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電力部門儘力維持,但在幾天後,還是不得不遺憾表示電網負荷已不堪重負,開始鼓勵市民分時段使用電暖設備。
靳時雨在物業群裡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並不覺得奇怪,因為氣溫的驟降,沒有人會想要單靠自己的身體素質去硬抗,或多或少都在用各種取暖設備,而外麵下著的雪,還不知道損壞了多少電力設備,需要多少一線工人去清理修補。
在這樣的情況下,限製用電狀況是在所難免。
雖然這個消息引得大家哀嚎不止,甚至有人在群裡說表示“有電我們都這樣,沒電了我們不得冷死啊。”
靳時雨拿出溫度計測溫,目前的室外溫度是零下二十多度,室內稍微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裡去,這在北方可能不算什麼,但在江州市,冬天的平均氣溫都是在5攝氏度左右,就算往年最冷的時候,也不過零下七、八度,哪裡經曆過這樣的寒冷。
不過也不是沒有好消息,首先,雪並沒有一直下個不停,橙色預警已經慢慢轉為了黃色,另外,官方已經修建和改造出了集中供暖處,已經發出了公告,讓有需要的廣大市民,都可以去供暖處取暖。
這個消息自讓大家都有些安心,畢竟這和他們息息相關。
靳時雨也有片刻心動,但很快,她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僅是因為距離位置的原因,最重要的是,去的人太多了。
光小區群裡的人,在群裡發言的人中,要去的人都占了三成以上,那麼沒說話的呢?其他地方呢?
集中供暖處和之前的安置點不同,安置點隻要位置安排得比較高,地方足夠大,有充足的食物就可以,但供暖處不同需要得更多,它不僅對室內進行一定的改建,還額外需要足夠的能源來維持足夠的溫度。
也正是因為這些原因,供暖處的數量暫時並沒有那麼多。
供不應求,到時候供暖處一定會很擁擠。
隻是靳時雨還真的沒見過集中供暖處是什麼樣子,心裡也多少有些好奇,覺得就算自己暫時不去,但也不應該真的一無所知。
所以在雪漸漸變小之後,靳時雨就決定是時候出發了。
出門之前,準備工作當然要做好,靳時雨穿得不算太多,她現在不清楚外麵的路麵情況,如果走路去的話,穿太多會走起路來會特彆累,不如多拿了幾張暖寶寶貼在身上。
外麵的雪雖然變小,但多少也是夾著風的,所以圍巾、帽子必不可少,靳時雨戴上能把耳朵都包裹住的防寒帽,戴上口罩和墨鏡。身上挎著的,也不再是包包,而是一個在網上買的軍用式水壺,裡麵灌滿了薑茶水,然後外麵套上了黑灰色的套子,兜裡放了一些巧克力,這才準備出門。
這次去集中供暖處也不是隻有她一個人,江黎也會去,但他們也不是單獨出發,而是跟著小區裡的“大部隊”。
小區裡決定去集中供暖處的人不少,有人是直接決定先搬到供暖處,也有人要先去供暖處看看情況再做出安排,不過大家都覺得單獨出行不安全,萬一摔倒了,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這個時候出了事才是得不償失。
所以一起出門是大家做出的共同決定,靳時雨在其中,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罷了。
要去供暖處的人有不少,粗略一看,大概有三十多人左右,都是成年人,沒有老人和小孩,還沒出發的時候,靳時雨聽到有人說這次先去探探路,做好了準備再把家裡人帶過去。
等真的開始往供暖處走的時候,就很少有人說話了,因為外麵刮著風,說話又費勁彆人還可能聽不清。
走在前麵帶路的人是小區物業中的兩位安保人員之一,他們是拿著紙質地圖在帶路的。
靳時雨墜在隊伍的後半截,她看著如今街道上的“新皮膚”,隻能感歎自然所擁有的巨大力量。
——剛被移栽、救回的綠植又被厚實的積雪壓得滿頭華發,街上剛重新開業不久的店鋪又齊齊關門大吉,街道地麵上雖然能看出有除雪過的痕跡,但很明顯,又墊起了一定的厚度,好在靳時雨穿的是雪地靴,踩在裡麵,也不擔心弄濕了鞋子和襪子。
