靳時雨下樓的時候,已經有二十來個人在了,彆看靳時雨隻拿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鏟子 ,但也算得上是比較正式的工具的,其他的人更是各顯神通,什麼簸箕、垃圾桶內膽甚至還有人用大鐵盤……

反正比較方便能用來裝雪的,都能被拿來用。

靳時雨找到大爺孫子登記,然後才找了一個角落開始當一個默默無聞的“鏟雪工”。

靳時雨有點可惜 ,要是沒這麼冷的話,戴上耳機邊聽邊勞動是最好不過的了。

隻是靳時雨擔心外麵太冷,到時候會把她的手機給凍關機。

但這份安靜也沒持續太久,靳時雨好不容易歇趟的時候,就親眼看見兩個人吵了起來。

吵起來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一個嫌另一個偷懶,另一個也嫌對方多管閒事。

剛開始隻是吵,但說著說著兩個人似乎都有了火氣,然後被指責的那個人抓了一把雪往另一個人頭上扔過去,然後糊了人家滿臉。

不僅如此,有一些似乎還順著鬆鬆垮垮的圍脖,落了進去。

靳時雨:……

靳時雨不動聲色往後退了一步,然後默默拉高了圍巾。

之前一直動著,免不了會覺得有些熱,呼出的熱氣被細絨的料子攔住,然後凝結其上,成了一種濕熱的觸感,靳時雨覺得不舒服,就把圍巾壓了下去,也是給自己透透氣,但看見這一幕,靳時雨種“雪滑進自己脖子”裡的感覺,也怕戰場會擴大,爭取不要被誤傷。

會這麼說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靳時雨距離這正在爭吵的兩個人並不遠,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原因,靳時雨也不會在她們一開始爭吵的時候,她就能在旁邊吃瓜。

這邊靳時雨還在感歎,那邊被砸的人果然在懵了片刻後也開始了反擊,好在兩人雖然開始用“砸雪球”互相攻擊,但還是知道分寸,沒有用工具。

但這“打架”總是比吵架明顯的,這片也不止她們三個人,所以很快就有人喊了起來,也跑來了好幾個人就要拉架。

來了五、六個人才拉住人,把兩人的手捉住,但又抵不住兩個人的腳還在互踢,靳時雨雖然不敢靠近,但也沒離開,隻當是看彆人家的熱鬨,正看見呢,就瞄到滿臉通紅一頭汗的江黎也跑了過來。

“你怎麼來了?”靳時雨看見對方很明顯在人群中找了找,看到她之後就直接朝她走了過來。

“我們輪換休息一會。”江黎是被安排到用推雪鏟那邊去了,所以沒和靳時雨一塊參加勞動,他們剛剛輪換,他就聽說有女生在打起來了,他環視一周,沒看見靳時雨,因為不放心,就跟人群也過來看看。

見靳時雨離人群還是有一點距離,就知道與她無關。

靳時雨從他的表情和舉動,隱約明白他的來意,笑道:“放心吧,跟我沒關係。”

心裡卻覺得江黎確實是個好人。

見他嘴唇乾燥,還不時舔唇,又沒在看到他身上有水杯,糾結了片刻,還是取下掛在身上的杯子,給往杯蓋裡倒了一杯水,神色自然道:“你要喝點水嗎?”

江黎一愣,忍不住低頭看向了靳時雨,看到她如常的表情和不自覺眨動的睫毛,便含笑應了。

“嗯,謝謝。”男人的聲音偏沉,現在因為那點笑,又帶著些啞,離得近了,低頭說話的時候像是聲音就在她耳邊,讓靳時雨莫名覺得有點不自在,杯蓋都遞出去了,又有點後悔自己的行為是多此一舉。

八樓又不遠,口渴了自己回去也沒什麼的。

好在江黎很快轉移了話題,把視線轉向已經聚集起來的人群,問:“她們這是怎麼了?”

這才讓靳時雨暗暗鬆一口氣,道:“一點小事,聽起來主要是有舊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