會主動出來的人也不會考慮不到這個問題,大家都沒有因為這些細節出問題而跟不上行進的隊伍。
靳時雨的注意力也很快從觀察環境轉移到記路線的方麵上來——物業保安這次雖然是帶他們一起去供暖處,但並不意味著每一次人家都會充當帶路人的角色,所以還是自己直接記住比較保險。
這次的供暖處並不在學校,而是在幾公裡外的一個大型商場,靳時雨以前還去逛過,但沒試過走路去。
天空還時不時在飄落雪花,路上也並不好走,有些拖著行李的人難免氣喘籲籲,於是隊伍還是暫停了十來分鐘用來休息。
靳時雨和江黎所處的後半段,其實也多是年輕人,其中有靳時雨認識的,就是八樓那對小夫妻。
女生叫陳芝芝,她丈夫叫林博,兩人是大學情侶,畢業後沒多久就結婚了。
“家裡很冷,想去看看那個供暖處是什麼樣子的。”陳芝芝的老家在更南方,連雪都是在來到江州市後才見過,也是從來沒經曆過這麼冷的天氣,此刻正一邊喝著杯子裡的熱水,一邊和靳時雨聊天。
說話間,呼出的熱氣成了一團白霧,飄在空中。
靳時雨想要扭開水壺的瓶蓋,但不敢取下手套,隻好蹲下身子,把水壺夾在膝蓋中間,然後用力擰開。
當熱燙的茶水進入口腔,然後流入胃部,靳時雨感覺整個人都暖和了起來,放了紅糖的薑茶帶著一絲甜和辣,也並不淡。
“我也是。”靳時雨點頭,一路上她仔細觀察過 ,隊伍裡沒幾個女生,所以陳芝芝來和她搭話的時候,她也沒有拒絕。
“感覺人會很多,不知道會弄成什麼樣子。”陳芝芝有些憂慮,她是很想直接搬進供暖處的,因為讓她適應這樣的天氣,實在是太難熬了,同樣的,她也受不了太糟糕的環境,但如果供暖處環境不好,恐怕她也要做出妥協。
她的丈夫安撫地拍了拍她,然後在哨聲被吹響的時候,為她蓋好了杯蓋,再牽起她的手跟在了隊伍中。
“你會去集中供暖處嗎?”江黎走在靳時雨身邊,冷不丁問道。
“啊?”靳時雨回過神,搖了搖頭:“我可能不會去。”
供暖處的情況不見得會比安置點好,在有空間的前提下,她不會考慮這種完全沒有私人領地的地方,像上一次,如果不是因為定時炸彈一樣的朱家人和遊離在外的顧明苒,她根本不會轉移到安置點去。
現在暫時沒有“內憂外患”,她的囤貨也還足夠應付現在的天氣,所以沒必要為了隨大流而過分勉強自己。
“你們呢?”靳時雨也問。
“我們可能也不會過去。”他們房子裡有很多東西,儲備還算足夠,目前情況不明,單把東西全部丟在家裡並不明智。
他原本還想,如果靳時雨要去,他就……
前方傳來的喧嘩聲打斷了江黎的思緒,也打斷了他們之間的談話,見靳時雨快步往前走了幾步,江黎也大跨步跟上,很快來到隊伍的前端。
動靜的來由隻是一個意外,原來是一個拖著行李的人踩到雪堆裡的東西,踉蹌摔倒了,東西都被甩了出去,為了不被砸到,他周圍的人紛紛躲避,結果也摔倒在地。
這個意外讓隊伍的進程又被拖慢了幾分,等隊伍成功到達供暖處的時候,已經是兩刻鐘之後的事了。
集中供暖處是由大型商場改建而成,外表看不出和之前有什麼區彆,但在排隊安檢、登記進入後,靳時雨很明顯就能感受到溫度的上升。
晃眼看去,在供暖處的人也確實穿得要比他們這些從外麵進來的人要鬆快些,但他們也不會冷得打哆嗦。
比引領他們的工作人員更顯吸引他們注意力的,是立在大廳中的展示牌和易拉寶,上麵為他們簡單展示了一下供暖處的規則:供暖處分為兩大部分,商場頂上幾層主要是安排給老人和孩子的,受寒生病的病患則是單獨安排在一層,下麵幾層主要是提供給青壯年的活動區域,但不包括最下麵一層。
住進去的人需要自帶保暖裝備,比如毛毯被子,供暖處並不會為每一個人都提供此類物資,而睡的床鋪 ,也幾乎都是上下鋪的形式。
靳時雨能看見,已經有不少人提著行李入住了,隊伍中已經決定要搬到這裡來的人,也和其他人告彆,提著行李去冬奧一層的服務台去報名登記去了。
物業的兩位安保人員和他們剩下的人商量好離開時間後,就去找相關人員聯係事項去了,靳時雨等人可以在一層自由活動。
商場中的大體布局沒有變,但是牆上似乎安裝了彆的裝置,也塗上了另一種塗料,顯得和以前並不相同。
店鋪當然也全部取下了招牌,轉而采用了編號的方式用作區分,床位也沿用編號做區分。
暖和是暖和,但她需要的私密空間,那確實也是沒有的。